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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一章 通房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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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池沒有再看她,轉身看向明思,語聲溫潤,“我先去娘那里一趟。”

  明思頷首,“好。”

  秋池笑了笑,從云芳身側擦過,大步離去。

  明思余光掃了明顯有些魂不守舍的云芳一眼,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想再說什么,轉身便欲朝書房行去。

  誰知,身后傳來“噗通”一聲跪地聲,緊接著是云芳凄楚無限的哀喚聲,“夫人!”

  明思身子僵了僵,頓了片刻,緩緩轉過身,神情卻是平靜已極,語聲淡淡,“你想說什么?”

  帽兒和藍彩也走了出來,見云芳如此,神色也不好看。帽兒惱怒地就想上前說話,明思卻一個抬眼讓她止住。

  該來的始終會來,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

  聽與不聽,自己心里有桿秤便可。

  云芳呆呆地望了明思半晌,只覺心中又酸又痛,忽地,她重重叩首下去,“少夫人,您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頭磕得極重,搗在石板鋪就的廊下,“咚咚”悶響,兩下便見了紅腫。

  明思面色一冷,在藍彩過來之前便輕聲道,“你再磕頭,我就讓人把你扔出去!”

  云芳一呆,抬首起來愣愣地望著明思,娟秀的臉龐上瞬間兩行淚下,映著額頭的紅腫顯得可憐之極,咬了咬唇,身形微顫,“少夫人,你就行行好,可憐可憐奴婢吧!”

  明思靜靜地看著她,“把話說清楚,我如何不給你活路了?”

  云芳一滯,望著明思那清澈通透的眸光,吶吶唇動。卻說不出話。

  明思輕輕一笑,“不好開口?那換個說法,你想要什么樣的活路?”

  “少夫人……”云芳輕顫片刻,珠淚盈盈地哀戚,“奴婢十五歲就跟了少爺……少夫人你就行行好吧!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少爺,您別趕奴婢走……”

  明思垂了垂眸。片刻后。“我從未提過要趕你走的話,你的賣身契也不在我身上。你要求也不該來求我。”

  云芳匍匐了幾步,爬到門前,邊哭邊哀求。“少爺要讓奴婢配人,奴婢十五歲就是少爺的人了……少夫人你行行好,您的話。少爺定然會聽……少夫人放心,只要少夫人恩典,奴婢愿給少夫人做牛做馬――”

  “夠了!”明思蹙了蹙眉。看著云芳的滿面狼狽,心里有些煩悶。沉了口氣,平復心緒,她定定地看著云芳輕聲道,“你想過沒有,若是將軍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情意,他豈會這般安排?”

  云芳一怔。睜大眼望著明思,也忘了哀哭。

  明思呼了口郁氣。緩聲道,“我從未在將軍面前提起過你,更不曾說過任何安置你的話。將軍同你說的話,都是他自己的主意。”頓了頓,淡淡地望著她,平靜之下有一絲隱藏的憐憫,“明知這個男人對你毫無情意也要留下,一無恩寵,二無地位,你圖什么?”

  云芳呆了呆,垂下眼瞼,低低道,“奴婢只想留在少爺身邊。”

  明思唇畔綻露一絲淺淺笑意,眸光卻忽地黑亮幽深,輕聲道,“如果一輩子讓你只替他端茶倒水,你還愿意?”

  云芳身子一僵,面上表情霎時滯住。

  一旁的藍彩和帽兒頓時明了,藍彩冷冷地看著她,帽兒卻撇了撇嘴。

  明思的目光清冷而淡然,語意緩緩,“你并不愿意如此,對么?”見云芳不語,明思輕輕彎唇而笑,“你想留下并不是為了只是伺候將軍,更不是為了伺候我。你是希望能有孩子――因為有了孩子便可以有名分,你不用再做奴才,可以做半個主子。我說的可對,云芳?”

  明思的面上一直帶著笑意,可那清冷通透的眸光卻讓云芳一陣陣發顫。

  她不明白,為何這個長得還不如自己的女人偏偏能得了少爺的心?不僅得了少爺的心,還讓少爺從此不再親近別的女人……

  她的心里又是酸澀又是掩不住卻又不得不掩住的嫉妒。

  老夫人說得對,這少夫人是有妖法的,要不然她才如此年紀,為何就能將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云芳咬了咬唇,可是眼下她只能求她,想到明思先前所言的那句毫無情意,她頓時悲從中來……

  淚流滿面地撲到在門檻上,悲聲大放,“少夫人,奴婢求求您,您就開恩吧!奴婢跟了少爺七年了,奴婢如何還能去配人……”

  “住口!”明思打斷她,心中驀地生出些煩悶,“你不用再求了!你的事兒我管不了,你要求就去求你的少爺去!”

  言畢,明思轉身朝內行去。

  藍彩和帽兒走到門前,將她拉了起來,藍彩冷冷地看著她,“你要哭到別處哭去!你來了這兒,小姐可從未刻薄過你半句!你在我們院子里哭,算什么回事兒?”

  帽兒更不客氣,仗著力氣大直接將她朝院門處拖,“你不知道在別人地方上哭不吉利么?你想哭就在外頭哭夠了再說――干我們小姐什么事兒?是將軍不留你,你該找誰找誰去!”

  云芳抵不過帽兒的力氣,到了庭院中間,她抹了淚,用力掙脫帽兒,自個兒朝針線房的方向跑了。

  看著她背影,帽兒撇了撇嘴,一面朝正房走,一面難得的掉了回書袋子,“明明是自個兒貪富貴,還賴小姐――這叫活該,人必自辱……”后面的卻想不起來了。

  藍彩瞥了一眼云芳消失的方向,拉了她的手一把,“走吧。”

  秋棠院正房。

  隔扇窗都開著,屋中一片明亮。

  秋池端著茶盞飲了一口放下,笑得隨意,“娘,你尋我可有事?”

  秋老夫人笑了笑,秀美的眉眼一片柔和,“你這孩子,娘無事難道就不能尋你來說說話兒。”

  秋池笑了笑,目光在屋中一色嶄新的黃花梨家俱梭巡一圈,“娘這回回來住得可慣?”

  秋老夫人一笑,身子朝雕花椅背上靠了靠,“還好。”

  田媽媽上前一步,站到秋老夫人身后替她捏著肩膀,“我說老夫人也該多出去走走,這屋里――”

  “田媽媽――”秋老夫人朝后淡淡瞟了一眼。

  秋池微愣,看了欲言又止的田媽媽一眼,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未發現異樣,“娘,可是有事?”

  秋老夫人微微一笑,“無事。”

  秋池微微蹙眉,看向田媽媽,“田媽媽,你說!”

  秋老夫人神色不虞地用余光掃了一眼田媽媽,田媽媽手下不停,面上卻有些忍不住,“老夫人,你素來肺氣不足,這屋子里好幾件物什都是新漆,你這幾日晚上咳得都睡不安枕……”

  “田媽媽!”秋老夫人提了些音量,皺眉道,“好好的,說這個作甚?”

  秋池這才發現,鼻翼間確有淡淡油漆味道,些許刺鼻,頓時眉心緊了些。

  秋老夫人含笑看向他,“你莫聽田媽媽多嘴,也不過兩三件有些味道,把窗戶多開開,過兩月就無事了。”

  秋池眼里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娘,這些事兒你怎么不同明思說說,身子豈是小事?我待會兒回去同明思說說,讓她給你換過。”

  秋老夫人微微一笑,沒有接口,拍了拍田媽媽的手,“好了,不用捏了。你先下去。”

  待田媽媽退了出去,秋老夫人這才坐直身子,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放回茶案,“池兒,聽說包副將要成親了?”

  秋池點了點頭,笑道“娘也知道了。”

  秋老夫人笑了笑,“我只聽說包副將要準備親事,別的倒還不清楚。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秋池笑道,“娘也見過的,就是明思身邊的大丫鬟藍彩。”

  秋老夫人似一愣,面上笑意微微一斂,“你同意了?”

  秋池笑著頷首。

  秋老夫人垂下眸,臉上笑意淡去,看了一眼秋池,有些欲言又止。

  秋池一怔,看著秋老夫人,“娘,怎么了?您可是覺得這樁婚事不妥?”

  秋老夫人望著秋池嘆了口氣,“包副將乃是官身,又是你身邊數得著的得力人――池兒,你這事兒可辦的不妥。那藍彩雖是你媳婦身邊的人,可怎么說也是奴才……”

  秋池露出些難色,“可這是包不同親口向我求的,他跟了我這幾年,也就求過這一回,兒子已經允了他。”

  秋老夫人垂眸不語,臉上也現出難色。

  秋池看著秋老夫人的面色,稍稍訝異,“娘,可還有其他的事兒?”

  他也覺得包不同和藍彩身份有些不配,可這畢竟是包不同自個兒選的,加之又是明思身邊的人,故而,他也未多想。此刻見母親這般神情,倒似還有難言之隱。

  秋老夫人長嘆了口氣,“你可知田媽媽早就同我提過,想把她家翠芝給包副將。她看上包副將許久了,說是即便正妻不成,偏房也使得。我當時想著,這翠芝雖非奴籍,可田媽媽卻是簽了賣身契的,這說出去于你面子上不好看。又想著包不同只怕看不上翠芝的出身,故而就同田媽媽說明緣由,推了此事。可眼下,包副將若娶了藍彩――”抬首望著秋池,“這田媽媽跟了我也這么些年了,沒有功勞也有些苦勞……”

  頓住話頭,秋老夫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朝椅背靠了靠,語聲些許疲憊,“這家里人一多啊,這事兒就多了。方方面面周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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