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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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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送別  “都退后!”馬真人喝道,“國忠,你跟我后邊!”

  張國忠剛想一鎬砸爛鐵鏈,忽被馬真人攔住。“別動,不對勁…”

  只見馬真人走到鐵箱子前,把耳朵貼在箱子上聽了一會,沒什么動靜,示意張國忠把羊稿遞給自己,哐的一聲砸開的鐵鏈子,看師傅如此小心,張國忠也不敢像剛才一樣魯莽了,從村民手中拿過一把鍬,用鐵鍬頭輕輕敲開了鐵箱子。

  這一開不要緊,一陣刺骨的臭氣就連馬真人都干嘔了好幾下,就這一瞬間,一條小白蛇從棺材里爬了出來,體型和竹葉青差不多,速度異常敏捷,好像還會跳,刺溜一下躥到了馬真人的腳下。

  馬真人光顧者捂鼻子,等反應過來,這小蛇已經爬到了自己腳下,照著大腿就是一口。馬真人練了這幾十年也不是蓋的,看著一條小長蟲沖自己來了,立馬騰空而起,挑起五尺多高斃之,現在李二蛋身子這個德性,八成全是這玩意弄的,被它這一口要是咬見了血,恐怕不死也是半殘。

  此時馬真人已經落在了兩米開外,離著這虬褫最近的就是張國忠。眼見虬褫攻擊師傅,張國忠哪能看熱鬧?抄起手中鐵鍬照著虬褫的身子中段就是一戳,畢竟是熱血青年,管你什么大仙小仙,先吃我一鐵锨是真格的。

  只聽見嘭的一聲,虬褫身子斷成了兩截,“你娘個球的,老子拍死你…”一邊大吼,張國忠反手又是一鍬,啪的一聲拍到了虬褫頭上。

  把鐵鍬往地上一戳,張國忠擦了一把汗,準備走近看看這個虬褫到底是個什么玩意,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太怪了,短成兩截的身子完全沒有出血,而且頭仿佛是鐵打的,以自己剛才一鐵鍬的力道,哪怕是石頭都拍碎了,但這虬褫的腦袋干脆就是沒啥事。

  就在張國忠往跟前一湊合的時候,虬褫的身子咔嚓一聲又自己對到了一塊,腦袋抬起,看著張國忠,吐起了信子。這一幕立即把張國忠嚇得后退了好幾步。

  修仙的畜牲都是有靈氣的,第一攻擊目標就是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人,當時它攻擊馬真人,一是因為馬真人道行高陽氣盛,二是馬真人手里還拿著把厲害的家伙,然而此刻張國忠的舉動顯然激怒了這個東西,第一攻擊目標自然也就成了張國忠。

  四外村民都嚇的夠嗆,早就躲到幾十米開外了,就連李隊長都退到了十幾米外,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接著這個!”馬真人把匕首扔給張國忠。也正在此時,虬褫啪的一聲跳起老高,一口就咬在了張國忠手中的鐵鍬把上,這木制的鐵鍬把,咔嚓一下被咬掉一塊木茬子。按理說蛇的下顎力量并不算大,至多是能把嘴張的很大而以,而眼下這條虬褫,顯然跟一般的蛇不一樣。

  看著馬真人扔過來匕首,張國忠伸手去接,就在這時虬褫跳起咬到了鐵鍬,又掉到了地上,繼而又是一躍,張國忠一閃身子,雖然沒讓虬褫咬到,但匕首也沒接到。

  哐當一聲,匕首掉在了幾米開外,張國忠回身想去撿匕首,就在這時,忽然覺得自己的腳脖子被人死死的攥住了,撲通一聲摔了個馬趴,而他身后的虬褫則挑釁性的緩緩爬向張國忠。

  馬真人最初也有一些輕敵的思想,從前幾個鐵箱子來講,全是一些蟒蛇級的家伙,沒想到這次是這么個小玩意,而且動作會這么敏捷。

  看著徒弟命懸一線,馬真人一竄而上,一腳踩住了虬褫的尾巴,此時虬褫回頭就是一口,正咬在馬真人的腿上。

  “啊!!!”馬真人一聲慘叫,只覺得一陣鉆心的劇痛,一條腿立即失去了知覺,撲通一聲就躺下了。此時李隊長也急了,三個兒子一把沒拉住,只見李隊長拎著一把羊搞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來,一鎬就拍在了虬褫身子上,這虬褫的身子仿佛是海綿做的,被砸癟后立即鼓了起來,立即放棄了馬真人,把頭轉向李隊長,也正在此時,一塊大石頭嘭的一聲砸在了虬褫的身上,原來李隊長的三個兒子看爹沖出去了,也不顧一切沖了上來。

  張國忠摔趴下后,覺得兩條腿就和灌了鉛一樣的沉,也不聽使喚了,但師傅的慘叫激發出了他身體最深層的潛能,兩只手一較勁,往前爬了三四步一把抓到了匕首,回過頭來正好看著小蛇從石頭下鉆出,正把頭瞄向扔石頭的李二貴。

  “用真氣!!用真氣…”馬真人嘴角淌著血,竭盡全力大喊,此時有幾個村民也趕上來了,但眼前這陣勢誰也沒敢再惹這東西。張國忠理了一下思路,丹田一較力,幾股暖流涌向右手,只見張國忠用匕首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刀刃帶上血后,三兩下便爬到了砸住虬褫的石頭跟前。

  要說人這種動物,潛能是可怕的,一旦爆發出來,真的能夠創造奇跡。此刻張國忠就像一名高位截癱的患者一樣,下半身使不上一絲力氣,硬是靠著兩只胳膊的力量,爬的竟然比走還快。

  此時的虬褫也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從身后過來,回過頭沖著張國忠又竄起了半尺高,照著張國忠面門就是一口,張國忠把眼一閉,一匕首揮了過去。

  一瞬間,張國忠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能動了,他張開眼睛,只見虬褫的頭已經被自己剛才那一下子砍了下來,斷開的兩截身子流出了橙黃色的液體,跟李二蛋七竅流出的黃水一個顏色,也就幾秒鐘的功夫,這虬褫的身子由雪白變成了橙黃,漸漸發黑。

  “來人啊!!來大夫啊!!!!”張國忠抱著人事不省的馬真人,眼含著淚水發瘋一樣的嚎叫著,此時李隊長已經讓人把簡易擔架做好了,幾個人抬起馬真人,一路狂奔回了村。

  跟上次一樣,大夫們正在郁悶病人為什么忽然好了,能看見東西了也能說話了,黃水也不流了,此時上次那個老中醫又讓人抬進來了…

  撕開馬真人的褲子,主治大夫一皺眉,只見整條腿連帶大胯一片黑青,腳脖子出有連個黃豆粒大的血斑,明顯是咬傷。“這是什么東西咬的??”主治大夫問到,“蛇,是蛇!大夫!怎么樣?怎么樣啊大夫我師傅他怎么樣啊…”張國忠撲通一聲給大夫跪下了,“你救救我師傅,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師傅…”此刻幾個村民也開始暗暗的抹眼淚,就連李隊長也眼圈通紅,“大夫,馬道…馬中醫是俺們全村的恩人,你救救他,大夫…”

  “這是什么蛇?”大夫咬著牙,憑自己行醫幾十年的經驗,就算是最毒的金環蛇、竹葉青,也沒這么厲害的毒性,兩個黃豆粒大的傷口,就讓整條腿都變成了青黑色。“先給病人注射強心針,李隊長,馬上弄個馬車,市里才有血清…”大夫看著馬真人已經在慢慢放大的瞳孔,無奈的作出了注射強心針的決定。

  此時這位醫生也知道,強心針只不過是給這位老者爭取一點說遺言的時間,而所謂市里有血清,也僅僅是口頭上的安慰,這種從來沒見過的劇毒,市里怎么可能有血清…

  一針強心針過后,馬真人醒了過來。

  “師傅…”

  “不用啦…”馬真人擺了擺手,推回了張國忠用手拿著的藥片和水,“把煙袋給我…”

  “師傅,大夫說市里有血清,李福去套車了,咱馬上去市里…”張國忠強忍著眼淚,故作鎮定。

  “不用啦,你以為市里那個…什么玩意,能抵用嗎?…”馬真人掙扎著嘬了一口煙,“國忠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該和你說了…”

  “恩…”

  “國忠啊,你聽著,你現在…你現…就是全真教第…第一百零四代掌教,茅…茅山第九一百五十三代掌教…茅…茅山術志…全真…全真三十六法…好好看,把…把祖師爺…祖師爺的名字記著…”說著,馬真人從煙袋鍋子上裝煙葉子的布袋里拿出一塊古玉,“這個給你…還…還有那把匕…匕首,別弄丟…了,以后有…都有大用…”

  “師傅你說什么啊師傅,咱現在去市里,市里有血清啊師傅!!現在人定勝天啊師傅…”

  “勝…勝個屁!人…”馬真人鼓足了氣再說每一句話,“人能勝天…但沒那個定字啊…我活了一百多…歲,也夠本了,你小子,你個小…小王八…羔子,得把…道家…發揚…”馬真人掙扎著想坐起來,張國忠趕忙上前去扶。

  “可不許…不許丟我馬老道的人…不許…”

  煙袋鍋還冒著煙,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馬真人斜著靠在張國忠懷里,含笑羽化。

  “師傅!!”這一切對張國忠而言來的太突然了,幾個小時前還好端端的師傅,此刻已經不在了,“大夫!!大夫!!快再打一針啊!大夫!!打針啊!李福!!!車套好了沒有,咱還得去市里啊…”

  馬真人的隨葬品只能用簡陋來形容,除了生前的煙袋鍋外,便是一身用料頗為不錯的壽衣。

  不論是做法還是行醫,馬真人一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但卻只有等到死后才穿上了件像樣的衣服,能帶走的,也只有生前這個不離身的破煙袋鍋。

  馬真人的墳前,張國忠久久不愿離去,擦了一下從家里帶回來的口琴,帶著一種徹骨的愧疚,慢慢吹了起來。一陣冷風飄過,張國忠一陣寒戰,一曲《送別,也許就是馬真人聽到的用心吹出的曲子吧……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說也奇怪,好幾年沒下過雨的李村,當夜忽然雷聲大作,下起了小雨,而且裹著冰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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