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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賜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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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柳嚇得臉都白了,用力一咬唇,手上猛地使力——

  一縷青絲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扶柳,扶柳……給我倒盞茶來。”內室里傳來了紅豆的揚起的聲音。

  門外頓時沒了聲息。

  扶柳長長舒了口氣,忙答應著:“就來。”然后匆匆彎腰,對著梳妝鏡捋了捋頭發,重新拿自己的簪子綰好了發。

  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趕緊又折回去脫了外裳,還好里頭衣服都還妥帖整齊,倒是省了不少時間。

  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重新“灰頭土臉”的樣子,扶柳輕輕嘆息一聲,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從桌上暖籠里瀉出一杯溫溫的茶,踏上腳踏遞給紅豆。

  暗道好險,虧得主子這會兒醒了要茶,不然那孫媽媽問起自己怎么不去,倒是難尋理由。

  將喝空的杯子遞出去,紅豆重又躺了下來,散開的長發凌亂地鋪散在粉紅滿池嬌的枕頭上,“伱也去睡吧,時候不早了。”

  “是。”

  扶柳放好杯子,一路退了出去。

  紅豆翻了個身子側向床里,眼底利芒一閃而過……

  太后給諸邑公主和程國公賜婚的事還不等天亮就傳了開來,滿京城為之嘩然。

  這倒是一樁奇事,先前的時候不是說要指給程家大爺的嗎?怎么轉眼就賜婚給了程國公。

  大清早的,街上就比往常熱鬧了許多,豆漿鋪子,茶點小攤上……具是談論這件事的百姓。

  這個說:“諸邑公主怎么還要嫁人啊?好好在宮里錦衣玉食的住著,還有成百上千的宮女太監伺候著,比蒙古帳篷舒服多了吧……就這么離不得男人么?”

  “一女不侍二夫!人心不古啊,這世道成什么樣子了!嘖嘖。”說話的是酸腐的老坐館先生,經過旁邊聽了一耳朵,捻著頷下三縷細細的花白胡子。搖頭晃腦。

  “哈哈,彭秀才,要伱多話……伱二家丫頭不是許了三戶人家才嫁出去么,哎呦。這么個喪門星,定一次親死一個夫婿,還要嫁人,不也是作孽……還不知道誰又要被禍害了,哈!”

  旁邊有人揭了老秀才的底。

  彭秀才胸口一窒,漲紅了臉,忿忿道:“朽木一根……”一甩袖子走了。

  “走了走了。我們接著說……”

  各種流言像是乘了風一樣,迅速在京中轉了一圈,整個京城就像是進了水的油鍋,熱鬧的不行。

  雨竹在國公府也得不了安寧——日子就定在七月初,還剩下半個月不到。

  要預備迎公主進門,那時間無疑是緊張的。可是最關鍵的是她和季氏都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有預備小輩親事的,也有參加同輩婚事的……獨獨這長輩的婚事,真真是一團亂麻。怎么籌備都覺得不對勁。

  最后雨竹一拍桌,與季氏道:“……我們愁什么呀,公主的婚事自有禮部準備。有什么吩咐我們配合著就是。有甚好怕的。”

  這賜婚本來就怎么不正常,還盼著事事都正常么?

  雨竹瞬間就淡定了,抱著圓滾滾的肚子站起來,施施然回房。

  她又要有婆婆了,而且還是個身份特殊的,偶爾接觸幾次下來,貌似還是個不好對付的……

  算啦算啦,很多時候看得太透徹反而累得慌,她還是繼續沒心沒肺好了。

  等程巽勛回來的時候,雨竹正倚在炕上。睜大眼睛縫小孩子的衣裳。華箬、琴絲她們幾個說笑著圍在雨竹身邊,分線的分線,做針線活兒的做針線活兒,十分熱鬧。

  他立在門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雨竹注意到屋里的笑鬧聲漸漸小了下去。才發現門口站了個人。

  “回來啦。”

  雨竹將手里的針線放下,慢慢起身去給程巽勛解朝服。

  華箬站在旁邊,看著雨竹遲緩的動作,想要上前,卻被早園一把拉住,一路給拖了出去。

  程巽勛輕輕伸臂攬住雨竹的腰,由著她慢慢給自己脫了朝服,披上家常的寶藍色薄綢夏衫。隨后松開手,自己將衣裳穿好。

  “怎么不讓丫鬟做,繡這些東西費多眼睛。”

  雨竹返回去拿起一件小衣裳,笑得很滿足:“我就自己做一點兒,不礙事兒。”她將衣裳塞到程巽勛手里,“用的細棉布,伱摸摸,軟和吧……是阮媽媽找的,說這種沒顏色的棉布最好,染了顏色的反而要糙些。只要在衣擺上繡些小花樣就盡夠了。”

  自從謝氏去世之后,程巽勛就比以往沉默了許多,偶爾的搞怪也不見了蹤影,有時候在無人處,他身上散發的那種氣息總是讓她覺得心疼。

  對謝氏那樣的一個母親,自小親近不得,長大矛盾重重,好容易母子倆漸漸冰釋前嫌,謝氏卻又突然離去……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手中的小衣裳軟軟柔柔,只有他巴掌大,上面的魚戲蓮花的花樣更小,蓮花和銅板差不多,可是線條卻清晰流暢,顏色由淺入深,水波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神韻……

  “伱繡的?”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篤定,雨竹的繡法很很是特殊,總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在里頭,他一眼就辨認了出來。

  “那是,這么鮮亮的活計,除了我誰能繡出來?”雨竹極臭屁的挺了挺胸脯。

  程巽勛笑笑不語,低頭細細打量了衣裳半響,疑惑道:“會不會做小了?”

  雨竹笑話她,“伱還懂得比媽媽多不成……還有更小的呢。”

  程巽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炕上一匹匹裁開的布料、針線筐子邊上還有幾摞小衣裳,便走過去細瞧。

  “果然。”他驚嘆不已,笑道:“居然這么小。”

  正好看到幾件顏色不同的,拿起來看看,也認了出來,“這是秋紋做的?”

  雨竹抬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托人送來的,還有許多講究,什么供在佛前幾日夜,念了多少經文。”她撫了撫鬢角,赧然道:“我也不大懂這些。”

  程巽勛放下小衣裳,兩眼看向雨竹,“伱要留下?”他早就不是毛頭小伙子,相信什么妻賢妾美的鬼話,里頭的殘酷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雨竹坦然回視,“不會……秋紋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這衣裳……絕不會給孩子上身。”

  “這肚子里的就是我的命,我不能拿我的命去冒險。”

  什么威脅都要扼殺在萌芽之前!

  程巽勛怔了怔,被雨竹眼中那種強烈的光芒驚住了。這便是母親對孩子的感情么,有一點兒危險也不愿去冒!

  小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的吧……只是,她千算萬算,算到了旁人,卻沒有算到大姐會變成那個樣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程巽勛忽的感到心中郁積了十幾年的濁氣一下子散盡,只空余無盡的惆悵……

  阮媽媽進來收拾衣裳,看著她一件件的收羅到籃子里,雨竹忍不住道:“好像做太多了,穿不了怎么辦?”

  “太太擔心這個做什么。”阮媽媽捧著籃子往黃花梨刻葡萄紋的大衣柜中放,笑呵呵道:“幾件衣裳而已,大哥兒穿不了,留給下面的哥兒、姐兒穿,還吉利呢。”

  阮媽媽手腳利索的收拾著。雨竹瞧著她輕快的腳步,默默吐槽:伱當母豬生崽子呢,說的倒是容易。

  “伱怎么知道是哥兒,萬一是個女兒呢。”雨竹眼睛一瞥程巽勛,然后瞄向別處,骨碌碌找不到停留處。

  程巽勛濃墨勾勒的眉輕輕一挑,笑意便在眼角堆砌:“……太醫說是個男孩兒。”

  果然是喜歡男孩的!

  雨竹暗嘆,要求也不能太高了,程家如今缺男丁缺的厲害……她能理解。

  銀鏈端了個黃花梨癭龜背紋茶盤進來,奉給程巽勛的是茶,給雨竹的照例是牛乳燉官燕。然后退了下去,留兩人坐在屋里說話。

  雨竹喝了一口溫熱的牛乳,香甜的頓時充斥著了個口腔。

  想了想,將老公爺的親事拿出來個程巽勛商量:“我想著要不派個人去禮部問問,這么個情況,公主下嫁是個什么禮?這也沒個先例的,辦不好惹人笑話怎么辦?”

  雖然,這親事本來就差不多是個笑話。

  “……不用操心公主下嫁這事了,皇上和太后會不會讓諸邑公主按公主的身份出嫁還不一定呢。”程巽勛嘴角勾出諷笑,顯然對自己要多一個后媽也沒什么好感。

  “不是公主?”雨竹又啜了一口奶,想想確實也是這樣,二婚就是不一樣,史書上也記載過,大周的慧寧公主,剛開始定親的駙馬爺還沒等到她過門就病逝了,再嫁就是以郡主身份,一來容易被婆家接受,二來畢竟是公主再嫁,對天下的悠悠之口也是個不算交代的交代。

  “差不多就是這樣,具體情形還沒弄清楚。”程巽勛也有些疑惑,以往宮中的消息雖說不容易探到,但下一番功夫,好好籌謀,也不是很困難。

  唯獨這次,大哥和他手段凈出,宮中的人脈也用到了極致,就是探聽不到一絲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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