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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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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新涼  天為誰春(十九)

  過了年,初春的時候,錦瑟的腿總算是好了起來,重新能跑能跳,對于她來說,竟宛若新生一般,將兒時愛玩的踢毽子,跳房等玩樂游戲都拾了起來,每天就是一個人,也能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日,她終于走出客棧去逛了逛,在街上遇見一群孩童玩蹴鞠,興致更是大好,回來便買了個鞠球,自己在客棧的小花園內玩樂起來。

  到底許久沒玩過這些,如今踢起來已經很生疏。在錦瑟不知道第多少次將球踢出墻外時,墻外不知何人竟倏地又將球踢了回來,隨后響起一個男子爽朗的聲音,卻分明是她熟悉的:“許久不見,二小姐的球技還是沒有絲毫進步啊!”

  錦瑟一怔,竟不由自主的呆在原處:“余……余潛”

  花園后門處倏地就蹦出一個她熟悉的身影來,余潛笑意盎然的朝她作了個揖:“難為二小姐還記得余潛,余潛在此向二小姐請安了。徵”

  錦瑟望著他,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笑過之后,卻又微微凝了眸:“余潛,你怎么會來這里”

  “余潛可是有主子的人,來這里,自然是追隨主子而來。”余潛笑嘻嘻的應了一聲,隨后便讓出了道。

  當宋恒一襲素衣便服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錦瑟竟有一瞬間懵了,回過神來,鼻尖竟忍不住一酸。到底還是恨自己的不爭氣,她驀地踮起腳邊的球,重重一腳朝宋恒抽去猓!

  宋恒輕而易舉的抬腳一擋,便將球攔在了自己腳下,看著錦瑟微微負氣的樣子,禁不住微笑起來:“果然如余潛所說,一絲進步也無。”

  錦瑟驀地惱怒起來:“你們兩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剛剛折了腿的小女子,還真是大有進步!”

  語罷,她轉身走向自己房間檐下的臺階,負氣的重重坐了下去。

  見狀,余潛偷笑了一下,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宋恒將腳下的球踢到一邊,這才緩步上前,見錦瑟坐在那里的模樣,似乎是遲疑了片刻,末了,卻還是撩起了袍子,與她并肩同坐在臺階上。

  他低頭看著她的腿,道:“腿全好了嗎我看你這又蹦又跳的模樣,只怕不到幾日又要將腿給折了!”

  “折了又如何”錦瑟別過臉去,“反正那個答應過爹爹要照顧我的人一直對我不聞不問,哪天我就是死了,只怕他也不會知道!”

  宋恒看著她怨氣沖天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又笑起來:“好記仇的丫頭。”

  “自然記仇。”錦瑟沒好氣的道,“打算記你一輩子呢!”

  “既如此,那我便繼續對你不聞不問,好讓你記我一輩子”宋恒微微揚了眉道。

  “我不!”錦瑟撇起了嘴,“你宋恒會記別人一輩子,我卻要記你一輩子,如此也太不劃算了些!”

  聞言,宋恒似是微微一滯,隨后方道:“你又知道我要記誰一輩子”

  “不知道。你太子殿下從來便有許多事情瞞著我,我猜得到一件猜不到第二件,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猜啊猜的。你有那閑心,我還沒那心力呢!”錦瑟說完,忽然就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轉身準備進屋。

  “錦瑟……”宋恒隨即也站起身來,剛欲說什么,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錦瑟看向他身后位置耳朵目光也一下子晶亮起來。

  宋恒還沒來得及回頭,錦瑟已經越過他撲上前去,掛住來人的胳膊:“外公,你今日又尋到了什么寶貝”

  梅月恒頓時哈哈大笑:“我的寶貝,哪有你看得上眼的”語罷,他才看向宋恒,道:“這位公子是”

  宋恒拱了拱手,剛欲回答,錦瑟卻驀地插話道:“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梅月恒再度大笑了兩聲,宋恒也無奈微笑搖了搖頭,這才道:“在下宋恒,見過梅先生。”

  “唔,宋恒。”梅月恒伸手拈了拈胡須,“這名字老夫卻也是聽過的。”

  “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外公不需要記得,快些把他的名字忘記才好。”錦瑟吐了吐舌頭,“不過么,過門都是客,留他吃一頓飯卻也是可以的,免得別人說我摳門。”

  傍晚時分,晚飯上桌,一碟一盞,卻竟然都是錦瑟從前十分喜愛的菜式,無一不是青越的做法。

  錦瑟又驚又喜,抬頭看向宋恒,卻見他淡淡一笑,道:“終究此處還是仲離,這盡地主之誼的事還是讓我來做好了,免得別人說我小氣。”

  美味當前,錦瑟又欣喜又得意,也懶得再與他斗嘴,直接敞開了肚皮吃。

  宋恒為梅月恒斟了一杯酒,道:“不知梅先生今后打算與錦瑟去往何處”

  “哪里安寧太平便去哪里。”梅月恒道,“難不成這些年,還沒有過夠漂泊流離的日子”

  聞言,宋恒看了錦瑟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如此自然是好,對錦瑟也是極好的。”

  正埋頭苦吃的錦瑟抬起眼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宋恒只當沒看見,又道:“我見先生已經購置了許多旅途用品,是已經準備啟程了嗎”

  “正是。就在這一兩日內吧,因這丫頭的腿上,在仲離也停留得夠久了。”梅月恒答道。

  宋恒微微勾了勾嘴角,無奈低笑道:“是我疏忽了,竟到了近日才知道錦瑟竟呆在此處,沒有早些趕來。若再遲一些,往后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見這丫頭了。”

  錦瑟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嗤笑一聲道:“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擄我那么多日,你竟然都未曾察覺,鬼知道你的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話音剛落,錦瑟忽然又想起另一樁事,心頭倏地一跳,忙的又低下頭去,有些慌張的吃著東西。

  吃過了晚飯,宋恒陪她外出散步消食,錦瑟這才終于鼓起勇氣來問他:“慕容槿風的事,你知不知道”

  宋恒微微一怔,下一瞬,眸色卻不由自主的暗了幾分,又頓了許久,方才極不明顯的點了點頭。

  錦瑟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涼氣:“這……這也太荒唐了,你是他兄長,既然知道,怎么沒有制止他呢”“這種事情,是外人能制止得了的么”宋恒無奈勾了勾唇角,“不過,也確是我這個做哥哥失職。如果我沒有離開那幾年,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怎么會是你的錯呢是他自己……”錦瑟咬咬唇,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畢竟,這種有悖于天理倫常的事情,即便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會覺得難以啟齒,更何況是錦瑟。

  “是我沒有看管好他。”宋恒眉宇深深,“即便是我回來以后,也沒法對他多加阻止,以至于竟差點釀出禍事來……”

  錦瑟一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還是止不住好奇:“禍事”

  宋恒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轉開臉,似乎醞釀了許久,才竭力平靜的開口:“幾個月前,在父王壽宴當日,槿風竟……給靜好下了藥!”

  錦瑟驀地一震,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那天所有人都忙著父王壽宴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后來,卻是蘇黎意外撞破,救下了靜好。”宋恒仍舊沒有看錦瑟,道,“否則,今日我只怕已經少了一雙弟妹。”

是……蘇黎救下了靜好錦瑟禁不住微微咬了唇,所以,這就是他口中的那場意外  錦瑟頓住了腳步,看向宋恒的背影:“后來,靜好就有了身孕,是不是”

  宋恒點了點頭:“這雖也算不得一樁好事,然而到底還是避免了皇室一樁更大的丑聞。父王極為震怒,幾乎要殺了槿風,所有人求情都不管用,到最后,我唯有去找靜好。她自然不會愿意為槿風求情,她正恨不得槿風死。可槿風畢竟是我唯一的胞弟,母親早逝,我若不能護他周全,將來有何面目面對母親”

  錦瑟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深深吸了口氣,道:“所以,你去跟靜好講條件,只要她肯替慕容槿風求情,你就說服你父王成全她與蘇黎。”

  宋恒伸出手來,撫了撫錦瑟的頭。

  錦瑟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事實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靜好也只有嫁給蘇黎這一條出路了。否則,一個姑娘家,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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