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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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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新涼  忙不迭的掙開他的手:“如何提不得”

  北堂臨緊擰著眉,壓低了聲音道:“他煽動滿朝文武逼先帝退位,后又逼宮,這是犯上作亂你知不知道你還想著要找他,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跟亂臣賊子有干系”

  驀地笑了笑:“亂臣賊子就算是,那又怎樣呢太后太后還與他有干系呢,也沒見她被人怎么著了”

  “你這丫頭是瘋了還是傻了”北堂臨怒目瞪著她,“你要知道,現如今你宋家與我北堂家能存活下來,那都是倚靠最高高在上那人。你娘親是那依人這件事,你以為當真就已經塵埃落定了要怎樣,還不只是靠他一句話他要我們生就是生,他要我們死就是死!你不顧你自己,也總該顧一下旁人!”

  聞言,卻并無多大反應,只是淡淡撥了撥眉間的發絲:“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圜”

  正在此時,他們所在的這間雅室門口,卻驀地響起一絲帶了嘲意的輕笑:“北堂,這下你可看出來了你這個妹妹可是既不瘋也不傻,她是裝瘋賣傻。”

  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北堂臨一眼,驀地起身道:“我要走了。”

  房門卻已經被人推開來,林淳瑜邪肆的臉出現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長安郡主長久未見,怎的一見著在下便要躲偶”

  看了他一眼,道:“我與林公子并不相熟,也沒什么話可說。”

  “你沒話說,本公子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話呢。”林淳瑜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長安郡主不想聽一聽”

  “不想。”干脆的答了一聲,越過他就要往外走。

  “如果是關于你一心一意想要尋找的那個人,你也不想聽”

  身后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驀地頓住了腳步,片刻之后,卻輕笑了一聲:“就算你知道他的下落,你也不會告訴我。你站在誰的那一邊,我心里清楚。”

  “嘖嘖。”林淳瑜禁不住嘆息了兩聲,“蒼天可鑒,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呀,就別心心念念想著要尋那人了,否則他日——”

  “他日怎樣”微微抬起下巴,轉身望著他。

  林淳瑜輕撫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邪笑了起來:“他日,你會傷心絕望,后悔莫及。”

  勾了勾唇角:“多謝你提醒。”

  一個多時辰以后,終于到了皇宮。

  宮中一切并無大的改變,只除了從前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所居的壽康宮,冷冷清清,再不似從前。

  見到太皇太后時,也微微吃了一驚,因為那個向來雍容華貴,高雅冷艷的婦人早已不再是從前的精神奕奕,年屆五十的她,額頭眼角皺紋畢現,雖然妝容依舊整潔,然而整個人卻顯出前所未有的頹態,比之從前,竟似蒼老了十歲有余!

  其實她與太皇太后從來相看兩厭,便是到了如今也不例外。

  太皇太后見到她,依然沒有半分的好臉色,如今更是連從前的虛與委蛇都省了,開門見山道:“你可知黎兒如今身在何處”

  如實搖了搖頭:“不知。”

  太皇太后登時大怒,心口起伏不定:“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莫說他一定會給你消息,難道蘇墨不會告訴你他的下落嗎”

  微微抬起頭來看她:“太皇太后言下之意,是指我會與攝政王合謀,一起害蘇黎”

  太皇太后驀地冷笑一聲:“是與不是,你自己心里知道!蘇墨狼子野心,你也從來不懷好意!哀家逼死了你父親,你卻還與黎兒一處,圖的是什么,別以為哀家看不出來。”

  “你說得對,跟他一處,我的確有所圖謀。”眼帶憐憫的看向她,“我圖的,就是他這個人,與你何干所以,雖然我會盡力探詢他的下落,但那是為我自己。對于你,對于一個逼死我父親的人,我不會可憐半分!就算我找到了他,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你他的消息,抑或告訴他你的近況。”

  太皇太后登時臉色大變:“宋,你不怕哀家命人斬了你!”

  “我為什么要害怕”笑道,“就算今日我再出不了這皇宮,至少我還能自由走動。而太皇太后您,如今,可還能走出這壽康宮半步”

  太皇太后霎時間心緒大動,伏在軟榻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后,原本緊閉的殿門驀地被人推開來,隨后傳來一陣女子輕柔卻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驀地繞到她面前,高高揚起手來,重重一巴掌扇上的臉:“宋,你竟敢這樣與我母后說話”

  被打了身子歪了歪,到底還是站住了,這才看向眼前這個同樣久違的故人——青楚。

  青楚的臉色與太皇太后一般憤怒,見的目光投過來,心中怒火登時更上一層,再度揚起手來,還要再打。

  卻驀地伸出手來,攔住了她就要落下的那只手,隨后揚起另一只手,重重一巴掌,回敬給這位公主。

  青楚始料未及她竟然會還手,立刻被打得懵了,良久方才不可置信道:“宋,你竟敢打我”

  “我為什么不敢”不顧自己臉上那塊泛紅的巴掌印,輕笑著拍了拍手,盯著青楚與太皇太后道,“民間有一句話,叫作‘落地鳳凰不如雞’,今日,我總算見識了是哪般的落地鳳凰,不如哪般的雞!”

  說完,她再也不做停留,轉身便出了大殿,徑直離開了壽康宮。

  軟榻上的太皇太后仍舊劇烈的咳嗽著,聽了的話,眼見離開,竟驀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母后!”青楚驀地撲上前去,抱住太皇太后,“母后莫急,兒臣一定會找到三哥的下落,讓母后安心。”

  太皇太后艱難的平復了喘息,卻仍舊只是盯著大殿門口的方向,眸中浮現出清冷的幽光。

  出了壽康宮,便走進了御花園,再往前走一段,忽而望見遠處一汪碧波,以及那碧波之畔的長廊。

  鬼使神差的,竟然轉而走上了那段長廊,迎著春日和風一路往前,走出很長一段才停了下來,在長廊底下坐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她想著自己剛才與太后和青楚說的話,禁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時光可以回到從前,回到她還說不出這種話的那些年,她愿意付出一切去換取。

  然而現實畢竟還是現實。在這樣的現實之中,她仍然必須好好過下去。

只是,那個人,他如今究竟在何方  想得出了神,直至被一陣孩童的哭聲驚醒,這才驀然回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只見一大群人跟在一個身著明黃色錦服的奶娃娃后面,誠惶誠恐的哄著,而那奶娃娃一面放聲大哭,一面抹著眼淚往前走,絲毫不理旁邊的人。

  于是便知道自己見著了當今的天子陛下。

  那奶娃娃皇帝哭著哭著便往這邊走了過來,見他身后跟著的一群人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束手無策,又見那小皇帝哭得臉色都變了,仍然腳步蹣跚的往前走,又可憐又可愛,心下不由得一動,在那小皇帝走到自己面前時,忽而也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小皇帝被驀然多出來的一陣哭聲嚇了一跳,一時間連哭也忘了,抽抽搭搭的看著面前的。

  聽他沒了哭聲,便也不再發出哭聲,拿下手來。

  在看見眼前這個孩子的瞬間,卻怔了一怔。

  奶娃娃生得極好,虎頭虎腦的模樣,嫩嘟嘟的小臉,長長的眼睫上還沾著淚水,黑白分明的眼中寫滿疑惑,怔怔的看著。

  這孩子,倒是生得有些像蘇墨。

  這樣想著,一怔過后,忽又想起蘇然與蘇墨兄弟二人本就生得像,這孩子生得像父親,又有些像蘇墨也是正常。

  見她不哭也不說話,奶娃娃很是好奇,奶聲奶氣的開口道:“你怎么不哭了”

  偏了頭看他:“你都不哭了,我為什么要哭”

  奶娃娃一怔,撇撇嘴,忽而再度放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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