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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斜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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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斜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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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書庫)

  那一巴掌揮下來,錦瑟腦中緊繃的那根弦,仿佛“錚”的一聲,斷了。那些原本附著于那根弦上的事鋪天蓋地的涌過來,一片紛雜與凌亂。

  然而腦中天翻地覆,面上卻異乎尋常的平靜。

  她捂著臉,靜靜地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蘇墨。

  幾個月前,她一刀刺進他的身體,本以為從此就是天人永隔,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還會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朝自己動手莜。

  4EFF4F5B96944E864E004E2A524D4E16672A89C17684蘇墨。

  他面色一片深凝沉靜,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說過,錦言的陵墓,誰都不許動。”

  錦瑟說不出話來翱。

  也許她該像告訴所有人那樣,告訴他,姐姐沒有死,她見到姐姐了;也許她該質問他,當初姐姐所謂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許她更該問他,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是她到底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看著他。

  蘇墨卻在此時轉開了視線,看向站在旁邊綠荷:“還不陪你家小姐回去?”

  綠荷平靜走上前來,握了錦瑟的手:“我們先且回去吧?”

  錦瑟卻是不動,良久,朱唇輕啟,卻是吐出一個幾近無聲的“不”。

  于是蘇墨的目光又重新移了回來,落在她臉上。

  錦瑟的執拗綠荷是知道的,然而蘇墨的想法卻不是她能猜測得到。她只怕蘇墨再度朝錦瑟動手,便微微上前了一步,將錦瑟朝自己身后藏了藏。

  見狀,蘇墨嘴角微微一勾。連自己也沒想到,居然還能朝著她笑。

  “那你想怎樣?”他淡淡開口,問道。

  錦瑟望著他,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想怎樣?她不過就是想姐姐活著,她想,永遠和姐姐呆在一起。

  她不答,他便又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聽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論,為什么要以為你姐姐還活著。可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當初錦言的尸身是我親手檢查,是我親眼看著火化。如今她就葬在這里,如果你想看著她死后也得不到安寧,那便盡管讓人砸了這座陵。也讓你姐姐看看,你這個好妹妹,是怎么敬她愛她的!”

  錦瑟身子微微一抖,良久,終是開口:“你的話,我不信。”

  “好,那你就只管叫人來掘陵,你自會安然無恙,不過那些動手的人,通通都會身首異處。”

  那是蘇墨,那是從來對她寵溺溫和的蘇墨,錦瑟幾乎從來沒有想過,從他口中也能聽到這樣的狠話。

  而他這句話,無疑就是斷送了她再要繼續掘開陵墓的想法。

  “為什么?”她看著他,有些艱難的開口。

  她知道旁邊的人都不會懂她在問什么。蘇墨的話其實很簡單,因為那些人動手破壞了皇家陵墓,所以必死無疑。這實在是沒什么好疑惑的,然而錦瑟卻開口問,為什么。

  然而蘇墨是懂的。

  她當日狠狠一刀刺下來,本意是要取他性命,可是結果他卻活了下來,不僅活了下來,還沒有因為這件事,與她為難半分。

  甚至連她刺殺他這件事,都只是一件秘聞,不過寥寥數人知曉。

  “我說過,錦言確實為我所害。”他聲音很平靜,神情卻冷凝,“那一刀,就當是我還她。僅此而已。”

  一個茶盞重重摔于地上,盞碎茶潑。

  前方跪著的兩個官員頓時都嚇得縮了縮脖子,忙不迭的一起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書案后方,是蘇黎冷眸而立:“當日周、林兩位大人是如何向本王擔保一定會做好兩郡知府,二位大人可還記得?”

  底下二人驀地冷汗涔涔:“王爺……”

  “‘微臣二人,愿以人頭擔保,定不辜負王爺栽培與所望’。”蘇黎淡淡重復了一句,“當日之言,言猶在耳。如今二位毫無功勞建樹也罷,竟還干起了貪贓枉法的勾當。既沒有做到承諾,是否該兌現當日所下擔保?”

  “求王爺饒命!求王爺,看在我二人忠心追隨王爺數年的份上,繞過我們這回吧!”

  “王爺,我們辛辛苦苦在郡上部署多年,若此時此刻王爺將我二人拿辦,新上任的知府若非王爺手下的人,豈不是前功盡廢?求王爺開恩!我二人愿痛改前非,從此盡心竭力為王爺效力!”

  聞言,蘇黎眸光倏爾愈發寒涼,冷笑著開口:“二位大人是以為離了你們,本王便再不能成事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二人只是想盡忠于王爺,別無他想,求王爺開恩!”

  底下二人不住哀求,蘇黎心頭卻只覺愈發厭惡煩躁,終究還是冷冷一揮手,讓人將二人堵口縛手拖了出去,當即處決。

  陸昭緩緩從外而入,手頭端了杯新茶,緩緩放置于蘇黎案頭:“王爺今日,性子似乎躁了些。”

  “哦?”蘇黎冷眼瞥向他,“陸相是覺得,本王不該處決了那兩人?”

  “有錯確是該罰。”陸昭微微一笑,道,“只是,畢竟苦心經營多年,覺得有些可惜了。其實今日王爺若饒他們一命,他們往后能起到的作用,必定還是極大的。”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蘇黎冷眸道,“這樣的人,本王不會再用。”

  陸昭忽而沉吟道:“對屬下,王爺要求甚嚴,可是對女子,王爺似乎就……”

  蘇黎沉眸看向他,他便改了口,道:“王爺,秦王回京了。”

  蘇黎臉色驀地微微一變:“幾時的事?如今他身在何處?”

  “就在剛剛。他去了先皇子妃的陵墓,自然,長安郡主也在那里。”陸昭淡淡道。

  蘇黎猛地站起身來。

  “不過,此時此刻,秦王卻已經又身在前往洛林郡的路上了。王爺實在不必太過憂心。”

  蘇黎看著他,幾乎恨不能立刻將他一劍刺死。

  而蘇墨,此時此刻,確實已經再度踏上了前往洛林的道路。而伴他同行的,只有海棠一人。

  這兩個多月以來,他在洛林,與百姓同吃同住,百姓受過的苦,他這個秦王之尊亦一一承受,所到之處,當地百姓無不夾道歡迎。連站在蘇黎那一方的工部尚書徐寧亦忍不住在私下贊嘆過秦王賢能,只是不知當初為何竟拋卻朝堂,度過了那荒唐的許多時日。

  這些話也傳到蘇墨的耳中,他卻只是一笑而過,不置可否。

  。(熱書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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