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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逆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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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慕容俊察覺京城內外情勢危急,于豐臺大營急調兩萬千兵馬,星夜馳援。不曾想外城懷化門,廣寧門等已然城門緊閉,吊橋高懸,連城頭隨風招展的旗幟上那斗大的“陸”字也不知何時已被“許”字代替。

  慕容俊立刻便意識到城中形勢嚴峻,先命兵士退后,再命傳令官在城下喊話。結果不但未等來城門大開,城頭上的弓弩手反而張弓搭箭,萬箭齊發,向慕容俊的大軍狂射了一通。

  慕容俊此時斷無后退之理,唯有強攻。

  當下兵士們手持盾牌,兩人一組,冒著密如飛蝗一般的箭矢,扛著云梯搭于城墻之上,便開始向上攀爬。

  歷朝歷代的攻城戰最為慘烈,一時間只殺得天昏地暗,日夜無光,但見皮開肉綻的雙方兵士不停地從城頭或云梯上跌落下來,城墻下的尸體很快便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因城內全部守軍不到兩萬,而慕容大軍在數量上占優,因此慕容俊采取“斬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烈方式一邊強行攻城,另指揮著一支飆悍的慕家軍抬著粗如大甕,丈許來長的滾木不停地猛烈撞擊城門。

  一時間只見硝煙彌漫,遮天蔽日;吶喊聲,廝殺聲震耳欲聾,響徹云宵。

  正當雙方廝殺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之時,忽聽一陣刺耳的鳴鏑伴隨著雜沓的馬蹄疾響,身后卷起的漫天黃塵中,猛然沖出兩哨赤夷騎兵,更遠處,則是一片黑壓壓的赤夷步軍緊隨其后。

  慕容俊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原本攻城戰中,攻方便處于不利的地勢;此刻的慕容軍隊全憑驍勇善戰和人數上的優勢略占了上風;可兩萬赤夷軍突然出現,慕家軍便腹背受敵,頓時陷入劣勢。

  之前的激戰已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攻守雙方皆損失慘重·元氣大傷,而突然加入的赤夷軍卻是精神抖擻,兵強馬壯。此時慕容俊以一敵二,又處于兩面夾擊的劣勢·場面漸漸不支。

  慕容俊一馬當先,身先士卒,一口銀龍鎖日三挺砍山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已斬殺赤夷兵七八十人,奈何寡不敵眾,但見赤夷兵從身后撲天蓋地涌來,慕容俊的兩臂漸漸沉重起來·身上多處受傷,戰袍幾乎被鮮血浸透了。

  他更加不知道,在他們開始攻城之前,遼東侯葛安懷已先行率軍進入城中了。

  且說葛安懷率領部眾登上廣寧門城頭,極目遠眺,見赤夷軍和慕家軍混戰成一團,雙方都死傷慘重,慕家軍漸漸現出頹勢來·又撫須觀看了半晌,這才命手下副將率一哨驃騎沖出了城門。

  剛剛接任九門提督的許同歡乃是太子妃的舅舅,此時與葛安懷并肩站在城頭之上·手持一柄西洋單筒望遠鏡向遠處戰場上觀望著,初時還面色輕松,突然就變了臉色,向葛安懷急聲道:

  “侯爺!怎么搞的,你那副將搞錯了!怎么倒幫著慕容反賊打起赤夷友軍來了?!快叫傳令官去喊話,錯了錯了!”

  葛安懷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袖子,笑瞇瞇地看著許同歡,慢條斯理道:“沒錯啊,打的就是那赤夷騷韃子!膽敢在我天子腳下興風作浪,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許同歡驚得目瞪口呆·一邊高聲斥道:“葛安懷!你也要造反?!”一邊就要去腰間去拔佩刀,早被葛安懷身后十幾名束甲兵士一擁而上,將其亂劍戳成了篩子。

  葛安懷立刻一揚手臂,縱聲高呼道:“九門步軍的弟兄們,東宮太子勾結赤夷韃子密謀篡位,人人得而誅之!這許同歡便是逆太子的走狗·現已被我誅殺!本侯爺親率了四萬神兵進京平叛,剿滅反賊就如同屠豬宰狗一般,望九門步軍的弟兄們立刻認清形勢,隨本侯爺助慕容總兵一臂之力,將赤夷韃子一個不留,全部斬殺!有心存異心者,我便叫他頃刻間人頭落地!”

  守城兵士突遭此變,眼見得乾坤逆轉,遼東侯陣前反戈,一時間都傻了眼。

  他們原本就不愿幫著赤夷人與慕容俊自相殘殺,且見新任提督已死,群龍無首,又見葛侯爺兵多將廣,自然心中惶恐,立刻齊聲道:

  “小的們一切都聽侯爺調遣!”

  葛安懷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瞇瞇地接過令旗上下一揮,朗聲道:“眾將官聽令!大開城門,本侯爺再點一萬精兵,你們去把那赤夷騷韃子給我一個不留,斬殺干凈!”

慕容俊率眾奮力拼殺,左沖右突,漸漸寡不敵眾,只道今天要殞命于此,再也見不到阿離和她腹中那未曾謀面的親骨肉了,不禁心下慘然。萬萬沒料到,一只援軍如神兵天降,將赤夷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赤夷軍完全沒有防備,頓時亂了陣腳,情勢頃刻間急轉直下。

  慕容俊一呆之下便明白了過來,精神為之一振,揮刀又將兩名赤夷騎兵斬于馬下,立刻便高呼道:“弟兄們,援兵到了!赤夷人完蛋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這一仗勝了,只要活著的每人賞銀五十兩!給我殺啊!!!”

  日落時分,殘陽如血,紫禁城外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赤夷軍幾乎被斬殺殆盡,右賢王死于亂軍之中,剩下的殘余不到兩千人落荒而逃。

  慕容俊滿身血污,提著他那柄已經砍得豁了口的砍山大刀,率著殘余的五千人馬,與遼東侯并肩駛入城內。

  五千,加上九門步軍還剩的六七千,再加上遼東侯的三萬余人馬,對付宮城內太子侍衛,禁軍一兩千人實在是太綽綽有余了。

  上云街上佇立著幾個苗條清瘦的身影,遙遙向這邊張望著。

  慕容俊攏了攏凌亂的發絲,扯了扯污穢破損不堪的征袍,又將額頭上猶自滴滴答答往下淌的鮮血隨手抹了一把,便扔下眾人,向那幾個身影縱馬疾馳過去。“

  “娘子,為夫回來了!”慕容俊馳到阿離身邊,展顏而笑,襯著骯臟的面龐,那口整齊的牙齒便顯得越發雪白。他一俯身便將阿離抱到了馬背上,隨即便把臉深深埋進了她的后頸窩中。

  阿離坐在前面,靠在夫君懷中,笑著輕輕“嗯”了一聲,便抬起胳膊,從后面環住了慕容俊的脖子。

  頓時,男人們看得直了眼,女人則羞赧地笑著把頭扭向了一邊。品南原想過去和阿離說幾句話的,見此情形,便一聲不吭地慢慢退到了后面。

  此時的宮門內已亂作了一團。

  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便將企圖抵抗的一小部分禁軍,喬裝改扮成太監的赤夷人斬殺殆盡。行走在大內禁宮中,如履平地。

  首先直奔乾清宮,未到近前,已聽一片哭聲震天。

  眾人心中皆有一縷不祥之感,急忙奔進宮去,見皇帝直挺挺躺在西暖閣床上,渾身僵冷,早已龍馭賓天多時了。妃嬪宮人們圍在一旁皆哭泣不止。

  此時眾朝臣已聞訊趕來,見此情形先是魂飛天外,繼而痛哭失聲,在地上黑壓壓跪了一片。

  品南連忙問起各府官眷現在何方,有宮人怯生生說,太子將命婦們全部鎖在了鐘粹宮……

  品南命人火速前往鐘粹宮去解救官眷們,自己則和慕容俊等人帶著幾哨兵士四處去尋找太子陳煦。然而幾乎掘地三尺了,卻始終未發現陳煦的影子。

  “宮門已閉,這個弒君軾父的禽獸難道長了翅膀飛了不成?!”品南站在御階之上,面色鐵青,咬牙怒道。

  眾人一處一處宮殿細細尋察,終于在漱芳齋后身一處望臺上發現了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太子陳煦。

  那處望臺高足有兩丈許,原是前朝留下的遺跡。

  大陳建國以后,高祖皇帝為了警示子孫,一直沒將它拆除。

  此時,太子陳煦手持長劍,木呆呆站在高臺之上,俯身向下望著,眼神呆滯而狠厲。

  品南背著雙手,在眾人簇擁之下,緩緩踱到望臺下,仰頭望著陳煦,面無表情地沉聲道:

  “陳煦,你這是何苦?圣上雖看不上你,卻也實在無奈,他不會輕易廢掉你的儲君之位,你只耐心等待就好,何必做出這等蠢事?你如今打算如何收場呢?”

  陳煦一改往日的溫潤模樣,變得狂躁不堪。他將披散在臉頰上的一綹亂發用力拂到腦后,嘎嘎笑道:“沒有你這個野雜種,我便會一路暢通無阻地登上帝位,誰知你突然蹦出來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覬覦皇位之心么?!圣上看見你就眉開眼笑,看見我就陰沉著個死人臉,我寢食難安,惶惶然不可終日你知道嗎?!只有你們全都死了,我才能萬無一失!”

  品南笑了,“那現在呢?你不會以為躲在那個高臺子上就萬無一失了吧?我現在就可以命他們亂箭齊發,頃刻間將你射成一只刺猬。”

  陳煦忽然仰頭哈哈一笑,伸手從身后扯過一個五花大膀的人來,高聲向品南道:“你今日若不放我,我便將這個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你若忍心看著養了你二十年的人被凌遲疼死,你就盡管萬箭齊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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