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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疑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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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布局天下第一百一十五章疑人(1)

  眾人頓時有點發懵,主要是他們沒想到,您老剛把手從涼州伸到了關中,這還沒怎么著呢,就像再伸到荊州去?

  楚瑜是新來的,新人,自然是更有表現的,他馬上說道:“大人,這荊州可是要再次兄弟鬩墻了么?”

  “正是。..”段業笑道,“桓玄么,畢竟是幼子,本來有父叔的力挺,倒也沒什么,只要打出威望來,也好辦,可惜啊,他帶著強大的軍隊,去伐蜀,卻敗得那么慘,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眾人心里都在暗自嘟囔,這可不就是苻寶干的好事兒么?如今人家要嫁給你了,你現在再去算計他,等于是夫妻倆一起來對付人,桓玄這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大人。”楚瑜自信的說道,“其實呢,這個事兒,看怎么看了,要是說呢也有兩個辦法,一個,自然是按照前議,咱們幫著那人,推翻桓玄。”

  “那另一個,就是反手幫桓玄了?”崔浩說道。

  楚瑜對這個年輕人可一點不敢小覷,微笑道:“正是。”

  “你覺得呢?”段業看了看楚瑜。

  “我以為,不能幫桓玄。”

  “為什么?”段業道。

  “雖然現在,在下還不知道是誰想對付桓玄,但是不管是誰,他的前途應該都不如桓玄,桓玄雖然有很多缺陷,但是總體來說,他還是最適合當荊州之主的,即便沒有一統天下的機會,也能固守一方,說不定還能鬧出些什么亂子來,這樣的人,還是早點除掉比較好。”

  這番話,說的是輕描淡寫,可是眾人聽來,都隱隱有些脊背發寒,這人也太陰狠了吧,方才還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大叔模樣,怎么現在,就是這么一個調調了?

  崔浩也是吃了一驚,雖然他和張袞,其實都以謀略著稱,但是,總體來說,他和張袞的,都是堂堂之陣,都是陽謀,什么都是明著來的,最多讓你看不懂,卻不會故意騙你,了不起,算是奇謀,卻不能說是陰謀。

  但是,楚瑜當初輔佐苻睿的時候,很多東西,搞的那就是徹頭徹尾的陰謀了!

  不過很快,崔浩就釋然了,背景不同,經歷不同,處事的方法肯定也就不一樣,段業陣營里,也完全需要這樣的人,這沒有什么不正常的。

  段業沉吟了一會,他在思考。但是,從表情來看,顯然他已經傾向于楚瑜的想法了。

  忽然,段業說道:“楚先生!”

  “在!”

  “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再跑一趟了。”段業雖然是用商量的語氣,但是做臣子的,都知道要有這個自覺,其實,這就是命令。

  “大人吩咐吧。”

  “我希望你現在能夠去一次長沙。”

  “長沙?”楚瑜很上道,只是稍微一想,就沒有再說什么了,因為他知道,即便這里都是段業最信得過的人,既然段業自己沒說出來去要干什么,那就說明,這事兒,現在還不能說。所以他當即點頭,道:“在下明天就上路!”

  “唉。”段業嘆口氣,“只可惜,這事兒,的確是很急,你剛剛來,本來應該先讓你休息幾天,可是……”

  “食人祿,忠人事,這本來就是應該做的,更何況大人如此厚待,楚瑜敢不效死?”

  “好!”段業大喜,親自舉杯,走到了楚瑜面前,道:“楚先生,請滿飲此杯!”

  “請!”

  于是一場夜宴,盡興而散。

  第二天一早,楚瑜就匆匆上路了,得知消息的段業,也忍不住感嘆,道:“楚先生,真的不是凡人吶!”

  莊明月卻很不識趣的說了句,“對這種人啊,你要悠著點喔。”

  “嗯?”之前從來沒有人在這種問題上和自己有過不同意見,因此段業很是驚詫。

  “你也知道,這楚瑜呢,一來,他過去已經長期效力過別人,和小崔他們這些一開始就跟著你的,不一樣吧!再者,他的長處,在于什么?陰謀詭計,刺殺叛亂,挑撥離間,呵呵呵,你心里就真的沒有什么想法?”

  莊明月笑的很賊,就像偷到母雞的小狐貍一樣,讓段業有些無奈。

  這話,當然是政治不正確的,段業身為領袖,那是絕對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講出來的,不然的話,只能造成部眾的寒心,這頭兒也就沒法當了。

  更重要的,這種話不單不能說,甚至想法都不能有,因為人一旦有了這種想法,言行之中,是根本不可能藏得住的,在這種時刻,段業只能強行控制自己的內心,強行讓自己不至于有了這種想法。

  不過現在,這兒就明月和盈兒在,都是自己女人,小楚這個時候出去了,這兒很安全,段業的內心,也處在放松狀態,因此也就沒有責備明月這樣有些犯忌諱的話。

  莊明月平素膽子就很大,很大別人根本不敢說的話,她都敢說,其實,她也是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段業大部分女人,雖然說是春蘭秋菊,各有所長,但是有一點,她們是一致的,那就是她們哪怕再有主見,在段業面前,都自覺地扮演的是一個女人的角色。因為不管是漢人還是鮮卑人,在這個年代,基本上還是從屬于男人的。

  但是明月不同,她雖然血統上也是漢人,但是她的祖先是莊,莊是楚人,可是誰都知道,春秋戰國時代,楚國其實一直被其他的諸侯國視作蠻夷。倒不是他們真的是蠻夷,只是他們的血統里,的確是有百越,苗人這些人的血統,和所謂華夏正統比起來,血脈的確沒有那么的純粹。

  而且,莊后來割據南中之后,和當地的民族們也是打成一片,這里的不少民族,其實還處在母系社會,女人那不是半邊天,而是大半邊天,女人不僅可以拋頭露面,更可以當家做主!

  明月生在了這種環境,自然性格就比其他女人要剛強的許多。而且她很聰明,她敏銳的發現,段業和這個年代絕大部分男人,都不一樣,段業并不反感女人有主見,有思想,更樂見于女人有獨立的思考和立場。

  雖然段業并沒有給她講過男女平等,她也不能精辟的概括出男女平等的意思,但是她隱然感覺到了段業的傾向后,自然也就是投其所好,刻意的露出本來的面目和想法,果然,段業不單沒有反感,相反,還很欣賞她。

  段業想了想,還是說道:“你不能這么說,先來是先來,后到是后到,很多問題,并不是人力能夠決定的,他當初效忠苻睿的時候,自然要忠誠于苻睿,不管為苻睿做什么,那也是應該的。至于陰謀,我是覺得,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本來也沒什么,都是手段,我覺得,看這些,不應該只看手段,更應該看目的。”

  一直低頭寫字的盈兒,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看了段業一眼,眼神里,嬌柔無限。段業也回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

  明月當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那敏銳的內心,早就把握到了段業的想法,她知道,段業并不是完全不同意她,而是因為,段業的立場,不容段業說出這些話來。

  但是,段業不便說的話,正應該她說啊!

  莊明月眼珠一轉,道:“大人您說得好,的確應該看目的,可是您想,目的這種事情,事情做出了之前,有誰能知道呢?所謂人心隔肚皮啊,您又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知道他做這個事情是為了什么呢?也就可以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反過來推目的,可是那個時候,什么都已經晚了呀。”

  段業沒有料到,這莊明月,居然辯論起來也這么高明,而這個目的手段論,其實在后世,是屢屢被辯論卻永遠不會衰落的話題。而明月其實一下子就抓到了要害。

  想了想,段業道:“的確,如你所說,人心隔肚皮,但是既然他選擇了效忠于我,我接受了他的效忠,這就是一個契約,一個協議,就像談生意一樣,如果沒有什么意外,我怎么能不講信譽先毀約呢?你要知道,我只要懷疑他,就是不信任他,那就等于是違約了。”

  “呵呵呵,我就知道。”莊明月翹起可愛的鼻子,“大人您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對嗎?”

  “是。”

  “可是在我看來,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怎么說?”段業很好奇。

  “應該是,疑人要用,用人要疑!”莊明月仔細的說道。

  “你這個說法,倒是很新鮮吶。”段業有些意外,可是,這幾個字,段業仔細一琢磨,卻是覺得大有道理啊。

  “老話說的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是辦不到的,你懷疑還是不懷疑,和他是不是忠誠可靠能干,這是沒有必然關系的。而你是不是要去用他,本質是看用他對你來說,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這是兩回事啊。”

  莊明月一本正經的說,倒是讓段業對她刮目相看,因為這番話,段業居然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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