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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悲花落(下)[已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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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木然,木然瞪著眼睛,看著那有些發黃的帳幔,覺不出痛,覺不出恨,甚至覺不出有人來到我身邊。

  吟容端了一盆熱水,流著淚走進來,一邊替我擦洗著身子,一邊說著話。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憐憫,有些愧疚,又有些說不出的嫉妒,她的嘴一張一合,顯然是說著什么給我聽。

  我也很想聽聽她對于自己的恩將仇報有什么解釋,可我竭力豎起耳朵,也聽不清她在說什么,我試圖挪動一下自己的身軀,倒也微微動了一下,可感覺已經全然的麻木,仿佛那身體已不屬于我自己。

  那吟容幫我洗了身子,換了衣裳,又開始叫我。

  她的口形,分明應該是在叫我書兒姐姐,可我就是聽不見,我竭力去聽,把眼睛越睜越大,可我還是聽不見。我的世界,已經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了一般。

  吟容立起身來,呆呆看著我,使勁咬著嘴唇,強忍著什么,卻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掩面跑了出去。

  她臨走時的那聲啼哭,我倒隱隱約約聽到了,仿佛心里還嘆了口氣,只覺眼皮越來越沉,再說不出是暈是累還是乏,已經慢慢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似乎很長,做了許許多多的夢,甚至比我入大唐以來所有的夢加起來還多。

  先是三夫人和容畫兒,這兩個人我入京后都快忘了,可在夢中,她們分明就在我身邊,計議著怎樣對付我;容畫兒笑容可掬地走過來,伸手一推,我便掉在水里;

  水里一片雪白,而且冰冷,冰冷地掩住了我的鼻和眼;我使勁掙扎,掙扎,終于探出了頭,透了一口氣。

  但抬眼時,卻白茫茫的一片,全然是雪地。母親、祖母和景謙正圍在一堆篝火旁,談著什么事,我知道他們一定在談我,談我在哪里,談我過得怎樣,所以我掙扎也叫喚他們。

  可他們卻不理我,還在談著,談著,滿面愁容;他們的旁邊,一大片的雪浪從山頂洶涌而下,直撲而來;我要想跑開,身子卻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又是一大片的雪白,將我淹沒。

  我窒息著,正想著我死了算了,可一回頭,已身在我書苑的屋子里,蝶戀花的帳幔微晃著,清遙的眸子溫柔如水,喃喃跟我說:“書兒,等到成親那天,我就要了你……洞房花燭后,老夫人是要驗紅的。”

  不,不,我想逃開,我不想再在那個如水的眸子里沉醉。

  另一雙眼睛浮了上來,月光下,星子般閃亮,卻是蘇勖。他清雅地拂著石青的袍子,悠悠道:“容三小姐,何必自苦如此?”

  我抬頭向月,月光如水,千年依舊。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可月影徘徊里,當年的伊人何在?

  聽得身后有人嘆息,一回頭,絡絡正用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湊過來,格格笑著抱住我,道:“書兒,如果我是男人,我娶了你,才輪不著別人哩。”

  “書兒,書兒!”

  一直有人在叫,叫我么?我沒死么?我還活著么?我是云溪月?還是容書兒?

  我竭力睜開眼睛,只覺出正在一人懷抱之中,溫暖柔軟,卻在顫抖著。

  東方清遙?是清遙么?他終于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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