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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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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從地上拿起一個彈簧,一邊將它往老工人的手掌上壓,一邊解釋道:“用這個力度壓下去,彈簧能被壓縮,但這種物質不能退讓,否則沒意義。”

  老工人略微想了一下,說道:“有,有好幾種。如皮帶蠟、烯乙三胺、模具塑料都可以。但它們有什么用?”

  郭拙誠指著那根軸說道:“我們先將這種東西加熱熔化,然后灌入這些孔里,把這些半球全部暫時封死在里面,讓它們不能出來,結果會怎么?”

  老工人一聽,全身都顫抖起來,大聲說道:“好!妙!小師傅,你真是……”

  他的話很突兀,讓周圍的人都大吃一驚,大家一齊看著他們倆。

  郭拙誠也被老工人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扯了他一下,說道:“至于將套筒壓進去……”

  老工人的臉立即又變為著急,急忙問道:“那……怎么辦?強壓下去的話會……”

  郭拙誠哭笑不得地說道:“老師傅,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老師傅連忙點了點頭,說道:“你說,你說……”臉色又激動又尷尬。

  郭拙誠說道:“至于將套筒壓進去,就更不是問題了。先將套筒在烘箱里加熱,熱脹冷縮的原理你也知道,它一加熱是不是變大?而軸放進冰凍室遇冷呢,是不是變小?一個變大一個變小,那它們之間的公差是不是……”

  老工人雙手緊緊握住郭拙誠的手,興奮地搖著:“小師傅啊,我真的佩服你。你真是幫我們一個大忙。……”

  雖然周圍的人聽的不是很真切,但技術這東西有時候也就隔了一層紗,只要有人捅破它立即就失去了神秘。

  明白了道理的人們都激動起來,一雙雙看向郭拙誠的眼睛里充滿了佩服。

  郭拙誠見大家沒有異議,馬上當仁不讓地吩咐起來:“你們幾個馬上去找材料熔化備用。你們兩個馬上將套筒放入烘箱烘烤,溫度不要太高,攝氏400就行。你們兩個給我量好軸上各孔的內徑和深度,我要用。你們兩個給我拿兩張圖紙和幾支鉛筆過來,我要畫圖。你們誰是車工?我要車幾個木模。另外,還要用鐵桶煮一大桶機油,到時候用來熔化那些灌入孔中的皮帶蠟。”

  朱主任、戴書記、王廠長和幾個總工辦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郭拙誠,實在無法想象這個指揮若定的人僅僅是一個孩子。

  他們怎么能想到這個孩子在前世當過一廠之長?這點小事能讓他手忙腳亂不成?

  當然,郭拙誠臨時想出來的辦法還是有一些紕漏,但這里并不缺技術人員,更不缺執行者。就在執行的過程中,郭拙誠的方案也在不知不覺地被完善,大家都以最佳的方式改善著他提出的方法。

  實際上,郭拙誠的圖紙還沒有畫完,一個車工就完全領會了他的意思,十幾分鐘就把他所需要的木模車了出來。

  套筒的加熱溫度、軸的冷凍溫度,以及機油的數量都被總工辦的專家拿出了最科學最穩妥的數據。

  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用他插手,因為廠里的人對自己廠的了解遠遠比郭拙誠了解清楚得多,很多數據郭拙誠只能靠在記憶里尋找,而這里的工程師們隨時可以從有關技術書籍中查到。

  整個工廠就如一臺被加速的機器,高速地運轉著。

  一個小時剛剛過去,陶主任就喜滋滋地跑到郭拙誠跟前高興地說道:“郭師傅,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現在大家都喊郭拙誠為郭師傅,只有朱主任、戴書記、王廠長還是矜持地稱他為“小郭”。不過,郭拙誠更喜歡別人叫他“小郭”,他覺得“郭師傅”太正規了,特別是被老工人稱為郭師傅的時候,良心很不安。

  主要矛盾解決了,其他都不是問題,又花了一個小時,所有零件都安裝到位,再經過十幾分鐘的緊急保養、維護和擦拭,整臺機器與剛進廠時的樣子無異,甚至連蒙包機器的塑料布都如還沒有開封過似的。

  等待工人們都離開這臺機器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兩個美國技術員在翻譯的帶領下正好到了車間門口。

  聽到那幾個說著英語走進來的外國人,車間里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嘆道:“好險!”

  大家腦海里都出現了那個從容鎮定的小孩身影。

  郭拙誠此時正在餐廳里,老老實實地坐在父親身邊吃著飯。

  郭知言感到很奇怪,剛進來的時候一個廠領導都沒看到,好久才有一個副廠長出面接待。就在他準備告辭離開時,廠黨委戴書記書記來了,又是道歉又是熱情地和他交談,親自為他泡茶續水,但就是不提議去食堂吃飯。

  過了半個小時,省科工委的朱主任——省政府機關里正正經經的廳級干部——來了,其熱情的態度比戴書記還要熱情,也是不斷地裝煙,不斷地熱情交談,就是不說去吃飯。

  又過了半個小時,王廠長來了,一臉喜色地走進來,又是道歉又是賠罪。

  過了好一會,郭知言實在忍不住想說吃飯的時候,黃副總工帶著兒子來了,所有的人都站起來迎接,熱情地和兒子握手,寒暄,把他這個老子甩在一邊。

  等戴書記親自問郭拙誠喝茶不,而郭拙誠回答說不喝茶之后,朱主任這才大手一揮:“走!吃飯去。真是餓死了。”

  戴書記、王廠長、曾處長等人一致點頭:“真的好餓。都幾點了?”

  莫名其妙的郭知言心道:“原來你們也知道餓啊。……,這小兔崽子又做什么事了?”

  雖然兒子乖乖地坐在旁邊,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但郭知言知道這小子在這里肯定做了什么大事,要不人家怎么可能對他這個小屁孩客氣?

  想起自己的官帽都是這個小子賺來的,郭知言斷定自己的兒子有這個本事。但他沒有問,也不點破,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繼續和那些人應酬。

  他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兒子的異常,更不會說出兒子做的其他事情。他就是要別人以為兒子剛才碰巧想到了辦法,只比別的小孩聰明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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