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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振飛番外《如果可以一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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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紹謙和童雪結婚的時候,我沒告訴我姐,可我知道,我根本瞞不過她。

  那天,我站在她的房間門口,看到她逆光的背影,忽然覺得她像一只離群的雁鳥,那樣形單影只。我輕輕地帶上房門,心里面一陣嘆息:為了成全那一對主角,愛情的道路上注定有許多傷得體無完膚的配角。可我不希望我的姐姐也成為配角,她應該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生命里的主角。

  秋天的時候,姐姐收拾了行李去日本,她說:“振飛,也許這次我要去很久很久。”

  薄薄的陽光讓她的臉看上去神采奕奕,那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是她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里付出的代價。我擁抱了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一路順風。”

  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大雁南飛,只是遠行,不是逃避,暫時的離別是為了延續冬天永恒的美麗。”那個陽光很好的秋日,我的姐姐就像一只南飛的大雁,離開了自己的國度,去尋找屬于她的棲息地。

  生活步入了正軌,我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應付來自慕氏的大大小小的紛爭。只是每次回到家,我都會累得一頭倒在沙發上。墻上掛著的是我登珠峰時的紀念,那上面的人笑得肆無忌憚,牙齒和周圍的雪一樣潔白。有時候,我會不敢去看那幅照片,因為看到它,我就會想,自己有多久沒有像那樣笑過了?商場上的逢場作戲讓我覺得疲憊,我不知道那些笑容的背后究竟藏著多少真心,而我,又何嘗不是和他們一樣?

  直到遇見夏堇。那是在公司樓下的茶餐廳,我坐在時常和姐姐一起坐的位置,看著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想象姐姐走在日本的街道上,周圍有無數陌生的面孔,唯獨她,是一個清晰的焦點。心里面正惆悵,忽然聽見一個脆爽的聲音:“嘿,借個火吧。”

  我驚訝地抬頭,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夏堇,素顏,長長的披肩直發,脖子里裹著一條大大的圍巾,身形單薄。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張揚的神采,不知怎的,她的身影和我腦海里姐姐的身影重合起來,我的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煩躁。她的指尖夾著一根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我,我只好無奈道:“女孩子抽煙對皮膚不好。”

  她自來熟地坐下,撇撇嘴:“你管得真寬!”

  我沒再理她,依舊看著窗外。小姑娘按捺不住了,將圍巾拉下來一點點,露出整張臉,急切地道:“你不認識我?”

  我好笑地看看她,的確是美,即使素顏也還是有清新脫俗的美。這樣的女孩往往莫名地自信、驕傲、霸道、蠻橫,像極了,我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姐姐。于是我調侃道:“怎么著?我應該認識你?”

  女孩翻翻眼,說:“有眼無珠!”

  “是是是,哪像你,眼睛珠子大得跟比目魚似的!”

  “你一大男人怎么貧得跟個娘們兒似的?”她有些氣急敗壞。

  我忽然心情愉悅,就好像小孩吵架占了上風一樣,我說:“對付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就得這樣,否則你們老以為地球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

  她愣了愣,最終沒再反駁,只是扯了扯圍巾,將自己的臉遮住大半,臨走時她說:“慕振飛,咱走著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才回過神來,她竟然認得我?她是故意來和我搭訕的?這姑娘,有點意思……

  過了幾天,慕氏旗下一個產品的代言人接受媒體訪問。這件事本是小事,不需要我親自過問,我就將它交給底下的人去做了。結果,秘書火急火燎地跑到我的辦公室,匆匆打開電視機,說:“董事長,您看看這個。”

  電視上,一個打扮光鮮的麗人正對著鏡頭展示職業化的微笑——嘿!那不是小丫頭片子么!今天的她化了妝,顯得嫵媚又有風韻,要不是那比目魚眼睛,我還真認不出了。我問:“誰呀這是?”

  秘書挺驚訝地看著我說:“夏堇呀!演《鳳求凰》那個,您沒看過?她最近可出名了,慕氏請到她做代言人,聽說費了一番功夫。”

  我頓時了然,難怪小姑娘要說我“有眼無珠”呢!只見屏幕上,鎂光燈閃成一片,記者開始發問:“夏小姐,對于幸運地成為慕氏旗下產品代言人,你有什么看法?”

  夏堇保持著那個公式化的笑容道:“看法?我沒看法呀,工作嘛,公司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嘍!至于你說的幸運,其實……是他們比較幸運吧?”底下爆發出一陣心知肚明的哄笑。

  我看著夏堇,她也在盯著鏡頭看,眼睛里有光,是一種理直氣壯的挑釁。我樂了,換個姿勢,繼續看她怎么表演。

  記者又問:“這次洽談,你有沒有見到慕氏的董事長慕振飛先生?”

  夏堇皺了皺眉,“誰?慕振飛?沒聽說過呀,他是董事長?別是甩手掌柜吧?”

  底下閃光燈更耀眼了,大家仿佛抓到了什么驚天新聞一樣興奮起來。“請問你這么公然抨擊慕振飛,是不是因為對慕氏有什么不滿?”“莫非夏小姐和慕董事長有私人恩怨?”“夏小姐,請你具體談談吧!”……各種質問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

  夏堇還是一臉的鎮定,她擺擺手說:“你們想到哪兒去了?可別砸我飯碗啊!慕董,要是您在電視機前看著,對不住啊,我不是針對你。我就是認識一人,也算是富二代吧,仗著自己的家世拽得二五八萬的,還特別刻薄,就愛和小姑娘吵架,吵贏了還覺著自己特英明神武。我就是看不過去感慨下,媒體朋友們可千萬手下留情啊!”她得心應手地應付著周圍記者的盤問,三言兩語撥開風口浪尖,嬉笑怒罵的神情生動又鮮活,是個聰明又刁鉆的姑娘,極適合娛樂圈瞬息萬變的環境——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在舞臺上存活,這是一種天賦。

  我“哈哈哈”地開心大笑起來,眼前一片清明,似乎多日來的愁云一下子就被風吹散。秘書以為我氣瘋了,戰戰兢兢地問:“董事長,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我的手指在茶幾上敲著,腦袋里瞬間轉過好幾個念頭,最后說:“由她去吧,藝人有個性是好事,叫他們不要為難她。”

  秘書滿臉不解地帶上門走了出去。我陷到沙發里,看著窗子外面的陽光,二十八層的陽光似乎都比一層的要溫暖些。

  年終的時候,公司里照例舉辦了年終酒會。很多的媒體,鎂光燈亮成一片海。我在耀眼的眩暈中看見夏堇朝我走來,她像個陶瓷娃娃一樣精致,臉上似笑非笑。更多的鏡頭涌過來,我知道很多媒體對前一陣夏堇的大膽發言都有著刨根究底的沖動,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如他們所愿。

  夏堇端著酒杯,友好地朝我微笑,神態恭謙,沒有任何不敬。我亦友好回敬,做足了表面文章。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們在演戲,她是天生的好演員,而我則是后起之秀。媒體沒有捕捉到任何不和跡象,似乎都有些失望。我和夏堇道別:“夏小姐,祝你今晚玩得開心。”

  她緊緊盯著我的眼睛,眼神里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意,可她嘴上依然禮貌地說:“慕董,后會有期。”

  轉身離開,我的嘴角勾起微笑,我知道這一刻,她也同樣在微笑——她贏了,可是,好戲還在后面呢!

  我約她吃飯,她也沒有拒絕,爽快赴約。依舊是沒有化妝的清淡樣子,像極了女學生。她大大咧咧地坐下,環顧四周,嘴里不停感嘆:“嘖嘖嘖,真不錯,像是資本家來的地方。”

  “你沒少來?”我逗她。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又沒被人潛,我干嗎來這種地方?嘿,慕振飛,你什么意思呀?”

  我笑起來:“直呼老板名諱,你們公司訓練藝人就是這樣教你們的?”

  她不屑地撇撇嘴:“得了吧,別跟我裝大尾巴狼!你真不認識我?”

  這次我學乖了,認真地說:“夏堇,國內著名電影明星,代表作《鳳求凰》,獲得過戛納電影節最佳女演員,是目前風頭最勁的影視新星。怎么樣?我說得對嗎?”

  夏堇聽得一愣一愣,臉漸漸紅了起來,道:“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我覺得那么害臊呢?”她掩飾地喝了一口水,“可是,還是沒有回答到點子上!”

  “啊?”這下換我不解了。

  夏堇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你記不記得一個叫王小紅的姑娘?”

  “王小紅?好像有印象……不我小學同學么?怎么著?你親戚呀?”我在腦海里搜索了一圈,好像是有這么個人,雖然姓名普通,但我記得那時那姑娘挺雷厲風行的,曾經勇闖過男廁所。

  夏堇的臉更紅了,她囁嚅著:“你沒覺得……我……和她……長得挺像么?”

  我嘴里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連忙左看看右看看地打量她:“別告訴我你就是她,太沒新意了!”

  她也急了,說:“我不過是換個名字,你就不認識我了?小時候我還借過你橡皮呢!”

  “你以為‘同桌的你’呀!”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難怪一開始她就熟門熟路地上來套近乎,我以為她是因為代言了公司產品所以故意來接近我,沒想到后面還有著這樣一層關系。

  “不信拉倒!”她氣呼呼地倚在椅背上。

  “我信我信。”我連忙說,“不過你干嗎改名兒啊?王小紅這名字多襯你的氣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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