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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9:親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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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9:親疏念春閨NO.019:親疏  “大夫呢?怎么還沒來?”

  輕羅抿著唇,女眷出了事,劉氏立刻趕了過來,看了之后便讓人去請御醫,可是御醫到現在還沒來。

  “劉姨娘派人去請御醫了。”

  謝葭腹誹,這種關頭,還請什么御醫!分明就是要拖到人不行了再說。

  但謝嵩等人似乎覺得沒什么不妥。因為重視,所以才堅持要請御醫吧。

  入畫一疊聲地問了華姬的情況。謝嵩聽說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便想先去雎陽院見自己的那群幕僚。但是被謝葭叫住了。

  謝葭左等右等不見御醫來,也急了起來,便道:“父親,與其在這里等著御醫,不如先請個好請的大夫來看看!說不定不是什么大癥,等到御醫來了反而拖得不妙了!”

  入畫道:“華姬是公爵府的女眷,又是懷胎血崩,是不能讓外面的大夫看的。”

  這婦人的隱秘之事,連宮里的婦科圣手都要避諱一些。

  謝葭大急,拉著謝嵩的手不讓他走,道:“人命關天……三娘還那么小,爹爹……”

  謝嵩有些猶豫,耐心地解釋:“嬌嬌,男女大防,這是禮教。”

  謝葭還是拉著謝嵩,道:“那御醫為什么還不來!難道要看著二姨娘死不成……爹爹,她懷的是您的骨血,三娘還那么小,您忍心讓她沒了生母么?”

  她的眼眶就紅了,豆大的淚珠也要掉下來:“像嬌嬌一樣沒了生母……”

  是啊,沈薔也是生謝葭的時候血崩而死的!

  謝嵩面色鐵青,沉聲道:“去找個大夫來!”

  劉姨娘匆匆趕到,聽了這一聲不免吃驚,但她不動聲色,道:“是。”

  謝葭終于高興起來,忙大喊:“入畫姐姐快去找大夫!”

  入畫倒是一怔,看了謝嵩一眼,好氣又好笑,道:“是。”

  只得自己親自跑了一趟。

  劉氏臉色便陰晴不定。

  總算把公爵府常駐的大夫找了來,緊急止血。待御醫來仔細把脈檢查,他便退了出來。小孩流了,但大人的命保住了。御醫說幸好大夫來得及時,不然恐怕就真的失血過多而死了。

  當天,因為華姬在蒹葭樓血崩,被視為不詳,再加上她現在還不便移動。劉氏便安排謝葭帶著蒹葭樓的人先暫時移居麗景軒去。那里比蒹葭樓要小得多。

  謝葭也沒有意見。把自己的住處讓出來小半個月,好像也不能影響她,更別提因此而對華姬生隙了。

  只是住在麗景軒到底多有不便,也非常不習慣。

  第三日,她在屋里看謝嵩給她的《史記》,輕羅進了屋來,道:“元娘,珍姬來訪。”

  謝葭有些驚訝。珍姬是百官之首朱內史所贈,跟朱氏也有親,一向倨傲,甚少與人走動。

  她道:“請三姨娘進來。”

  少頃,珍姬進了屋,屈身行禮:“元娘。”

  她穿了一身杏色繡牡丹的長裙,頭上戴著整套的綴著翡翠的黃金頭面,符合她一貫盛裝的作風。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但神態端莊,隱隱有些孤芳自賞之勢。

  謝葭道:“三姨娘請坐。”

  輕羅便搬了錦杌來讓她坐了。

  珍姬看著謝葭,隱隱有些審視的意味。嫡女一直深藏不露,沒想到竟是個厲害角色。說幾句話,掉兩滴眼淚,就保住了華姬的命。先前還把三娘和大娘身邊的人都處置了。

  才七歲……難道是有人相幫?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墨痕。

  “三姨娘?”總不會來找她,就是來發呆的吧?

  珍姬回過神,道:“妾身貿然前來打擾,是受朱夫人所托。”

  謝葭一怔:“朱夫人?”

  珍姬抿了抿唇,道:“侯爺子嗣稀薄,如今二姨娘又小產了,朱夫人聽后,十分惋惜,想從家里再給侯爺選幾個出身清白的女子送進府來。但是侯爺一向疼愛元娘,又曾許諾不再續弦。朱夫人恐元娘不喜,所以讓妾身來問問元娘的意思。”

  謝葭哭笑不得。看來內史令老朱家又在想給謝嵩送女人了。不過也虧了珍姬,竟然一本正經地來對她這個七歲的小女孩說這些話……

  她道:“二姨娘小產自然可惜。三姨娘應該去同劉姨娘商量此事,我畢竟還小,什么也不懂。”

  也就是說她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此事沒有意見。

  珍姬探到了自己想要的口風,便又說了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就走了。

  謝葭若有所思。謝嵩確實是個長情的人,至今竟真的不曾續弦。起初,她對他口口聲聲掛念著亡妻,可是卻三妻四妾風流快活的行為在心里表示不齒。可現在想來,縱觀他內院的妻妾,劉氏曾經和沈薔情同姐妹,又是沈薔許可之人。謝嵩把她抬為貴妾讓她主理內院,多半是看在沈薔的面子上。

  三妾珍姬是朱內史所賜,四妾紅姬是生了庶子之后劉氏做主抬了妾的。

  只有二妾華姬,是他自己帶回來的,并且時常陪伴在他身邊。謝葭推測,唯有華姬令他愉悅。

  謝葭想要一個盟友,紅姬唯劉氏命是從。珍姬有朱家的背景,千絲萬縷太過復雜,為人又倨傲,不是上選。唯有華姬,背景簡單,又為謝嵩所喜。

  再則,她能投謝葭所的眼緣。既不過分諂媚,又不會失禮于人。雖然出身青樓,但看得出來,個性也是自尊自愛的。

  正付度,下面突然鬧了起來。有人咚咚咚地上了樓來。謝葭顰眉,只見五歲的謝三娘沖了上來,后面跟著輕羅。

  “三娘!”

  輕羅沒追上,讓她跑到了謝葭這里,也無奈了,道:“元娘。”

  謝葭瞅了躲在自己背后的三娘一眼,道:“怎么了?”

  輕羅無奈地道:“三娘從自己院子里跑了出來,奶娘追過來,但不敢進麗景軒,便讓奴婢跟進來瞅瞅。”

  謝葭便道:“三娘,怎么能和奶娘淘氣,快過來。”

  謝三娘搖頭,憤憤地道:“我不要她!”

  謝葭奇道:“奶娘是新來的?”

  輕羅知其所問,便道:“是劉姨娘新給三娘選的。”

  謝三娘甩著手大鬧:“我不要她!也不要她帶來的丫鬟!”

  謝葭便讓輕羅把奶娘叫進來。那奶娘看著一團和氣,長得也白凈,行禮之處也無不妥。可是謝三娘竟就是不肯讓她近身。這孩子特別能鬧,上次就潑了謝葭的臉,現在奶娘想過去,她就去拿小花瓶要砸人。把屋子里的人都唬了一跳。

  奶娘急起來,一邊試著靠近,一邊道:“三娘,快別在元娘屋子里胡鬧!跟媽媽回去,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謝三娘舉著小瓶子,警惕地看著她:“你走!我也不回去,你在我床上摳鼻,臟死了!”

  “……”

  謝葭斥道:“三娘既不愿意,你還靠過去干什么!年紀再小她也是你的主子,手里又拿著花瓶,出了丁點差池,你可擔當得起!”

  奶娘一凜。嫡女的厲害,她早就聽說了,只是沒放在心上。但她到底是劉姨娘特地放在謝三娘身邊的人,也不至于就被嚇住了,她忙賠笑道:“元娘教訓得是,是奴婢糊涂,奴婢糊涂!”

  謝葭瞪了她一眼,轉向謝三娘,兇巴巴地道:“把花瓶給我放下!”

  謝三娘猶猶豫豫的,但顯然有點怕這個嫡姐。

  謝葭便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姨娘正生著病,你還不讓人省心。我這個做姐姐的少不得要好好管教你!輕羅,你送奶媽回去,三妹今夜便留在我這兒!”

  奶媽一怔。

  這時候,墨痕款款走了進來,笑道:“元娘倒真有幾分做姐姐的樣子。”

  又對奶娘道:“你且去吧,我們房里不少能帶孩子的媽媽。”

  奶娘只得下去了。

  謝三娘就松了一口氣,把花瓶放下了。

  謝葭看在眼里,一把把小花瓶搶了過來,高聲道:“把戒尺拿來,我要打她手心!”

  “……”

  墨痕哈哈大笑,但還是去找了一節喬媽媽做衣服的竹尺來給她充場面。謝三娘一看便嚎啕大哭,蹦蹦跳跳地就想跑。

  “不許哭!你給我過來!再哭再跑我這里便也不要你,你還得回去跟你家那個摳鼻的奶媽睡!”

  謝三娘頓時止住了哭,委屈地撲閃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權衡了一下,寧愿留在謝葭這里挨打,也不肯回去。

  她還主動攤開了白嫩嫩的小手心,縮著肩膀,一副怕疼的樣子。

  謝葭抓住她的手,竹尺高高揚起。

  謝三娘瑟瑟發抖。

  但是,落下來的力道卻很輕。一點也疼,她疑惑地睜開眼。

  謝葭還是一臉兇相,拽著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道:“她一個奴才,你怕她作甚!真是丟臉!”

  謝三娘低下頭,吶吶地道:“我是庶出的。”

  墨痕的心一緊。這小丫頭對元娘說了心理話。她半是驚訝,半是心疼。侯爺喜愛華姬,在侯爺面前無人敢造次。可是背地里,卻……

  謝葭拔高了聲調:“可她們是奴才!欺負你不是看你庶出,是看你年紀小又不懂事!若我是你,她敢在我面前胡說八道,還在我床上摳鼻,我就把她打出去!”

  說得簡單,三娘身邊卻是一個得力的人都沒有。關上門,做奴才的怎么欺負她也沒人知道。如今這樣跑出來,已經是最聰明的了。墨痕在心里暗暗思量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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