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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十六章 授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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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十六章授徒弟正文四百十六章授徒弟  鄭朗與韓琦真的被西夏人圍困在孤城里。

  但韓琦很喜歡,好水川之敗,秦州哭喪,始終成為他心中一根撥不掉的刺。不會象趙禎那樣自虐,可是一直想替自己正名。自己身處孤城,不管有什么安排,也是向世人證明自己的膽量,當然,還有功績……

  不過此時寨中百姓與將士都有些混亂。

  沒有了水,誰不急,鄭朗與韓琦在這里也不行啊,必須得喝水。

  鄭朗派人將各個百姓的長者,以及諸將領一起集合,帶到定川寨的西北角。此處有一個院落,一直派了士兵嚴加看守。但院子本身很是普通,一人來高的土墻,后面是一排茅草屋。有人曾好奇偷偷附在墻上觀看,什么也沒有看到,只看到一塊正方形的空地,空地面積不小,長約五丈。宋朝大軍未進入定川寨無所謂,此時進入定川寨,再留著這塊空地,似乎比較奢侈。

  不知道它用來做什么的,許多人私自里做過猜測。有的人還壯起膽子,看那一排茅草棚,結果同樣什么也沒有看到,只是幾間空房子。這一來,對這塊占地有近四百平方米的院落更是充滿了猜疑。

  今天鄭朗終于將它的真面目揭開。

  諸人進去后,鄭朗努了一下嘴,定川寨主郭綸會意,無論這里發生什么,可以在寨內傳揚,但不可以傳到寨子外面。接著又命令士兵站在寨子的城頭上,緊密看守,不僅防守,還監視著寨內的動靜。

  看到西邊城頭上的士兵密布,鄭朗這才將他們領到西邊的屋角,徐徐將覆在上面的泥土揭開,秘密隨之暴露,屋角處有一條暗溝,通到城墻處。上面略略長了一些苔蘚。看上去時間不是很長。只是因為封閉起來,長時間不見陽光,才產生的一些細微的苔蘚。有人的腦袋聰明,已經知道下面是什么了。

  韓琦面露微笑。看著大家。

  鄭朗再次將地面泥巴用手扒去,表面上看是地面,實際只有薄薄一層黃土,然后便是木板,將木板揭開,大家一起歡呼起來。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儲水池,有三丈多深。幽幽的似乎看不到池底。大片綠水借著窗戶的陽光,蕩漾著喜人的碧色。

  四周又用磚頭與石灰砌成一道厚實的墻壁,不讓水流失到地面下。整個院子是一個假像,真正的是下面這個大蓄水池。足足容納了四千多立方的食用水。

  這是提前將響水溝堵截起來,使溝水漫漲,再通過墻角的那個小小暗渠,使水流到這個儲水池里。等它蓄滿之后,再次響水溝的土堀開。不用多長時間,僅一夜足矣。就是砌這個池子,花了很大的功夫。現在看到。花的功夫雖多,太值了。還是不夠,此時定川寨擠滿了近四萬軍民,還有幾千匹戰馬,這些水再節省,也不過食用十幾天。但十幾天足矣!

  鄭朗吩咐道:“下令派人過來擔水,分發軍民,但要控制用量,另外,就是將戰馬外的所有牲畜全部宰殺。戰后給予補償。”

  有水,也要節約用水,牲畜用水遠比人類更高。戰馬舍不得殺,可其他的牲畜必須得宰割。

  消息傳出去,許多人喜得雀躍起來。諸將帶著士兵不準百姓發出任何歡呼聲。高興可以,偷著樂。不準喧嘩,讓河對岸的敵人聽到。

  葛懷敏被關了禁閉,沒有怎么害怕。知道鄭朗不會將他怎么樣的,大不了指揮錯誤,按照宋朝制度,貶官就是。其實這時候,他冷靜下來,想了一想,覺得很多事情不可思議,怎么鄭朗與韓琦就知道自己會中埋伏,最終被困在定川寨?

  這未免太過神奇。

  不但他在想,有的人聰明,也察覺出來這個問題。

  隨著看到許多人在擔水,心中更是迷惑不解,這個水又從哪里來的?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所謂的精通兵書戰策,是多么的幼稚。

  他什么心情,鄭朗不會去問,只要別給鄭朗帶去麻煩就行。好在還有韓琦,一個人壓制不住,兩人足以將他壓制。對韓琦說道:“稚圭兄,我們上去看一看。”

  指上城頭。

  “好。”

  “別急,穿盔甲吧。”此時滿城頭盡是甲士,兩個便服之人登上城頭,必然引起敵人注意。石門川之戰,兩人多次在墻上晃蕩,有西夏人認識他們。此時還不便暴露身份。只能穿盔甲掩飾,沒敢將步人甲拿來,而是拿來馬甲,往韓琦身上一套,韓琦兩條小腿直哆嗦。

  鄭朗大笑。當初自己也是這樣的,真正的宋朝盔甲太重了,就是這個馬甲也有四十多斤。不是宋朝的斤,而是后來的斤。捉狹地問:“稚圭兄,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韓琦倔強地說。走了兩步路,說道:“行知,還是你扶一扶吧。”

  讓鄭朗扶比讓其他人扶好啊。

  兩人登上城頭,眺望遠處。西夏人密密麻麻的將定川寨圍得水泄不通,有許多人在硝口河上繼續架浮橋。就看到西夏人分兵,向東南方向馳去。鄭朗皺了一下眉頭,韓琦說道:“有些不妙啊。”

  軍隊沒有形成重圍之前,涇原路的兵力很空虛。秦鳳路還能支援一批兵力,卻是另有用場,這時候不敢將他們使出來。又讓葛懷敏調撥了一批軍隊,自鎮戎寨到籠竿城一線以西,所有寨堡兵力皆是十分空虛。

  鄭朗說道:“我擔心渭州城。”

  但沒有辦法,此時想將消息送出去,也無能為力。

  第二天壞消息傳來,元昊破了蓮花堡,還將許多人頭砍下來,帶到定川寨前面,耀武揚威,要寨中百姓投降。

  韓琦說道:“沖一沖吧。”

  “北風不烈。”鄭朗氣得牙直咬,依然冷靜地說。

  韓琦看著天空,不解地問:“為什么不起風呢?”

  “我那知道,”鄭朗苦笑,俺也不是諸葛亮,能借來東風。然后看著東北方向的群山。這個風的作用在西北戰場上,因為西北多沙塵,十分重要。先是有張亢建寧寨一戰,風起了作用。史上這個葛懷敏更悲催。試圖從東城門突圍出去,兩軍交戰,難得居然刮起東北風。東北風在秋后的西北,有之,但很少。并且這場風很大,將東北那些土山上的塵土全部刮得飛揚,宋軍正好站在下風。于是大敗而歸。這就是史書中的黑風。很自然的天氣情況,但在這時,往往無限的夸大。一場黑風刮過,七萬宋軍士氣全無,最后蕃兵嘩變,七萬軍隊大敗,僅有少數人逃出生天。

  不知道是那場黑風,但來到定川寨后。已經刮了好幾場大風,有東北風,有西北風。一旦大風揚起,風沙撲面,居于下風交戰極為不利。不知道罷了,知道了,定川寨有東門,也有南門,還有西門、北門。只要是風,風力夠大,便是一戰之時。

  兩人坐在寨中等風。

  直到第三天夜晚,鄭朗才被侍衛喊起來。稟報說起風了。

  鄭朗急忙穿好衣服,來到院中,另一邊韓琦也被侍衛叫醒,站在院中向天空看。

  是有風,但風也不大,四五級。旗幟勉強被飄揚卷直。

  “風小啊。”韓琦嘆息道。

  “小也要執行,”鄭朗說道:“再不執行,元昊會起疑心。”

  “好。”

  兩人穿戴整齊,開始調集將領,此時寨中兵力多,將領也多,有許多將領能夠使用,包括王吉與趙珣在內,指揮才能皆是杰出之輩。還有一些勇冠三軍的勇將,比如向進等人。

  用的也是這三人。

  打開寨北的倉庫,抬出一些器具,不僅有武器,還有物資,提前也準備了大量物資,不要多,只要夠十幾天消耗,那時戰事早就結束了。

  看著這些器具,王吉狐疑地問:“這是什么?”

  鄭朗說道:“你看。”

  從后面麻包里拿出一把東西,放在某一件器具上,輕輕拉動,王吉正好站在下風,立即將眼睛捂上。鄭朗說道:“這一戰不僅我們要大敗元昊,還要教他這個徒弟,讓他學會有意識地利用風。”無論建寧寨與定川寨或者九曲一戰,風起了主要作用,但是不管那一方,都是無意識地利用。包括元昊在九曲一戰。

  這一戰不成功則罷,一成功會將西夏人打得很慘的。要給他們一線生機,才不會向契丹人屈服。

  整個是超級高難度任務。

  韓琦不聽則罷,一聽也皺眉不止。果然是腦袋好使喚,換其他人,若是這樣去挖空腦袋想心思,準得活活累死。有時候他也在想鄭朗的前后布置,不想還好,一想頭覺得很大。

  是BUG的存在,但也是歷史知識的價值。九曲一戰過后,再想與西夏人交戰,鄭朗恐怕很難找到任何借鑒的歷史知識。但這正是他所期盼的。

  此時,就看到王吉的軍事天賦,拼命的揉了一會眼睛后,興奮地撲過來,將鄭朗的手抓住直搖,說道:“鄭相公,我是服了你,以后收我做徒弟吧。”

  “去,別胡鬧,”趙珣將他一把推開。

  是什么人都能做鄭朗的學生?特別是此時武將地位低下,狄青都不敢開這個口,你怎么好意思說的。

  但不大好說,鄭朗在渭州收那個時家的,還讓人家小娘子敲詐書法,才肯同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鄭朗自己也不戒意,說道:“只是一些格物學的知識,軍事天賦我不在你之上。之所以僥幸到現在沒有出錯,是與你們商議后,群策群力的結果。”

  他說的是本心話,自己利用的只是歷史知識,以及提出一些設想,具體執行計劃,皆是與諸位將領細細協商后才拍板決定的,包括老種、狄青、張岊、趙珣、王吉,甚至張方平的建議也聽從一些。

  但沒有人這樣想。

  認為他是故作謙虛才說的話。

  謙虛是美德嘛,也沒有人在意。

  幾人就站在倉庫前商議妥當,開始征兵調將。

  不是很遠,西夏人為了監視寨內動靜,還在河對岸搭建了高大的塔樓,日夜觀注。弄得寨子里面分發物資與食用水,都要在夜晚,借助夜色悄悄進行。

  寨內調兵遣將,西夏人早就得知。

  元昊與諸臣拍手相擊。宋軍終于忍不住了,要強行突圍。

  宋軍在調兵遣將,元昊也在調兵遣將。沒有小視宋軍,在三川口、好水川與府麟路。見識了宋軍的強悍勇敢。也說宋朝運氣真的很好,若不是史上契丹人出兵,自從定川寨一戰后,元昊看輕宋軍,又不知道會發起怎樣的進攻。

  北風吹揚,是西北風,也是冬天西北最常見的風向。

  宋軍將東南兩寨門打開。幾萬宋軍魚貫出來。

  只是后面還有一些古怪的器具,下面是一個風箱,風箱在中國出現得比較早,西夏人也有,鑄鐵提高爐溫時,必須用到它。

  主要是在上面。風箱的出口處是一個皮囊,下面是一個四個小滑輪的小車子,風箱便平放在上面。后面是一個很高的木架,皮囊吊在木架上,然后是一個大漏斗狀管子。屹立在木架的頂處。下面還有一個大漏斗。一共推出來近百個這樣古怪的器具。

  元昊與宋軍屢次交手,最難纏的便是彭陽城,吃足了苦頭。因此看著他心中很狐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就在他猜想之時,宋軍一步步地逼近浮橋。

  元昊不顧它是干什么用,說道:“列箭準備。”

  就在這時,鄭朗吹響號角。

  有的士兵從后方將一個個麻包拖出來,還有的士兵在拼命的拉著風箱,士兵將麻包里的粉末灌進漏斗,這些細細的粉末讓大風箱鼓出來的風立刻鼓得飛揚到天空中。粉末很細。不但風箱里鼓出了風,還有西北風在吹刮,迅速向西夏軍營飛去。

  偏偏又是月末之夜,許多西夏人不知不覺,還不知道宋軍在干什么。直到一百個風箱全部鼓出粉末,天空中彌漫出一道道煙霧。才隱隱感到不妙。可粉末已經吹了過來。

  這些粉末有曬干的塵土,還有少理芥末、秦椒,沒有辣椒,但此時中國已經出現一些辣味,比如椒、姜、茱萸、扶留藤、桂、胡椒、芥辣,皆可以作為辣椒的替代品,用為調料使用。有的很貴,有的便宜,比如茱萸。事先將它曬干,然后磨成繼粉末,它的質量比塵土更輕,也飛得更快。

  一下子中了招,包括元昊在內,也讓這些塵末飛進了眼睛,不由地捂著眼睛,用手拼命的揉。

  鄭朗再次擊鼓。

  沖鋒開始。

  分成三路,趙珣居中,王吉居左,向進居右。西夏人搭建了十二座浮橋,每天通過浮橋來寨城下耀武揚威,但宋軍只選了其中三座。精挑細選出來的一萬五千軍隊,迅速撲過浮橋,沖入西夏軍中。

  眨眼之間,西夏大營混亂一團。

  元昊不顧眼睛痛,不停地用旗幟下達命令,讓所有將士穩住。到現在為止,他依然還想將定川寨所有宋軍吃下,不讓他們突圍出去。那怕不攻打,只要再困上幾天,沒有水吃,宋軍也會不戰自亂。

  宋軍根本就沒有打算準備突圍。其實這時候想要突圍,卻是一個大好時機,至少有一半宋軍會趁機突破重圍,逃出生天。可宋軍為什么要逃?王吉與趙珣、向進三人在敵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特別是王吉,殺傷力最強,從他身上能看到一些后來蒙古鐵騎的樣子。戰前拒絕穿笨拙的馬甲,只著輕甲上陣,因此戰馬負擔很輕,沖鋒起來,速度也最快。

  韓琦看著他在敵人中兇悍的樣子,說道:“行知,此人果然是一員虎將。”

  “那是,兔毛川一戰,正是他奮不顧身,第一個從車陣里跳出來,大破鐵鷂子的。”

  “不知道張岊如何?“”

  “馬上你就能看到。”鄭朗十分高興,宋朝對武將十分輕視,特別是這位韓大先生。史上張岊與王吉待遇最為不公,若得到這位韓大先生青睞,兩人飛黃騰達之日便到來了。自己一個人說話不管用的,再加上韓琦,朝廷還能再不重用這兩名勇將?

  但接下來鄭朗陷入沉思。

  “行知,你在想什么?”

  “稚圭兄,我在想建立一支輕騎兵。”

  “輕騎兵?”

  “也就是用輕甲,或者皮甲代替笨重的馬甲,減輕戰馬的負重,再精選一批戰馬,那么至少這一支騎兵會保持速度的優勢。”

  “那又如何?”

  “用途可大了,”鄭朗嘆息一聲。這個念頭不是一天才想到的,只是今天晚上看到王吉的樣子,這個才如此的強烈。可再一想,覺得很困難。蒙古鐵蹄縱橫天下,那有他們的天然地理條件,一直生活在無拘無束的大草原上,縱橫馳騁慣了的。西北有草原,不過是一些小的平川,那能與北方那些大草原相比?沒有這個天然的地理條件,就無法訓練出蒙古人那樣的輕騎。

  “什么用途?”

  “不說了,觀戰吧,”鄭朗沒有辦法回答。總不能說后世有一支騎兵,能用兩萬人就掃蕩了大半個歐洲。還得慢慢熬吧,熬完了西夏,還有契丹,契丹根本就沒有指望將它消滅,頂多將幽云十六州收回來,那么整個宋朝就歡喜到了家。

  韓琦盯著戰場,又說道:“這一次元昊一課上得很深刻。”

  鄭朗也大笑。

  宋軍不揚那種陰險的辣塵,元昊眼睛睜開,開始全神貫注的指揮著軍隊。鄭朗對元昊很鄙視,認為他是一個土匪,低估了元昊。元昊還是有些指揮才能的,若不是用陰謀詭計,或者這些鼓塵機,與火藥,單論指揮藝術,元昊比此時定川寨中的任何一人都要強。

  在他指揮下,西夏軍隊井井有條運轉起來。

  鄭朗說道:“到時候了。”

  再次擂鼓,宋軍徐徐撤了回來。

  經過一個多時辰交戰,雙方各有損傷,宋軍犧牲一千多名將士,但西夏人更慘,最少三四千人葬送在硝口河對岸。

  雖各有傷亡,但對雙方來說,皆沒有傷筋動骨。只要將這支宋軍吃下去,元昊那怕再犧牲一倍將士,也是值得的。宋軍也沒有指望馬上就會大敗西夏人。西夏人雖分了兵,前來大軍數量太多,還有八萬多人留在這里,張岊與張亢親自前來,也沖不垮這么多的軍隊。但這一戰,對宋軍有所裨益,本來因為向家峽一戰,下降的士氣因為這一戰,會再度回升。

  鄭朗開始論功行賞。

  向進大樂,說道:“鄭相公,還是跟鄭相公打仗舒快,那象那個葛……”

  沒敢說。

  這也道出大多數將士的心里話。

  鄭朗扭頭看了看東北角,東北角有一處房屋,正是關押葛懷敏的地方。說道:“向將軍,不得亂說,準備休息。沒有參戰的將士準備守城,防止敵人惱羞成怒,明晨進攻定川寨。”

  然后與韓琦回到院中,韓琦說道:“大約還有幾天?”

  “快了,”鄭朗答道。但他還有一絲隱隱的擔憂,擔心的是那支分出去的西夏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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