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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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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時分,豐澤園內的薔薇開得絢爛奪目,怒意正盛的毓秀,粉面含嗔,微紅的臉頰如同紅艷艷的薔薇,別有一種嫵媚風情。

  跪于屋中的婦人,悄悄抬頭偷看毓秀的神色,正撞上她如刀般鋒利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顫,立刻低下了頭。

  “瑞欣多好的孩子,又漂亮又貼心,生生讓你折騰成這般模樣,你還有臉哭?我真懷疑,你真是她的親娘么?”一想到往日里俏麗活潑的女孩,如今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隨時都可能失去小命,而這一切居然都是女孩的親媽做的,毓秀就止不住怒火上涌。

  “娘娘,奴婢也是為了欣兒好……”下跪的婦人,不停的掉著眼淚。

  毓秀高聲罵道:“呸,你還有臉說是為了欣兒好,為了她好,給她纏足?你知道不知道,如今漢女都不纏足了,你居然給咱們愛新覺羅家的格格纏足,瘋了吧!”

  如今跪在毓秀面前的婦人,是肅親王豪格第五子溫良郡王猛峨的兒子延綬的媳婦納喇氏,延綬是貝子,在肅親王豪格這一枝里,除了四子富綬繼親王位之外,只有五比猛峨這一枝比較顯貴,長子承習郡王位,次子也得了貝子,三子延信尚小,看康熙的意思,應該也會加恩。

  既然屬于宗室里面比較得康熙看重的,自然家眷進宮請安的次數就多,毓秀對延綬的媳婦納喇氏印象原還不錯。她不算很漂亮,卻安靜溫順,一瞧就像那種以夫為天的賢妻良母的類型。可今天,正是這位賢妻良母,居然把自己的女兒弄得快要死了,怎能不讓毓秀生氣。

  立在一邊伺候的素問見毓秀氣得狠了,怕她出什么事,連忙上前兩步,輕撫她的胸口。小聲勸慰道:“娘娘別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萬歲爺和阿哥們該擔心了。”

  毓秀也覺得自己心口悶悶的疼,深呼吸幾次。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開口問道:“說吧,為什么要瑞欣纏足。”

  納喇氏咬了咬唇,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說道:“娘娘,雖說皇上有令漢女不許纏足,可是咱們旗下的爺們偏喜歡小腳女人。就拿奴婢的丈夫來說,既不用憂慮剔發易服有辱門廷。又不怕嬤嬤們來家中探查,自是把幾個小腳女人當寶似的。”話到這里,她捂著嘴哭了起來。

  毓秀十分的不耐煩,她來到清朝二十來年了,見過不知多少旗下貴婦、貴女,漢家書香門弟里出來的命婦、千金。她們對丈夫是不錯,把丈夫看得比天還重,可人家并卻沒有因為男人寵兩個小妾。就哭得要死要活的。在她們的印象里,丈夫敬重自己就好,最重要的是孩子。可眼前這位。好像弄擰了?

  “若有此事,你早該來回我,延綬不求上進,貪圖美色,自有皇上收拾他。你若早說,他這毛病早改了,沒準這會兒,貝勒就進上了。”毓秀冷冷的說,“況且這跟你給欣兒纏足有什么關系?本宮就沒聽說過,旗下哪個當阿瑪的喜歡小腳女人喜歡得把自個兒閨女都纏足。你們家這可真是千古奇事。”

  “欣兒年前定了親,奴婢派人去打聽了,新姑爺也是個喜歡小腳女人的,家里養了不少。奴婢自己受的苦,萬不想讓閨女也受一次,便狠狠心。叫人給她纏了腳。”

  這回毓秀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為了不讓女兒過門受冷落,便想當然的給她纏了足,什么神想法!“你既知女婿不好,應該回決了這門親事,咱們愛新覺羅家的閨女嫁不出去了,非要嫁個好色之徒!”

  納喇氏聞言,哭得更厲害,一行落淚一行訴說:“新姑爺是額娘的侄孫子,我幾次反對,卻只招來我們爺的責罵。”

  毓秀這回真是頭疼了,溫良郡王的繼福晉瓜爾佳氏,乃是宗室里有名的悍婦,當初溫良郡王剛剛去世,就為了郡王之位,吵到了康熙面前。直說,同樣是嫡子,自己的兒子又樣樣比長子佛永惠出眾,為什么康熙要讓他繼承郡王之位。

  康熙言說,朝廷自有律法,嫡長子承位,而且佛永惠考試也過了,沒道理不讓人家承爵。這位瓜爾佳氏,當場就哭開了,扳著手指數落佛永惠不孝之處,還直說,佛永惠向來便恨她,總覺得她頂了他親生額娘的位置,如今既做了郡王,怕是她們母子三人就沒活路了。

  好罷,康熙原也聽說了,溫良郡王家里,繼母繼子不大和睦,卻沒想會鬧到如此地步。瓜爾佳氏要死要活的把康熙弄煩了,直接拍她一個大不敬的罪過,扔回家面避念經去了。只是瓜爾佳氏這么一鬧,還未長成的兩個男孩,卻不好再跟長兄一起過了。原本就不和睦,如今更是恨上加恨,為了延綬、延信的安全,康熙不得已叫人給他們兄弟分了家,又因延綬還算比較上進,三年孝期過后,又給了貝子銜。

  雖說瓜爾佳氏被康熙拍了,可人家也就是抄了幾天的經,少出門幾日,其余并無損失,總得來說,還賺了。一時間,她的悍名傳遍了京師。

  這么一個連最基本的顏面都不要的女人,你能怎么辦?毓秀見過瓜爾佳氏幾面,印象最深的便是她薄薄的抿緊的嘴,透著刻薄。偶爾八卦的時候,也聽人說過,瓜爾佳氏非常的護兒子,總看兒子的媳婦不順眼,整日里冷嘲熱諷,稍不順心就罰人。弄得京里有閨女的人家都說,從來沒見過這么刁的婆婆,死也不自己閨女嫁過去受罪。

  毓秀看了看納喇氏單薄的身體和鬢邊出現的幾縷銀絲,想到她才不過三十歲,心真是又憐又恨,沉默良久之后,方嘆道:“你今天當著本宮的面說了延綬不修私德,也不就怕多交待一下,他納的小腳女子,都是什么人?怎么進的府?”

  “有幾個奴婢也不大清楚來歷,只是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出來。還有兩個是欠了錢,被其父母送來抵債的。”納喇氏當著毓秀的面,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京中人人都知道,這位主子娘娘最見不得貪花好色的男人,更容不下寵妾滅妻的人。偏她對皇上的影響巨大,想要教訓一下自己丈夫花心,來找她告狀很好用。

  甚至有些夫妻閨房之內斗嘴,潑醋的女人拍著丈夫警告:“你要是再寵著那些狐猸子,我就進宮找皇后娘娘告狀去,看到時候皇上怎么收拾你。”

  一般丈夫聽到這話,立馬就服軟,最少會安靜上十天八天的。

  毓秀若是知道,她如今還有這般作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能置丈夫前程于不顧的女人畢竟是極少數,因此,毓秀至今為止,也沒接到過幾個告狀的。否則,她每天光是斷官司,都斷不過來。

  “太醫院里最好的太醫我已派去了,瑞欣這丫頭是死是活,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你也別本宮這里哭了,回去守著你閨女吧。”如今說什么都晚了,就算瑞欣好了,折斷的腳骨也再也長不回原樣。若是她就此歸去,只怕納喇氏這個當娘的,也會去了半條命。

  納喇氏默默的磕了個頭,緩緩起身,踉蹌的身子退了出去。

  毓秀煩燥的端起茶盞,剛想喝,就被靈樞攔住了,“娘娘,這茶冷了,奴婢再給你重新沏。”

  隨手把茶杯放下,毓秀說:“不用了,我就是心里燒得慌兒,正好喝口涼的。”

  “娘娘,涼茶傷身,還是讓奴婢再去沏一盞吧。”靈樞可不敢讓她用冷茶,被皇上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毓秀顯然也想到了自家那位非常重視她身體健康的表哥大人,嘆了口氣,“本來就夠煩悶的,你們還來給跟我呱噪。”

  靈樞和素問兩人對看了一眼,同時低下了頭,沒敢接話。這時紫蘇托著個鎮漆小盤,上面是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碗,碗里滿是尤帶著水珠的紅櫻桃。紫蘇將水晶碗放在毓秀面前,笑吟吟的道:“這是皇上剛剛派人送來的櫻桃,奴婢洗好了,您嘗嘗。”

  “娘娘,自己身子要緊,何必為了不相甘的人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值得?最后心疼還不是皇上和兩位阿哥。”

  毓秀自嘲一笑,捻了個櫻桃放進嘴里,“這生氣若是都能控制住,你們主子我,也就離飛升不遠了。”

  “喲,娘娘,您可別這么說,不吉利。”

  “怎么不吉利,得道飛升,立地成佛,多少人求不都不求來呢?我若真有那么一天,可是好事。只是,我這人貪戀紅塵,想成仙,老天也不會不要我的。”

  “額娘、額娘,仙女,仙女……”猶帶睡意的小圓球,揉著眼睛被保姆從里間抱了出來,他眼睛還未睜開,便開始學話討他娘歡心。

  毓秀一見兒子,天大的氣也去了一半,再聽他反復重復著“額娘”“仙女”這兩個詞,余下的氣也撲的一下飛走了,她向小圓球伸出手:“咱們二阿哥睡醒了,來讓額娘抱抱。”同時暗下決心:別人的兒子教歪了不要緊,自己的兒子可一定要看好,這年頭,學壞可太容易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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