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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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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著當差這么多年的經驗,猜這種事一點都不難。(下.載.樓)滅門稃,總得有利益糾葛才能做下這種案子,柳大夫一個在縣里坐館的大夫,他跟人能有多大的利益糾紛,鐵定是有人看上了他什么東西才下的手。”

  “看上他的藥方?”宋亦柏接嘴。

  “不像,藥方才值多少錢,他手上一定還有更值錢更讓人心動的。你們想啊,他一家子都死光了,得利的都是誰?”

  “當然是他的堂兄弟,聽說大頭都在長房手上。但要說是親人為財害命,這太泯滅人性了,不敢相信。”

  “沒什么不可相信的,當差這么多年,什么泯滅人性的案子沒見過?柳家在京城也有生意,天子腳下大人物多如牛毛,誰知道他們跟誰勾搭上了,為了讓自家生意越來越好,出賣自己弟弟。柳大夫在大青山擁有不少土地,聽說山上風景宜人氣候濕潤,弄塊好地給自己蓋莊園修風水墳地,相信我,為了這點利,真的有人能做出殺人案子的。”

  “天吶,這話還沒有傳出去吧?!柳家好歹是有頭有臉的鄉紳,這樣的流言詆毀,他們絕不善罷甘休。”大掌柜說道。

  “放心,都是兄弟們酒后瞎說,沒人會到外面瞎說,我們小老百姓可惹不起柳大戶。”

  “那就好,沒有真憑實據,有些話別再說了,別給自己惹麻煩。”大掌柜勸道。

  衙役點點頭,喝完水,結束了這次聊天。

  宋亦柏和大掌柜對視一眼,皆都搖搖頭,各干各的活去了。

  顧念通過其他大夫的嘴,得知了巡街衙役帶來的消息,宋亦柏只跟其他人講了開頭的那部分,后面的閑聊他和大掌柜都沒吐露一個字。

  顧念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殺手行動干凈利落,在七步縣找到的任何疑似線索可能都是假相,自從上次跟宋亦柏聊過,大人物在幕后做案的可能性她早就猜測但她沒想到的可能性是沖著柳青泉名下土地來的,雖然一直沒聽說過在七步丟境內發現礦產的傳聞,卻不代表真的沒有礦產,搞不好真有人知道這一點,而且是國家控制和專營的戰略資源,才值得花幾年時間甚至不惜殺人慢慢圖謀。

  為了七步縣百姓的生計,不能散布流言打草驚蛇只能耐心等那個幕后黑手自己露出真面目。

  真可惜自己不是學地質的,不然就可以回大青山實地勘測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礦產。這案子一日不破,一日梗在心頭,時刻提醒自己是占了別人的身體,始終無法過一天踏實日子。

  有點憋屈。

  顧念去洗了把臉,然后去前面溜了一眼,宋亦柏正在接診最少半個時辰后才是他的休息時間。

  顧念回自己寮屋寫作業。

  前面來了個燙傷潰爛的病人,做廚子的,天氣炎熱加傷口護理不周小傷變大傷,顧念去幫忙清創,好讓瘍醫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完事之后,宋亦柏也正好休息,他跟顧念一前一后走去后面。

  出了醫堂后門,下臺階到院子里,宋亦柏趕上幾步,長胳臂咻地搭上顧念肩頭。

  “喂,別碰我,我沒洗手信不信我蹭你身上?”

  “所以我特意來帶你去洗手。”宋亦柏攬著顧念往最近的洗手池走去,醫館可不光只改造了一個水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話就直說。”顧念站在洗手池的一個龍頭前,宋亦柏給她取下水管上的閂子,沁涼的井水從竹水管中流出,澆到她的雙手上。

  “上次那個產婦……”

  “聽診器你見過了球囊和手套是新東西,你看上了?”顧念取了一點液皂在手上搓出泡沫,仔細清洗十指指尖。

  “你知道我向來不放過任何有趣的新玩意兒。”

  “手套是半成品,我希望接縫越少越好,所以還在找改進的辦法。不過球囊的話,你要是樂意,可以放在這里試用,搶救病人。”

  “嘖,你要早說的話,手套可能就已經是完美的成品了。”

  “你能找到人?”

  “做大夫能接觸到各行各業的人,我以為你應該早有體會。”

  “不好意思,我對這一帶各行各業的工匠們還不太了解。”

  “所以你更應該早點告訴我。

  顧念瞇起眼睛淺笑,沖洗雙手,“好,明天我把東西都帶來。”

  宋亦柏遞了一條干凈的擦手巾,“你先前在醫堂探頭探腦地看什么?我?”

  “饞水仙花啊你?”

  宋亦柏眨眨眼,沒懂顧念的暗示。

  顧念抿抿嘴角,不敢告訴他真相,后悔自己嘴快。

  “我是找你啊,想問問今年藥市你有什么看法。”

  “柳家藥田?”宋亦柏這次領悟挺快。

  顧念把手巾扔到污巾盆里,左右看看周圍沒人,湊近了宋亦柏,“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你那天說的話,萬一真是大人物打柳青泉藥田的主意,想得到完整的大青山,柳家現在拿到藥田有三年了,今年的收成如何,多少會影響他們是否賣掉藥田的決心。你不好奇嗎?”

  “他們兩房兄弟一直在爭奪藥田的利益,又都不是這方面的行家,長期的心煩意亂之中,人之常情的作法是擺脫麻煩,這時候等待時機已久的買家趁虛而入。”宋亦柏擦去鼻子上的汗,“作為同行,是得去關心一下他們今年的收成如何。”

  “柳家要是把藥田打理好了,增加了幕后人物拿地的成本,會讓他們采用別的方法獲取土地。柳家沒把藥田打理好,最終賣掉,土地順利落入別人手中。不管怎么算,土地都被人家視為自己的囊中物。”

  “你很關心柳家藥田?”

  “我是關心大青山,那真是座美麗的大山,氣候宜人,適宜隱居和養老,我要是有錢,我一定在那里買地蓋個大莊園莊園后頭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大片藥田,家里再養一票漂亮的丫頭小廝,天天伺候我。”

  “嗯~,這夢挺美的我都心動了。”

  “對你來說,真的是做夢。”顧念在宋亦柏的肩頭拍了拍,繞過他先走了。

  宋亦柏在顧念身后笑著虛揮了一巴掌,抓緊時間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休沐日那天,顧念與啞姑去逛街,看看有沒有中意的秋季新料子,兩人在一間茶樓歇腳的時候看到宋亦柏跟柳家大公子一起走上來,因為座位角度的緣故,宋亦柏沒有看到顧念,但后面顧念付錢走人時,卻必須得從他們桌前經過,他倆互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除了買衣料子,顧念還想給家里添置一些像樣的陳設裝飾,陸續又逛了瓷器店和書畫店。

  在一家書畫店里·顧念流連于山水畫和花鳥畫之間,拿不定主意二堂和后堂掛什么題材的比較合適。

  店外這時駛來一輛馬車,車上下來一位養尊處優的太太·身邊跟著四個婆子伺候。

  掌柜和伙計去迎接這位貴客,顧念又轉到了人物畫那邊,對一組代表春夏秋冬的工筆仕女畫產生了興趣,覺得這個掛在后堂應該比較好。

  貴客在掌柜的帶領下,也帶來了這邊看畫,偏巧也看中了這一套仕女圖,那位太太很客氣,問顧念是否舍得割愛,她的獨子即將訂親,她想用來布置兒子的新房。

  顧念爽快地接受了太太的請求·將畫讓給了她。

  一名店伙計將畫取下來包裹,另一名伙計則領著顧念去看其它的仕女畫,他們店里還有不少不同題材的人物畫。

  掌柜帶著太太繼續去看別的畫,顧念聽到他們聊起家常,那位太太說她的兒子剛通過醫證考試,現在是和安堂的一位新食醫·前途一片光明,家里希望他未來能更上一層樓。

  掌柜恭維了一番,推薦了幾副適合掛在新晉大夫房里的字畫,太太看了很滿意,通通收下。

  顧念最終買了一組古典仕女圖,拿回家就掛在了后堂。

  次日在總號碰到宋亦柏,問起昨天他的約會結果,得到一個在意料之內的不太好的消息,因為管理不力,今年播種的一年生的藥材可能比去年減產三分之一;二房控制的水利影響了兩年生藥材的灌溉,少澆了兩次水,幸好今年不缺雨水,但品質不可避免要下降;至于三年生的藥材說出來都不信,眼看要收獲了,居然被山豬拱了,長房說二房負責田間看守,二房說長房控制了全部人手。

  “這倒霉催的一家人。”顧念突然想到,當年柳青泉放棄在城中開業,而到七步縣創業,也許就是因為厭倦了家族內部利益斗爭,眼不見為凈。

  “今年他們在藥市上賺不到錢,還會暴露他們內斗的真相,誰都知道柳青泉留下了一班能干的老藥農。”

  “師兄,你不會是想趁虛而入,分一塊田吧?”

  “我要買也是買一塊足夠大的,零散小地塊種草還差不多。再說了,現在這塊土危險性大增,我還沒活夠呢。”

  “但是你可以拿到他們全部的藥農,那可是不亞于土地價值的財產。”

  “我正有此意。為了柳師兄,作為師門,出把力是應該的。”宋亦柏一副精明算計的奸商嘴臉。

  “損失了藥農,他們就不得不出售土地,和安堂不接手,其他同行呢?任何形式的警告都可能走漏風聲。”

  “雖然很抱歉,也只能瞞著他們,生意嘛,都是有風險的。”

  “你能說服東家?”

  “和安堂八十年基業,可不能栽在這種事上面。”宋亦柏又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那么,我將來能不能買塊地建大莊園,就看師兄的表現了。”

  “嗯~,放心,要是計劃需要,最終還是讓我得到了土地,我一定把地價提到最高,大賺一筆,彌補前面的損失。對吧?”

  “行,算你狠,那我堅決不會告訴你,你的魏師弟要訂親了。”

  “不可能,他還沒找到合適的岳家。”

  “昨天我碰到他母親了,跟我在一家店買字畫,看上了我先看上的仕女圖,說是兒子即將訂親,為他布置新房。”

  “說說而已,沒這么快,他和家里有分歧。”

  “不論是什么分歧,你別把自己姐妹嫁他就行了。”

  “我哪還有未婚姐妹?”

  “遠房的也建議不要。”

  “你對魏雙思有很大意見啊。”

  “反正我就覺得他心術不良,你要不想日后被親戚罵,你就把遠房姐妹介紹給他好了,以他的身份,要是有和安堂做后盾,對他未來是很大助力。”

  “你對他真的有很大成見,我話都沒說完,你就一頓搶白,他父親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娶對家族生意有幫助的女子,而不是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女子。明白?”宋亦柏對顧念干涉他家姐妹的婚事行為一點也不介意和反感。

  “我聽說他雖是嫡子,但非已故元配所出,所以在家里地位有些尷尬,不受重視的孩子在婚事上,還是要受家里擺布?”

  “不論受不受重視,他總是那個家里的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想怎樣,就看他父親和母親哪邊能取勝了。”

  “你還是想跟他聯姻?不過他的醫術基礎扎實,假以時日,他會有大前途。”

  “我說了,我沒有未婚姐妹了,遠房的表妹們,她們的婚事有她們的父母作主,我說不上一句話,找她們聯姻,可跟我和安堂沒有任何關系。”

  “這樣最好了,上次看到你的表妹們,都是千嬌百媚的漂亮小姐,元配嫡出,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小姐,可不是為了嫁進一個氣氛緊張不和睦的家族白受折磨的,過個幾年,再與那些家庭和睦夫妻和諧的姐妹相比,你看誰會更顯老相。”

  “話中聽。

  他母親看上去年輕嗎?”

  “比大太太膚色暗沉,比老太太皺紋多,面相呈現一個苦字,嘴角皺紋表示她經常做些不由衷的笑容,她身邊四個跟出門的婆子里面,有一人我猜是監視她的,神情態度跟另三人有一點點不一樣。”

  “你觀察得真細致,這么說傳聞是真的,元配娘家在現任太太身邊安了人手。”

  “這種傳聞都能傳出來?他們家的下人都要重新訓練。”

  “下次再看到魏師弟,對他客氣點,就當同情他。”

  “他有爹有娘的,同情他?誰同情我啊?”

  “你需要人同情你嗎?”

  “好吧,我同情他。”

  “別讓他知道你議論過他的聯姻人選。”

  “我對他的成見比衣帶河還長,我懶得理他,只要他別再招惹我。”

  “他招惹你了嗎?”

  “你說呢?你不是無所不知嗎?”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事事都清楚。”

  顧念給了個假惺惺的笑,“問你那個師弟去。”然后走了。

宋亦柏覺得把他倆放在兩處實在是明智之舉。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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