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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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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開堂  鄭大人名叫鄭剛,也是英王的貼身侍衛,和朱春齊名。

  聽到他的名字,阮鈺臉色一陣蒼白,他手扶胸口,勉強將涌上來的一口鮮血咽了下去。

  “賢弟沒事吧?”朱春掃了他一眼。

  “畫像搶回就好,我沒事。”阮鈺搖搖頭。

  趙明哲帶一行人來到鄭剛面前,阮鈺拱手道“……鄭大哥來了?”

  用鼻子嗯了聲,鄭剛扭過頭去。

  目光落在橫躺在鄭剛腳邊那熟悉的身影上,阮鈺聲音有些沙啞“……他……死了。”

  “阻礙殿下大事的人,都該死!”鄭剛聲音冷冰冰的。

  看了他一眼,阮鈺緩緩地蹲下身去,慢慢地伸出手,不知為什么,他發現自己的五指有點顫。

  “他可是當初劫走宋祥之人?”朱春跟著蹲下身子。

  “看身形就是他!”手堪堪停在尸體邊,不知怎地,阮鈺竟不敢去翻過尸體揭開那黑色面巾。

  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朱春一把將尸體翻過來,扯下面巾。

  “這人是誰?”朱春皺皺眉。

  阮鈺也睜大了眼,身材和黎君酷似,可一張黝黑的面孔卻并不是他。

  目光落在尸體不遠處的朱漆木盒上,阮鈺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他伸手拾起朱盒,起身朝鄭剛一拱手“謝謝鄭大哥。”

  “阮大人不用謝我……”鄭剛高昂著頭“我只是奉英王之命行事!”

  “我和朱大哥都受了傷,還請鄭大哥能護送回我們大業!”將朱盒遞給朱春,阮鈺說道。

  打開木盒,朱春仔細檢查了一遍畫軸外的火漆封,太子和英王的印章完好無缺,他長舒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阮鈺一眼,把畫像交給鄭剛。“阮賢弟說的是,這畫像還是由鄭大哥送到大業吧。”

  找到嚇昏的春公公,一起坐了朱春的馬車,一路上有驚無險。第二日申時便到了大業。

  大業是黎家的大本營,畫像放在驛館難說黎君還會出手,怕夜長夢多,朱春和春公公、阮鈺左鋒等人一商量,決定立即升堂審理穆婉秋一案。

  風聲一放出去,知府衙門前立時被擠的人山人海,俱想看看傳說中穆相之女的風采。

  阮鈺現調了一批官兵幫著維護秩序。一群兇神惡煞般的衙役官兵拿著水火棍連吆喝帶喊,勉強將衙門口清理出一條路。

  “……犯女白秋帶到!”隨著一聲高喝,衙門前喧囂頓時一空,人們紛紛扭頭看去。

  只見兩隊衙役官兵押著穆婉秋緩緩走來。

  早買通了左鋒,穆婉秋在大牢里原本是不帶刑具的,但要當眾過堂,左鋒卻是不敢徇私,命人把手銬腳鐐都給她帶了上去。一身囚服,腳上被半寸粗的鐵鏈鎖著,穆婉秋每走一步都相當吃力。嘩啦、嘩拉,她緩緩地,一步一步向前挪著。

  看著她每抬一腳都極其吃力的模樣,黎君心里一陣抽搐,下意識地走出了人群,手背上的青筋一蹦一蹦地鼓起半寸高,才勉強克制著自己沒有上前把抱起她將她腳上的鐵鏈卸下來。

  “向后撤,向后撤……”瞧見有人閃出人群,青衣衙役舉起水火棍就朝黎君砸去。

  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那衙役手里的水火棍險些飛出去。勉強站穩了定睛看去,直嚇的渾身一哆嗦“黎……黎大公子……”雙腿顫巍巍的,不是在衙門前怕是就跪了下去。

  看都沒看,黎君目光越過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徐徐走來的穆婉秋。

  四目在空中相遇,穆婉秋一直懸著的心撲通落到了肚子里。

  腳步在黎君身邊停住。靜靜地看著他,穆婉秋自眸底泛起一絲笑意,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發出聲音,只一頓,她復又艱難地抬起腳,擦著黎君的身邊,一步一步邁上衙門前的漢白玉階梯。

  慢慢地轉過身,黎君靜靜地看著穆婉秋的背影,突然,他抬腳跟了上去。

  見穆婉秋登上臺階,呼啦一聲,眾人紛紛圍了上來,隨著黎君身后跟了上去。

  嘩啦,嘩啦一陣輕響,穆婉秋慢慢地邁進大堂,里面有些暗,穆婉秋下意思地站在,閉了會眼,才緩緩向堂上掃去。

  身為御賜師又是陳國的郡主,穆婉秋身份特殊,見她停下,明知不妥,衙門侍衛們卻也沒人敢吆喝,紛紛抬頭尋問地看向堂上。

  阮鈺、春公公一左一右坐在大堂兩側,左鋒威風凜凜地坐在正當中,目光炯炯地看著大堂門口的穆婉秋。

  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后落在左鋒身前敞開的朱漆木盒里一卷貼了封條的畫軸上,穆婉秋身子一震,她驀然想起曾偷聽到的守牢衙役的話:明明知道她的畫像是宮廷名師梅伯的真跡,尋常人仿不了,可太子和英王還是怕被對方的人給換了,雙雙在上面貼了封條。按她的想法,想換她的畫像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毀了,她以為黎君已經將這幅畫給毀了。

  不想,它竟好端端地放在公堂上!

  “……黎大竟失手了!”直直地看著那副畫,穆婉秋心里一陣翻騰,從衙役嘴里她已經知道,萬歲有旨,若證實了身份,她將直接被充為官妓,永不得抬籍。

  努力了這么久,英王都被搬到了,可是,她仍舊逃不掉前世那淪落風塵的命運。

  腿有些發軟,穆婉秋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跌坐下去。

  “黎大哥怎么會失手?黎大哥怎么會失手?”一遍一遍的,她在心里不停地問自己,驀然想起剛剛進來時黎君那陰沉的臉色,又想起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黎家侍衛,穆婉秋心砰地一跳:黎大哥這是想劫我走!

  這念頭一閃過,她轉身就向外跑。

  事情驟然生變,穆婉秋身邊的衙役官兵都怔在了當場,竟忘了阻止。

  啪的一聲,春公公啪案而起“大膽,你……”話沒說完。便被隱在幕后的朱春阻止,低聲道“春公公稍安勿躁,看她想做什么?”出聲阻止春公公。朱春并非照顧穆婉秋,他是想釣大魚。

  早發現外面烏鴉般的人群中,隱了許多黎家暗衛,隱隱地,朱春猜測黎君這是想劫人,他已讓鄭剛帶人秘密繞到了人群后,只要這面黎家人一動作。鄭剛就立即動手殺了穆婉秋!

  而且,只要黎君一動作,他便可用打劫官府的罪名抄了黎家。

  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見阮鈺似要縱身去抓穆婉秋,朱春揮手發出一絲氣息攔住了他。

  被猛定住身子,阮鈺心里一陣絕望“不要啊,阿秋不要逃!”心里不住地呼喊著。他緊張地看著轉身逃走的穆婉秋。

  一心想回頭阻止黎君,穆婉秋早忘了腳上還帶著三十幾斤重的鐐銬,一腳沒抬起來。正踢到門檻上,她一頭栽了出來。

  “阿秋……”被她突然的動作驚的臉色大變,黎君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黎大哥!”緊緊地抱著黎君,穆婉秋還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

  好半天,她才鎮靜下來,使勁踮起腳,她吻向黎君。

  嘩……

  衙門口的人群發出一陣唏噓,瞬間沸騰起來。

  還從沒見過這么大膽的女子,連堂上的左鋒、阮鈺等人都傻了眼,屏息看著大堂門口那緊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

  黎君做夢也沒想到。穆婉秋轉身跑出來是想吻他,僵直地看著穆婉秋,他竟忘了說話。

  蜻蜓點水般,穆婉秋的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便迅速挪開,擦過腮邊貼向黎君耳朵。低聲道:“我發誓,無論如何我都會活下去,大哥答應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阮鈺左鋒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們往里跳呢,今天無論如何,她也要阻止他。

  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黎君茫然地叫了一聲“阿秋……”隨即明白過來:她原來是打定主意,一旦被充為官妓,她就死!

  這念頭一閃過,黎君渾身電擊般一顫,一把緊緊地抱住她,顫著聲音道“阿秋發誓,以后無論身處何種逆境都不得輕生!”懲戒地鎖著穆婉秋的身子,目光咄咄地逼視她。

  “恩,我發誓,以后無論身在何種逆境我都不輕生!”穆婉秋當真認認真真地發了一個誓言,復又朝黎君一笑,道“若我被充為官妓,大哥就把我包養下來吧。”語氣似是調侃,卻透著無比凄涼,嘴里說著,穆婉秋心里暗道“對不起黎大哥,為了穩住你我不得不騙你。”

  等過了堂被送進妓院她就立即自絕!

  前世她就是淪落風塵后被阮鈺包養,以后,即便她為他守身如玉,不求名分,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到最后都沒有換來他一絲一豪的愛意,直致被他作為蕩婦逼死。

  這一世,黎君是那么的美好,被他當親妹妹一樣寵著,溺著,呵護在手掌中的感覺真好,她不要他們之間有那種骯臟的包養關系,她不要她官妓的身份辱沒了他。

  與其那樣,毋寧死!

  不知為什么,明明看著穆婉秋笑,明明看著她發的誓言也認真,可黎君心里的惶恐卻是一絲不曾消減,反而越來越濃,他下意識地收緊雙臂,好似一松開,懷里的人就會隨風而去。

  直讓穆婉秋透不過氣來“黎大哥……”她輕叫一聲。

  緩緩透出窒悶在胸口的一口氣,黎君貼著穆婉秋的耳朵狠狠說道“阿秋聽著,我發誓,此生無論你是什么身份,無論你富貴貧賤,我都會娶你為妻,你千萬不能負了我!”

  怎么可能?

  聽了這話,穆婉秋凄然一笑。

  若她淪為娼婦,又怎能不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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