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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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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唐府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亥時了。本想著去曲意苑同余氏請個安,熟料唐子默直接帶著如錦回了流雨軒,嘴邊道:“此時太晚,母親同父親許是準備就寢了,等明兒個一早再解釋也不遲。”

  興許真的是很累,如錦沒有反駁,心中還擔心這廖氏在薛府的情況,倦倦地在婢子的服侍下就寬衣上了床。

  唐子默躺在外側,見著弓腰背對著自己的妻子,手忍不住就扶了扶她的肩頭,輕問道:“錦兒,你睡了嗎?”

  溫熱的氣息灑在如錦脖間,她本就心煩意亂的,明明很倦,卻睡不著。躺著又不想讓唐子默發覺自己沉重的神色,這才故意轉過去的,眼下聽到他問話,只好應道:“沒有。”

  “岳母的病怎么樣了?”手卻沒有松開。

  想起廖氏躺在床上那蒼白憔悴的面容,如錦只覺得心被什么扎了一針般揪緊,冬芝的話又傳入耳中,如錦忍不住心底慌亂。感覺到肩頭的手動了動,如錦才回道:“我想等明日和母親說了,回薛府小住幾日。”

  放佛早就做了決定一般,眼下只是告知。

  唐子默的手收了回去,隱隱的,他察覺出她對自己的疏遠。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卻只說上這么一句,難道母親同意了,她便直接就離府?若是方才自己沒有問她,她是不是都不會同自己說有這個念頭?

  亦或是明日一早,匆匆提一句,然后就走人?

  唐子默心頭不是滋味,望著那蜷著的身子,忍不住就回想起方才夜風中,她站在火堆前的神色。其實她也只是個弱女子,自小養在閨閣,縱使做事有的時候隨意率真的一些,在外人眼中就被說成沒有規矩。

如方才的那種場面,任是誰都會害怕吧?不少字  即使唐子默沒有見著白芍口中的那個男子,但是馬車上的血跡,還有王叔等人的身子。那火堆之中,馬匹上的飛刀,便是一眼,是怎么都忘不掉的。火紅的光下,銀光的兇器,方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王叔說,那里有兇案。

  其實,方才趁著如錦進凈室的時候,唐子默問了白芍,了解了當時的場景。是個身份不明、陰晴不定的男人?自他對錦兒說的話中,想必是個知根底的人。

  那樣的瞬間……唐子默想想就一陣后怕。

  這個時候,她面對著墻壁,是在想什么?是不愿讓自己看出她的表情,看穿她的想法嗎?

  不要那樣防著自己……

  “錦兒”方喚了一聲,便又是一陣長嘆。

  便是沒有看到他的現在的臉色,但如錦大致都能猜出來。最近這段日子的同床異夢,于二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平日里的言語不多,這種尷尬雖都心知肚明,但畢竟都雙雙不自在。

  微側了下身子,平躺著,如錦盡量斂去方才的那層苦澀,慢慢道:“母親病了,我想回去照顧她。”

  算是為方才的話解釋嗎?

  唐子默手臂一攬,動作剛落,便感覺到懷里的身子僵硬了幾分,心底無奈地嘆上一聲,卻沒有放下。

  “我陪你回去。”

  如錦面色一怔,腦袋不自然地轉過去幾分,不解道:“你陪我回去?”

  “岳母生病,我身為女婿,焉有不過府的道理?”

  唐子默說的理所當然,如錦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但卻也不知是為何,總有些排斥他一起,他去了,等到天黑,母親能不讓自己隨他一同回府嗎?思緒這般轉著,不禁在心中揣測,難道這便是他的目的?

  自己同他之間,只能這樣嗎?

  你瞞我隱,除了早前的那場婚姻,可還有其他?

  心中失落,如錦又轉過去,淡淡說道:“好。”

  掩飾住自己內心的不愿,說出他想聽到的回答。

  只是這其中的那份無奈,唐子默終是聽了出來。不知為何,竟覺得手臂無力,慢慢地松開了懷里的人,她察覺到了,便越發地往那旁挪去。訕訕地收回手,接著屋內的暗光,望著那碎花青色帳幔,心中一陣感慨。

  從前他也設想過,夫妻只見坦誠以對,便是有任何的事故,都告知對方。那種不分彼此的生活,才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追求。初見她的時候,便覺得她直接,定然不會藏著掖著。

  然慢慢接觸,成親也算有些日子了,貌似她瞞著自己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唐子默可以給妻子時間,可以讓她慢慢相信自己,從而心甘情愿地用自己分享秘密。但是按著目前的情形,許是很困難。不禁想起之前的時候,她對自己的體貼,衣著上的安排,夜晚的那晚元宵,其實她也算是做了不少。

  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想法,想這場婚姻能夠圓滿?

  縱使現在唐子默覺得二人相處得有些困難,但依舊沒有后悔過娶了她。

  身后又傳來一陣嘆息,如錦的腦袋卻越發的清醒。一個人想了許久,方才的畫面,那個不知名的男子,他說的那般語氣,“后會有期”,是還會再見嗎?

  潛意識里,如錦覺得他身上帶著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或者是同自己有關的。

  “錦兒”

  又是一聲帶著無奈的喚聲,可這次卻沒有碰觸自己。

  轉念一想,自己身為一個女子,身為一個妻子,是不是行為也太過了些?

  他不愿將事情告知自己,許是他另有打算,許是他想到了其他。但是自己,卻沒有資格將事情瞞著丈夫,不能在他身前故留懸念,讓他疑惑。雖然相知并不多,但如錦依舊能感覺到唐子默身上那股潛在的霸道。

  他喜歡[]掌控全局。

  便是這樣的性子,那就該直問自己啊?是因為估計自己感受,是因為不想再同上次一樣,所以他在故意壓著他的思緒嗎?

  意識到了這一點,如錦倒是覺得自己不對了。他的呼吸沉重,帶著壓抑,明顯沒有睡著。

  唐子默只感覺到旁邊的身軀微微動了動,緊接著就朝自己這邊側了側。再過了一會,她將雙臂自被中取出,人又左右動著,好像很熱的模樣。

同一床被子下的唐子默,并不覺得炎熱啊  她是醒著的……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將被子拉高了些,復抓著她纖細的手腕又放置被窩下。唐子默輕道:“小心著了涼。”

  “不冷。”

  嘴上說著,但那節被握住的手腕卻泛著寒意。

  直接就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了自己幾分,“轉過來。”

  語氣并不強硬,但如錦卻依言照做了。

  修長的手指理了理她散在額頭的碎發,唐子默柔聲道:“錦兒,你信我嗎?”

  突然的問話,如錦只抬眸望去,但那緊閉著的雙唇,卻沒有動。

  似是心里知道答案,又怕她說出違心的話,唐子默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忙改口道:“你信我,我不會傷害你么?”

  答案雖都介于信還是不信之間,但是范圍明顯濃縮了很多。

  然,如錦卻還是沒有回答。

  其實,她是并不知如何回答。或許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不會傷害自己,同他往常表現出來護著自己的行為舉止一樣嗎?

  有沒有聽到答案,唐子默眸子一暗,松了妻子的手道,“原不是你防備太深,而是我做的不夠。”

  這話似是反省,又似是檢討。

  直教如錦說不出心中的感覺。

  “但不管怎樣,我已是你的夫,你該試著接受我。”唐子默鄭重地強調,似是也說在了自己欣賞。

  本是夫妻,奈何如此?

  這一下,竟是輪到唐子默側身了,不再望著妻子,只將目光收回。這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婚姻,曾經他以為他能夠做到同別人不一樣的。但到底還是他想得太過簡單,這般的家族,如何能同自小耳濡目染地那些例子不同?

  一個屋檐下,少不了猜忌算計;一張大床上,也少不了隱瞞說謊。

  “我記得,一直都記得。”如錦突然啟唇。

  似是沒有聽懂,唐子默下意識地反問:“記得什么?”

  “我一直都記得,你是我的夫,也一直明白,我是唐家的兒媳。”聲音有些空遠,聽不出無奈,亦聽不出欣喜。

  就如再普通不過的一句陳述句,沒有夾絲毫感情[]。

  唐子默閉了閉眼,“我……并不是想你記得的”

  不是嗎?

  曾經的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在還是花落槿的時候,她記得陳浩寧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就必須一切以他為主;她記得今后陳家會是她的夫家,故而忍氣吞聲多年,就為了不樹敵;她記得綝兒是她的妹妹,需要她的照顧,所以她必須成為她的依靠;她記得花家的叮囑,所以沒有回頭的路……

  她一直都是記得。現在驀然想起,她竟是沒有問過自己的心,當初的自己,到底愿不愿意那樣。

  難道唐子默一直強調的,便是這份感情[]么?側過頭,望著那如雕刻般的容顏,不見往日的氣場,透著淡淡的愁云,是因為自己的話嗎?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很重視這場親事,亦很重視二人之間的感情[]……

  不僅僅事為了過日子而重視,反倒是像因為重視自己這個人一般。

  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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