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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因為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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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嫡秀_聽潮閣  謝朝華心中十分清楚,世上很多的事情不是說選擇了不提就表示沒有發生過,而她,能不能再一切未發生之前,及時讓身邊的人退出亂世的漩渦呢?

  “想什么這么入神?”謝朝華一怔,轉頭看去,竟然是王良。

  此時他一身青布衣,風度翩翩,站在門口,嘴角噙著笑。她沒料到王良會如此光明正大地來見自己。

  “我在想該如何稱呼你,瑯?還是王公子?”謝朝華淡淡地說。

  王良踱著慢步,“又有什么區別呢?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他接著道,“我是來道謝的。”

  “我并未做了什么值得你道謝的。”

  王良笑了,意味深長地說:“至少你現在沒有把我趕出去。”

  謝朝華想了想,淡淡對王良說道:“其實,你我不過都是郗家的客人,你留在此我無權過問,如果想離開,也隨時可以。”

  王良沒有作聲,只是高深莫測地看謝朝華。側臉上的光影深了些,但沒有笑容。

  王良走后,謝朝華一直在琢磨她今日來見自己只是為了道謝?她不相信,那是來探自己的態度口風?

  之前在避暑山莊遇見,就覺得他非常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與外祖父過從甚密。前世,她從未見過王良,也從未聽見任何關于此人的消息。

  可當日他在避暑山莊攜帶的那枚印章,卻是出現在外公的書房之中,毋庸置疑,那太子顯得印章是與皇權有關的秘密,而那晚她偷聽見的對話也顯示王良絕對參與其中。

  可是這一切與王良又有什么關系?他的目的又是為何?兗州瑯琊王家從來不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難道他有意以此振興王家?

  謝朝華笑,一將功成萬骨枯,到時候有沒有留下命來享還是個未知數,值得嗎?

  不過之后,謝朝華卻也再沒在府里見過王良,一來這么大的地方若不是有心相見,其實很難見到,二來謝朝華也根本無暇顧及。

  自從她得了郗道函的首肯,越發上心起來。

  這一日她領著管家又一次站在空地上,這個地方應該是空置了許久,地里有許多破磚爛瓦。

  “這地空置了許久,單單收拾一番就要花費不少精力,雖說如今建水地皮看漲,可這樣的地方,人家也看不上。”管家嘆氣道,“除非賤賣怕是出不了手啊。”

  謝朝華微微一笑,賤賣?她可不愿意。

  不久,這空地的邊界上豎起了幾根桿柱。當管家抬眼看著這桿柱上掛著的竹筐,心中莫名不已,不知道謝朝華吩咐自己這樣做有什么用意,他疑惑地看著邊上嘴角含笑的謝朝華,忍不住問:“小姐,這是……”

  謝朝華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管家臉上又驚又喜,連連點頭……

  沒過多久,坊間就流傳開一個消息,不少小孩婦孺甚至是孔武有力的漢子都朝一個地方涌去,據說有個東家在自家空地上豎起欄桿,并揚言有誰將空地之上的破轉碎瓦扔進那欄桿的竹筐之內,便可得五十枚銅錢。

  有這樣便宜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看著地里碎磚越來越少,管家笑臉盈盈,心中對謝朝華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他當初聽見這主意,心中一驚,五十枚銅錢?看看這地里數都數不清的碎瓦片,家中哪里有這么多銀子啊,之后細想才琢磨出個中玄機。

  果然這幾日下來,不過才給出不到一千銅錢,可效果呢?看看空空的地,再也找不見一塊破轉爛瓦了,管家樂呵呵命人撤掉桿柱,喜滋滋回去找謝朝華稟報去了。

  謝朝華聽見管家的喜訊并不意外,只笑著到了聲辛苦了。

  她這其實幾日一直在琢磨,這地空出來后究竟派什么用途才好,心中雖然有好幾個主意,比如種植果樹,可所需時間太長,比如修建倉庫用以出租給商人存放貨物?可眼下馬上就入夏到雨水季節了,時間又不夠用。

  “小姐?”管家在一旁小心開口喚道。

  “嗯?”謝朝華這才回神,想了想,才道:“這地如今空著也浪費,反正野草雜生的,你就將這地租給牧羊人放牧吧,可以去集市看看,應該還有不少賣馬的商人,也可租與他們放馬。”

  管家連連點頭,現在謝朝華說的話,他是奉若神明。

  晴日,碧空萬里,謝朝華坐在車里,她許久未見謝煥,今日正好得閑,便想著去看看他。

  自從謝煥來建水后,事務繁雜,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公務卻是不少。謝朝華想到這里不由得笑了笑,謝煥忙得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還要應付踏破門檻上門求親的人,而且據說他還經常被拉去人家府上做客,那主人背后的目的自不用明說。

  想到謝煥那份俊逸出塵的儒雅,加上如今人也越來越成熟穩重,不知是被多少小姐戀慕呢建水民風又相對京都開放不少,主動示好的女子也不占少數。

  既然他這個哥哥沒空來看妹妹,那就只好她這個做妹妹的去看望哥哥了。

  建水實乃秀靈之地,汜水支流繞城過,澤被萬里農田,尤其在謝煥的兢兢治理下,加上與樓南國關系的緩和,繁華之氣竟不輸京都了。

  這樣的安樂天堂,一點都不似會有戰事的樣子啊……

  “小姐你看,那里過去十五里就是謝大人命人修渠之處。”全叔在一旁,手遙指一處。

  巧也是巧,今日全叔正好上門來給謝朝華送家書,于是便一起了。

  謝朝華心里一愣,修渠?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不見人,只見一片稻田,微風下,綠波蕩漾,一派令人欣慰的景象。“我到不知道哥哥他有心修渠。”

  “聽說那提議修渠的人同小姐讀的是同一個學院。”全叔照直回道。

  謝朝華心想,那定是韓瑯文無疑了。心中不由苦笑,那韓瑯文對修渠的事情還真是執著啊……

  眼前不禁浮現出那日藏書閣里與她高談闊論的翩翩佳公子,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這樣始終堅信自己的理想,可以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希望。

  那日聽他這一番話,謝朝華就一直在想:這樣美好單純的少年,日后卻又如何能在那爾諛我詐的環境中生活呢?前世對于韓瑯文的記憶少之又少,但是至少她斷定,如果是現在的韓瑯文,定是不會也不愿在婚事上妥協的。

  前世的韓瑯文,此時此刻也是這樣的意氣風發,這樣的壯志滿懷嗎?

  正因為年輕,所以大膽;正因為年輕,所以投入。

  那日韓瑯文意氣風發的微笑,那談論到他心中宏圖時,璀璨晶亮的雙眸。這一切都讓謝朝華心中羨慕不已,那樣幸福而滿足的笑容,她從來不曾擁有過。

  今日是休息日,謝朝華跟著全叔回到謝園,走進謝煥的書房,他正低首伏案看著什么,只見案上凌亂,或圖或書,四周五步內都容不下第二個人。

  怎么這么不會照顧自己,謝朝華皺眉,小心翼翼跨過地上的圖冊,尚未走到謝煥跟前,他仿佛是感覺到了什么,一抬頭,見是謝朝華,先是一愣,接著展顏笑道:“妹妹如今是稀客,今兒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我再不來,怕你把自己埋在這成堆的案卷之中,難見天日了”謝朝華語氣有些埋怨。

  謝煥笑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妹妹言重了,我一切都好。”

  謝朝華白了他一眼,也不與他繼續這個話題,橫豎知道他也不會承認,岔開話題,指了指他手里,問:“這是什么?”

  “工程圖。”他指給謝朝華看,“建水的地形……”

  這圖看著如此眼熟,再聽謝煥跟自己解釋的話語也十分耳熟,“這圖不是哥哥畫的吧?不少字只怕另有其人。”謝朝華篤定地道。

  謝煥也不否認,笑著看向謝朝華,“妹妹越發聰明了,我過幾日就要前往工地,到時候,一切都要注意安全,小心心事,再不可做出那引人注意的事情來。”

  謝朝華撇撇嘴,知道謝煥說的是那空地擲石的事情。

  謝朝華點點頭,既然謝煥要出門,自己也得給他一些保證,讓他放心。

  “工地人多事雜,哥哥在外諸多不便,可要注意,切不把自己身體不當回事情。”

  謝煥哈哈一笑,“妹妹還沒到年紀,倒是越發嘮叨起來了。”

  謝朝華一陣氣惱,正欲再說他幾句,卻聽腳步聲響,全叔的引客的聲音傳了進來,謝朝華心中疑惑,是誰?竟然不用通報就由全叔帶了進來?可見不是一般官員。

  不一會,見全叔引客來了,他的笑聲也清晰可聞。全叔性子內斂,性格謹慎,謝朝華從見到他時就幾乎沒見他笑過,更不用說是聽他笑出聲。

  謝朝華不由有點好奇,來人是何方神圣?

  混著花香的風拂過鼻尖,謝朝華掛著笑容靜候來客。

  眼睛掃到全叔身后那欣長挺拔的身影,愣了愣,抬眼正對上一雙干凈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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