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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無法逃避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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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草根太子第56章無法逃避的責任  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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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騰龍集團總裁辦公室。

  周蓉手里抓著電話凝固不動,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眼淚成串兒掉落下來。

  心里有一種刺進骨頭般的痛楚,仿佛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刻意忽略了他這么多年,雖說是為了保護他,可母子血脈連心,怎能不心痛?

  二十年來,這是周蓉第一次親耳聽到葉歡的聲音,這是她兒子的聲音。

  周蓉放下電話,雙手捂住臉,無力的哭泣。

  集權勢與富貴于一身的顯赫家族,為什么連人間最簡單最起碼的天倫之情都無法顧全?這個問題周蓉想了二十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使勁擦著眼淚,周蓉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周蓉的聲音冷得如萬年寒冰:“周媚和葉歡沒事,知道嗎?周媚被葉歡劫持了,剛剛打來電話,葉歡要求贖金……”

  電話那頭楞了一下,語氣卻莫名放松,甚至有了幾分笑意:“他劫持了周媚?這小子,挺狠的嘛……”

  周蓉沉默,然后在沉默中爆發,語調變得尖利而激烈。

  “你覺得很好笑是不是?你覺得這件事完全是個烏龍,很有喜劇效果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葉歡為什么劫持周媚?他遇到了什么不能解決的困難,逼不得已只好走上這一步?他這些年過著怎樣窮困潦倒的日子?他被什么事情逼得只能出此下策,鋌而走險?當我們掌握權勢,安享榮華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兒子還在溫飽線上掙扎,拼命求生?”

  電話那頭的男音變得低沉:“蓉兒,我剛才沒想那么深遠,但你也得理解我,我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重新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家……”

  周蓉已泣不成聲:“……二十年,我們沒有過給他一絲幫助,你可曾想象過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沒有任何依靠,沒有任何關愛,天不養,地不收,只靠著一股求生的,跌跌撞撞活到現在,他獨自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他坑蒙拐騙無所不為,只為了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吃得飽一點,穿得暖一點,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體驗了多少世態炎涼,我們做父母的,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

  周蓉哭得肝腸寸斷:“……我們錯過了他的成長,他的人生軌跡里沒有我們的陪伴,一想到這些,我的心痛得如萬箭穿心。我們欠他太多了,求求你,把幸福還給他!”

  周媚的保鏢向趙大峰提供了新線索,通過周媚隨身攜帶的緊急訊號器,保鏢們已鎖定了周媚的具體位置,——郊外機械廠的廢棄廠房內。

  寧海市公安局刑警,特警,武警全部出動,浩浩蕩蕩的車隊飛速向郊外駛去。

  公安局已召開了緊急常務會議,局長張國明將此次行動定性為“解救人質行動”。

  解救人質,意味著如果劫匪不投降,警方會毫不猶豫將其擊斃。

  一張大網已向葉歡張開。

  廢棄廠房內。

  葉歡抱膝,沉默的仰望頭頂蒼穹,心情雜亂。

  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回不了頭了吧?

  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葉歡現在仿佛有一種像在做夢的感覺,他真希望誰能在夢外使勁搖他一把,把他從夢里搖醒,然后擦一把后怕的冷汗,繼續過著自己平淡無奇的日子。

  可這終究不是夢。

  葉歡可以想象,現在的寧海警方已經撒開大網,上天入地的搜捕他了。

  以后會怎樣?

  自己必然逃不過警方的追捕,等待自己的,將是鋃鐺入獄。

  小愛呢?小愛怎么辦?如果拿不到錢,小愛明天就會被醫院趕出去,她只能躺在福利院冰冷的小床上,等待死亡來臨……

  一想到小愛那雙清澈單純的眼睛,葉歡的心便隱隱作痛。

  夜已深,猴子和柳眉將頭埋在膝間打著瞌睡。

  不知什么時候,周媚悄然坐在了他的身邊。

  凝視著葉歡沉默無神的面龐,周媚心中暗暗嘆息。

  “葉歡,其實你不用出此下策,真的,我可以幫你。”周媚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這句話。

  無奈葉歡根本不信。

  被挾持的人質為了活命,什么承諾都能許得出,一旦獲救,他們必然不會兌現,這些年的摸爬滾打,葉歡對人性已經了解得很深刻了。

  “周小姐,坦白說,我對你印象不錯,所以你也別拿這種話來糊弄我,免得破壞我對你的好印象,我需要錢,需要很多的錢,除非把一疊疊的現金鈔票放進我手里,否則我是不會放人的。”葉歡淡淡道。

  周媚無奈嘆息:“葉歡,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難?能告訴我嗎?”

  “不必了,窮苦人的困難,在你們有錢人的眼里,或許只會覺得可笑,我只需要錢,我不是在向慈善機構申請救濟,所以沒必要解釋太多。”

  周媚實在沒轍了,雖然平日里葉歡總是嬉皮笑臉,可她敏銳的察覺到,葉歡骨子里對有錢人有一種仇視心理,非常的排斥,他似乎把自己和有錢人分成了兩個勢不兩立的階級,二者無法共存,只能對立。

  這種情況下,周媚實在無法與他真正溝通,因為葉歡的心門已經關上,她走不進去。

  周媚只好退而求次:“好吧,你能讓我打個電話嗎?需要多少錢,我讓人把錢送來。”

  這句話終于讓葉歡動容,他今天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為了這句話而已。

  “我只拿我需要的,不會多要,小愛的病如果做最壞的打算,大概需要一百萬,周小姐,麻煩你讓人送一百萬過來好嗎?”葉歡頓了頓,神情有些哀求的看著她:“……只當是我向你借的,以后我會想辦法還給你,我現在急需要這筆錢。”

  葉歡哀求的眼神令周媚的心莫名一痛。

  被生活逼迫到何種地步,才會讓一個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葉歡,你到底背負著多重的壓力?

  “小愛是誰?她得了什么病?”周媚忍不住好奇問道。

  “小愛是……”

  話未說完,頓生變故。

  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廠房外打亮,直直的照射在葉歡身上,緊接著,無數紅藍警燈閃爍在廠房外,尖利的警報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擴音器里,嚴厲的聲音遠遠傳來:“葉歡,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馬上放下武器,釋放人質,雙手抱頭走出來,否則我們將開槍擊斃你!”

  葉歡驚呆了,周媚也驚呆了。

  火堆旁,猴子和柳眉也被驚醒,猴子反應很快,立馬抄起刀,架在柳眉的脖子上。

  柳眉眼中冷光一閃,纖細的小手化拳為刀,正待給予反制,不經意間看到葉歡呆若木雞的身影,柳眉不知怎的,又放棄了反制的舉動。

  周媚急了,拉住葉歡的手,道:“葉歡,快,照他們的吩咐做,你會沒事的,相信我!不要跟警方對抗,他們真會開槍……”

  葉歡回過神,扭頭注視著周媚,靜靜道:“錢,一百萬。”

  周媚氣得跺腳:“這個時候別管錢的事了,趕緊抱頭出去,我馬上讓人把錢帶給你!”

  葉歡笑了,像頭犯了倔脾氣的驢,執拗的搖頭:“不,我要錢,我要親眼看到錢。”

  周媚看著葉歡執拗的微笑,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為什么?葉歡,為什么要這么固執?”

  葉歡仍在笑:“為了責任,人生中許多事,有可為,有不可為,這件事我不能不為,這是我無法逃避的責任。”

  望遠鏡里,葉歡決絕的笑容映入趙大峰的眼中。

  趙大峰心中徒然一沉。

  思量片刻,他做了決定。

  “劫匪沒有投降的跡象,狙擊手準備,快速鎖定目標,將劫匪擊斃。”趙大峰沉聲下了命令。

  “慢著!”

  高勝男紅著眼眶,忽然從斜刺里沖出,顫聲道:“趙叔,不要這么輕率下命令,我們先爭取讓葉歡投降,趙叔,葉歡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匪徒,他這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趙叔,我們爭取一下吧,求你了。”

  趙大峰沉默不語。

  高勝男越發急了:“趙叔,如果我爸爸在現場,肯定不會下這道命令。”

  趙大峰瞪起了眼:“你拿你爸來壓我?”

  高勝男寸步不讓:“先爭取匪徒投降,如果不行再實施擊斃,這是我們警察解決人質危機的規定程序!”

  “你沒看到劫匪的表情,哪有投降的跡象?丫頭,你知不知道被劫持的是什么人?她們不能有絲毫損傷啊!”

  “不試試怎么知道他不會投降?”

  “你……”趙大峰氣結,想了想,終于做出了讓步,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高勝男的請求,而是這個案子太棘手,如果人質被殺害,將來上面必然會怪罪他沒有按規定的解救人質程序實施營救,這個責任趙大峰背不起。

  “好吧,叫局里派談判專家來……”

  高勝男一挺胸,道:“不用派談判專家,我來跟他談。”

  這是個不平靜的夜晚,許多人注定無眠。

  京城。

  典雅樸素的書房內,電話鈴聲響起。

  一名五十歲左右面容剛毅的男子接起電話,聲音沉穩有力:“什么事?”

  “老領導,我是張誠泰,我……愧對您的囑托。”

  “怎么了?”

  “葉歡劫持了周小姐,現在正在寧海郊外的一座廢棄廠房里,跟警察對峙,情勢很危急,警方隨時有可能開槍,我作為市委書記,實在無法直接插手警方的事,畢竟這件事牽涉寧海太多人的利益了……”

  男子聞言,眉宇間頓時散發出一股凝重如山岳般的威勢。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平息。”

  “老領導,我……對不起,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

  “不怪你,那小子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張誠泰一驚,“那小子”,這個稱呼里面的親昵味道太濃了,葉歡和老領導到底是什么關系?

  掛斷電話,男子幾番猶豫,終于暗嘆一聲。

  該來的總歸要來,掩都掩不住,暴露便暴露吧,總比他今晚死在警察槍下要強。

  另外撥通了一個號碼,男子沉聲道:“老方,睡了嗎?很抱歉這么晚把你吵醒,有件事情拜托你辦一下……”

  寧海郊外廢棄廠房前。

  高勝男高舉雙手,慢慢走了進來。

  葉歡的刀架在周媚的脖子上,猴子的刀架在柳眉的脖子上。

  二女不見任何驚慌,神色非常平靜。

  高勝男一步一步走近葉歡,離他五步遠站定。

  葉歡笑了:“高警官,老熟人了,為什么每次我犯法的時候總是你來抓我?咱們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

  高勝男心中隱隱作痛,她無法忘記當初葉歡勇斗歹徒后死死抓著鈔票不肯松手的樣子,那一幕回想起來,至今仍讓她心痛不已,心痛眼前這個男人在生活中掙扎求生的毅力,也心痛他為了那卑微卻偉大的責任而奮不顧身,舍生一搏的勇氣。

  這才過了幾天,他怎么又從英雄變成了匪徒?

  高勝男深深注視著他,眼中有一抹無法釋懷的痛楚。

  “葉歡,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

  “因為我要錢。”

  高勝男語帶哽咽:“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你要錢怎么不跟我說,非要干這掉腦袋的事?”

  葉歡嗤笑:“高警官,我們好象不是很熟吧,找你借一百萬,你肯給我嗎?”

  高勝男使勁抽了抽鼻子,沉聲道:“葉歡,放了人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不,我現在就要,不給錢不放人。”

  “你會被警方開槍打死的!”

  “我不在乎!”

  高勝男的眼淚終于止不住,順著臉龐滾滾而下。

  “葉歡,你這混蛋性子怎么一點都沒改?你到底在堅持什么?為了那點錢,你連死都不怕了嗎?”

  葉歡神情一陣恍惚,眼中浮上深深的倦意。

  “高警官,其實我現在真希望你們一槍打死我,這樣我便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好好躺著睡一覺,我真的太累了……”

  熾白的探照燈將廠房照得一覽無遺,所有光明或陰暗全都暴露在燈光下,無所遁行。

  葉歡看著淚流滿面的高勝男,忽然咧開嘴笑了,笑得那么的開心,像末世最后一抹陽光,明亮而絕望。

  “高警官,如果有來生,我愿轉世為畜,至少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猴子站在葉歡的身后,五尺高的漢子哭得傷心欲絕。

  “歡哥,放棄吧!算了,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葉歡頭也不回道:“猴子,我們已經活得這么困苦,若連這點堅持都放棄,我們活著到底為了什么?難道只為了活著而活著嗎?”

  瞇著眼看著探照燈射來的方向,葉歡突然大聲嘶喊:“拿錢來,或者,擊斃我!”

  兩百米外,趙大峰從望遠鏡里看到葉歡那張決絕的臉,咬著牙下令:“狙擊手鎖定目標,準備擊斃劫匪!”

  步話機里傳來觀察手的聲音:“A組已經鎖定!”

  “B組已經鎖定!”

  “C組已經鎖定!”

  一名警察匆忙走到趙大峰身邊,道:“趙局,張局的電話。”

  趙大峰眉頭一皺,還是接起了電話。

  “什么?不準開槍?這是誰下的命令?市委還是省廳?”

  電話那頭,張國明沉聲道:“是公安部方部長親自下的命令。”

  趙大峰眼皮猛跳,一件簡單的劫持案,為什么會驚動公安部?是騰龍集團的周總裁施加了壓力,還是另有玄機?

  “這不是亂命嗎?不準開槍我怎么救人質?人質出了事誰負責?”

  “亂命也是命令,必須執行!”

  掛斷電話,趙大峰鐵青著臉下令:“沖鋒隊突擊強攻,不準開槍,只準徒手擒住劫匪!”

  警方行動了。

  嗤的一聲悶響,警察朝葉歡站立的方向發射了一顆煙霧彈。

  葉歡猝不及防,頓時被嗆得咳嗽不已。

  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警方以風雷之速飛快撲進廠房,將毫無防備的葉歡和猴子雙手死死扣住,然后背剪雙手,將他們臉朝地面死死壓住。

  葉歡大急,使勁掙扎,卻掙脫不了訓練有素的特警擒拿力道。

  煙霧散去,葉歡看著被女警重重保護著的周媚和柳眉,忽然開聲大叫:“錢,錢!”

  周媚淚流滿面,看著葉歡一邊掙扎一邊嘶聲大叫的模樣,像一只受傷的困獸,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她,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錢!你答應過的,錢!”

  周媚不顧女警阻攔,半跪在他面前,哽咽道:“你放心,錢我馬上讓人給你送來,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葉歡這才松了口氣,使勁朝她擠出了一個笑容:“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周媚泣不成聲,不停的搖頭。一旁的柳眉也兩眼淚光,緊咬著牙,將目光投往別處。猴子被警察雙手反扣住,臉朝地面,肩膀不停聳動,無聲的哭泣。

  仿佛得到了解脫一般,葉歡忽然仰天大吼了一聲,然后把頭重重頓在泥地上,張開嘴,狠狠咬住了一口泥土,泥土腥甜酸澀,一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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