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鍋粥從米下鍋到燒好,再散給災民卻是需要一段時間。此時此刻,一鍋粥已經見底。
陳姑娘從一位銀發老人的手中接過開了一個口子的空碗,然后遞給柳秀秀,柳秀秀將鍋底刮干凈,盛了最后一碗粥遞給陳姑娘。陳姑娘接過碗,遞給了這位銀發老人。
“謝謝姑娘了。”銀發老人巍顫顫道。
陳姑娘展顏一笑,如花綻放,又從袖子內取出了一枚雞蛋,遞給了銀發老人說道:“老人家客氣了,您身體衰弱,這一枚蛋拿去補補身子吧。”
“這人間真有菩薩嗎?”銀發老人老淚縱橫,哽咽道。
這一幕被災民看在眼里,在這絕望之時,陡然見到一位美如天仙下凡,慈悲心腸的女子,情不自禁便也叫了一聲“女菩薩”。
柳秀秀露出崇敬之色,眸子中都要泛起星星了。
這人間當真有這樣美麗有心善的女子啊。
最后一碗米粥散完,陳姑娘帶著柳秀秀淘米放水,繼續熬粥。趁著這個機會,柳秀秀親近道:“陳姐姐,我叫柳秀秀,這是我張寧哥哥,我們是宜陽區柳家巷的人。您呢?”
張寧心想,“這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將自己的出身來歷什么都賣了。”
“我雙名青鱗,家住在城東的十里巷內。”陳青鱗笑著回答道。
“城東?好遠啊。”柳秀秀有些失望,她還想與這位美麗又慈悲的姐姐交朋友,串串門呢。這么遠,她一個人可不敢去。
不過一個人不敢去沒什么,只要帶上張哥哥就什么都不怕了。想到這里,柳秀秀連忙期待問道:“我可以去找陳姐姐去玩嗎?”
陳青鱗搖頭說道:“我常年跟隨父親走商,住在城內的時日卻是不多。”
柳秀秀聞言露出失望之色,陳青鱗笑著說道:“如果有空,我會去看望秀秀的。”
“真的?”柳秀秀露出驚喜之色。
“真的。”陳青鱗笑的很溫柔,還摸了摸柳秀秀的額頭,柳秀秀笑的很開心。
陳青鱗與柳秀秀不時笑語,但也不時的看向張寧,眸光中露出了驚奇之色。張寧回看了一眼,卻沒啃聲。
城外幫忙很是辛苦,放粥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中午的時候,吃的是白面饅頭,這是朝廷發放給來幫忙的民眾的,管飽不管味道,無臭無味很不好吃。
秀秀雖然小家碧玉出身,但是柳母燒的菜很好吃,她從未單獨吃過這種饅頭,皺著小眉頭一口一口的咽下。
陳青鱗卻是神態自若,很雍容優雅的坐著,一口饅頭一口水。
張寧也無所謂,大口大口的吃吧。等傍晚到來,城門關閉之前,陳青鱗與張寧,柳秀秀一起進入城內,結伴而行不久后,張寧與柳秀秀與陳青鱗分開,陳青鱗回到了十里巷內的宅子。
這座宅子是很普通的一進宅子,與張宅的面積布局差不多。
宅子打掃的一塵不染,連角落都是干干凈凈。陳青鱗進入宅子關上了大門之后,來到了臥房。
臥房內最醒目的是一座很大的銅鏡,而床上放著讓普通人頭皮發麻的衣裳。陳青鱗來到銅鏡前,臉蛋微微調整,便露出了一張似是而非的臉頰。
雙眉筆直如劍刃,眸如點星,鼻子堅挺,面若刀削,英氣沖天。
陳青鱗解開頭上女子發髻,然后結發插了一根簪子,又戴上了床上的紗帽,解下羅裙,穿上了黑色底子,紅色補服,四爪金龍的蟒袍。
脫下繡鞋,穿上了黑色的靴子。
披上大氅,掛上苗刀。然后在臥房內閉目養神了片刻,等到了天色徹底黑下,陳青鱗這才潛行來到了東廠衙門外,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公公!”
“公公!”
沿路東廠番子紛紛單膝拜見,口稱公公。陳青鱗面容冷峻,說道:“金大人與各位千戶都在嗎?”
“都在。”一位東廠番子說道。
陳青鱗目不斜視,足下生風,大氅微微飄揚,向著大堂而去。大堂內,坐著許多足以讓普通官員頭皮發麻的人。
東廠八大千戶,錦衣衛指揮使金長恨。
這九位響當當的人物,見到陳青鱗齊齊起身道:“公公!”陳青鱗點了點頭,然后來到了懸空的主位,大馬金刀的坐下。
自稱是陳青鱗的美麗慈善女人,卻原來是操生殺大全于一身,獨斷朝政,九千九百九十九歲的張百公本人。
“長恨,叛軍與糧食商人的事情怎么樣了?”張百公問金長恨道,聲音不復溫柔,冷硬霸道。
八州大旱,再加上江湖動蕩,一股股叛軍已經出現了。但是張百公已經派遣將軍去平叛了,他問的不是叛軍的情況,而是叛軍的主謀。
天災往往與人禍相始終。
“已經查清楚了,主謀是宗室陳康王,從犯有禮部左侍郎李棉,郎中陳橫等等,足足有十幾人。”
金長恨說道。
金長恨四十出頭的面容,容貌極威儀,加上人高馬大,聲音特別硬朗,給人以一種定海神針,可鎮四海的氣勢。
金長恨擁有天境修為,而且極強。今年一百二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更是精明強干,重整衰敗的錦衣衛。
金長恨與張百公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后來一步步到達天境之后,二人聯手,才鑄造了現在張百公的赫赫權勢。
“全部滅門!”張百公言辭不變道。
眾所周知與張百公作對的人,自己被殺是幸運,不幸的是全家死光光,上至八十歲老母,下至襁褓中的嬰兒,一個不留。
金長恨面上卻露出少許難色,說道:“別人倒也算了,那陳康王乃是皇帝的叔祖,他又很能生,有上百子孫。如果全部殺了,那會牽扯一大批人。也是斷了皇族一脈。”
“今天如果不殺陳康王,明天見又會有各路王爺出來與我作對。正好殺雞儆猴,敲山震虎。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朝廷上,還是江湖上,或者是乘亂支持叛軍與我作對,下場只有一個,滅門。”
張百公卻是說道。
音似伴有殺氣,冷厲徹骨。
這大堂內也似浮現出了血腥味,讓人隱隱作嘔。
坐在主位上的人,便是張百公。
唯我獨尊的張百公!!!
“是。”金長恨收斂面容,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