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內氣氛漸漸冷凝,魔王也不催促男子回復他的話,而是一臉漠然的打量屋內的狀況。環視一周之后,攤開右手,低著頭看著手里的丹藥,眸色這才有了暖意。
她,回來了!
一定是她回來了!
“怎么?還沒想好?本王耐心有限,現在開始數三個數,若你再不說……唯有一個字,死!一……”
“我……”
男子似有諸多顧忌不敢直言,眼神左右飄忽不敢與魔王直視,跪在地上顫栗的身子,透露了些許內心的慌亂與思緒的搖擺。
“對了!你一個人去到九幽冥界甚是孤單,本王便好人做到底,送你父子在陰間繼續未了的父子情分!二……”
“魔王息怒!魔王息怒!小兒無知,請魔王高抬貴手放過他,要死處罰老朽一人即可,求求魔王行行好,放過小兒!放過小兒!”
一時間茅屋內氣壓陡然下降,嚇得老翁跪伏在地頻頻磕頭,由此可見魔王怒了!
至于為何不動那名魔族年輕男子的原因,無非是想從他的嘴里得到想要的訊息,否則豈可能將其留到現在?
魔王之怒,全族皆懼!
雖不至于浮尸千里,至少王者魔氣外放,少不了的!
“王,發生何事?可需要屬下等進來護衛?”
門外響起一中氣十足洪亮的問詢聲,隱約還有盔甲鐵片相互摩擦的聲音,想來是守候在外的將領感受到魔王外放的森冷魔氣,恐君王有所閃失驚得將茅屋團團圍住,絕不放走任何的威脅。
“不必!”
外邊的動靜并未影響到魔王分毫,他只不過慵懶的變換了個坐姿,斜靠在一側魔藤扶手上,指尖輕點,每一下似敲在父子二人心田。
反觀跪在地上的男子透過破舊的門板,被門外黑壓壓一群英氣十足的魔將嚇得不輕,氣息明顯加快了不少。
“魔王恕罪!魔王恕罪!我說!我說!小的一定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魔王。”
“嗬!算你識相!否則現在你將會……身首異處!”
咕咚!
劫后余生,吞咽口水的聲音。
“說吧,本王手里的丹藥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魔王從懷里拿出一精巧的白玉盒,將那枚丹藥小心的放了進去,合上蓋子貼身收藏。
丹香濃郁,經久不散,思念的滋味!
她回來了,是么?
她,如今又身在何處?
“日前,小的為給家父采摘藥草一路向西,不知不覺誤入妖族境地,深山人跡罕至之地有不少魔族售賣的藥草,于是我便埋頭采摘起來……”
“你是說這枚丹藥是從一小女孩手里搶來的?”
“是、是!”
“她年芳幾何?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還有、還有……”魔王忽然變得激動不已,指了指自己的眉間,又道:“還有她這里是不是有個金色的印記?”
“魔、魔、魔……魔王,那個小女孩看上去也就四五歲的模樣,長得倒是粉雕玉琢的極為標志,不過……”
男子看著騰然起身走到近前的魔王,一時間嘴邊的越發不利索,硬著頭皮仔細回想那小女孩的面容。
金色印記?金色印記?
不對!
那小女孩……沒有!
“不過什么?說下去!”
“不過她眉宇間到沒有金色的印記,倒是有一枚小小的,紅紅的圖案,似一團火焰!”
“一團火焰……”
不是她!
一定不是她!
骨子里的東西,定然是改不了的,不是,不是,不是……
“魔王,小的還想起了一件事!”
“說!”毋庸置疑命令的口吻。
“魔王所言的金色印記,我倒是在一個小男孩眉間看到過!”
“你說什么?小男孩?你可看清他眉間印記的模樣?”
“……未曾!”
“本王要聽實話!”
“咳咳!小的見那小姑娘拿出一枚丹藥正要服用,匆匆一瞥,便知那一定是極好的丹藥。想到家父身染惡疾已久,遂心生歹念想將其據為己有。趁其不備突然上前將她手中的丹藥搶走,然后慌不擇路的往密林里逃,而且……”
“本王耐心有限!”
男子說著說著忽然面色微窘,垂下眼看著地面,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魔王豈有耐心等待下去,屈指敲在扶手把上不輕不重的提醒著。
“魔王融稟,小的似乎在搶奪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踩了那小女娃娃一腳,應該、可能、大概……挺疼的吧!”
“你為何如此篤定?”
“那什么,小的剛跑出去幾步,便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這才被她的同伴一路狂追,特別是那個眉間有個金色印記的小男孩追得最兇,若不是迷障林的阻擋根本沒有命活著回來。”
只要一回想起那個小男孩,男子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小東西發飆起來的氣場絲毫不比魔王遜色,稀奇古怪的法術更是嚇得他肝膽俱裂,若不是熟悉那片迷障林的地形,豈能在他手底下溜走?
“迷障林?你的意思是他們追到了迷障林,然后便將你給追丟了?”
魔族境外邊沿的迷障林么?
很好!
不管是不是她,定要去看一看!
“正是!”
“來人!”
魔王眼底閃過一絲波瀾,唇邊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痕跡,站起身,抬手一揮袖,魔藤化成的椅子化作一陣黑煙消失無痕。
“王,屬下在!”
“點幾名將領隨本王前往迷障林!”
“屬下遵命!”
“等等!”
魔族將領領命正要出門,卻又被魔王給喚住腳步。
“王,請問還有何吩咐?”
“將此人帶上!”魔王指了指男子,臨出門之際又下了一道命令,“將此人的父親帶回王宮,命魔醫為他診治。”
“屬下遵命!”
魔將走出茅屋,喚來兩名魔衛,一陣耳語之后,二人攙扶著老翁走出門去。
王宮中的魔醫醫術極其高超,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便能同九幽冥界搶人,如此殊榮令男子與老翁不禁頻頻拭淚。
雖然失了一枚得之不易的丹藥,但……值得!
“多謝魔王的活命之恩!小的萬死不足以報答你的恩情,唯王命是從!”
男子再一次噗通跪在地上頻頻磕頭致謝,他知道只要父親一但入了王宮,有魔醫在身體恢復肯定是遲早的事。
他心里通透得很,那枚丹藥對魔王似乎很重要,否則他豈會問得那么詳盡?
“起來回話!”
“是!”
“丹藥,本王收了,讓魔醫去醫治你的父親,算是以物易物!”
魔王胸前安置的玉盒里,正靜靜地躺著一枚極品丹藥,熟悉的丹香刺激著魔王的心,正突突突的加速跳動起來。
唯有魔王自己才明白,今日一身常服與幾名魔將下坊間游走,忽然聞到那股熟悉的丹香時有多么激動。
等了這么久,盼了那么些歲月,終于有了關于她的消息。
那一刻,他覺得魔族的天前所未有的明亮,眼底的濕意,無聲地宣泄著心中的柔軟。
“甚好!甚好!”
“如今還有一事需要你去辦!”
“王,敬請吩咐!”
“帶本王去那處迷障林!”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