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地面搖動,隱隱傳來沉重的地面摩擦拖拽聲音,隨著許多樹冠葉影的不斷搖晃,一個巨大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蛇類吐信子的聲音。
蛇群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紛紛往兩側游去,將中間的路空了出來。
許是對巨蟒形體產生了危機意識,所有的馬兒紛紛焦躁的揚起前蹄,不住的在原地嘚嘚嘚的踢踏著路面。
“主、主子,快走!”
暗大喊一聲,拔劍作勢要迎上前去,卻被納蘭如墨喊停了下來。
“暗,慢著!”
“主子,怎么了?”
“你們看!那蟒蛇似乎沒什么惡意,只是不允許人進入珈藍國的駐地而已!”
納蘭如墨指了指游到蛇群外圍的巨蟒,并未對他們發起任何攻擊的姿態,只是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便停下盤旋著身子守在官道上。
“啟稟主子,日前,濮陽懿到驛站為主子控制雄蠱減輕痛苦的那一回,屬下暗中派了兩名暗衛一路跟隨,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回了珈藍駐地,并未曾聽到他們回來稟報說有任何異狀,難道這些蛇群是憑空變出來的嗎?”
影對納蘭如墨提起一事,手底下的暗衛回去的時候是跟他報告的,沒有聽到他們提及珈藍駐地外盤踞著如此多的蛇,那么問題就來了:濮陽懿若是知道他的駐地外有如此多的“鄰居”,他豈能還會在駐地里呆得安穩?
影的想法,也是眾人心中的疑惑,正常人若是居住在一個數以百計的蛇群中央,甚至有些個體大得出乎想象,珈藍國的一干人等,是如何做到淡定如斯自由自在的 納蘭如墨從馬車上走下來,站在原地看著將腦袋埋在身軀里的那條巨蟒,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竟然朝著巨蟒走了過去,嚇得隨行的暗衛紛紛勸阻他的行為。
“主子!主子!你別過去!千萬別過去!”
“主子,那可是一條前所未見的巨蟒,咱們的力量不足以與之抗衡,屬下求求你,別再往前走了,求你了!”
“主子,你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屬下怎么跟皇上皇后交代,怎么跟小王妃交代?主子……屬下求求你停下!快停下!”
可不管影他們怎么勸,納蘭如墨依舊沒有絲毫停滯徑直走向巨蟒,一眾暗衛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最終,納蘭如墨在巨蟒面前三丈的距離前停了下來,雙眼盯著它瞧得仔細。若他看得沒錯,蛇眼里飛快的閃過一絲興味。
巨蟒,極通人性,似乎能聽得懂人言。
“你……守在此處,可是受人之托?”
納蘭如墨心中雖是如此猜測,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二,想證實一下剛才他看見的是不是一時的錯覺。
沒想到巨蟒居然回應的納蘭如墨的話,此情此景令他身后的一干人等全都瞠目結舌,訝異的微張著嘴,一副被驚嚇到了的表情。
“我的未婚妻在珈藍國的駐地,不知她現在是否安好,心中甚是掛念,你……可否行個方便讓我進去與她相聚?”
巨蟒抬起頭,吐著信子,堅定地搖了搖頭。
“可我很擔心她,若你職責在所在不能放行,那可否請你前去送個信,將此物呈給她,告訴她我在山外等她,可好?”
納蘭如墨從身上解下舞傾城贈與的那柄寶劍,往前又走了一丈的距離,輕輕地將寶劍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慢慢的往后退,退回原來的位置等著巨蟒的答復。
巨蟒盯著納蘭如墨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往前游去,待它見到那柄寶劍的模樣之時,動作明顯一頓,這是……
主人的氣息?
沒錯!
這是主人的氣息所煉制的那柄寶劍!
那么眼前的男子自稱是主人的未婚夫婿,那豈不是……
完了!
族長,興慶將自家主人的未婚夫婿擋在山外,主人知道了會不會……揍他?
“主子,這巨蟒怎么了?”暗湊近問道。
“……不知!”
“主子,巨蟒怎么一見到你的佩劍,竟然跟瘋了一樣,一會子拿腦袋撞樹樁子,一會子嘶嘶嘶的吐信子,一會又蔫蔫的橫躺在地上……它傻了嗎?”
流收起折扇,用扇柄撓撓后腦勺,將所見一一列明,嘴角微抽直呼巨蟒是傻了,否則剛才還一副愛答不理的冷傲拽,瞬間變成了傻矬蠢。
怪哉!怪哉!
“主子,咱們要不要去勸勸,那巨蟒再這么撞下去,這片林子指不定得被它毀了多少呢?其實毀不毀本與咱們沒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但是那些個倒下來的蒼天大樹沒個章法,再這么下去會把道路都給封得死死的,屆時小王妃要出來可就得費上一番功夫了。”
影被樹木轟然倒塌的聲音,給驚得回過神來,眼前所見卻令其不得不擔憂起來。
珈藍國的一班子如何,他可管不著。但是,舞傾城不是還在里面,總不好因為這些個倒塌的樹木阻了她回家的路吧?
“影,你說得對!好,你上!”
暗深以為意點頭附和,拍拍影的肩頭,并慫恿他上前與巨蟒勸說。
“暗,你大爺的,讓我上?作為暗衛的首領,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還是你請吧!”
影一邊爆粗口,再一拳擊在暗的肚子上,將其往前推了推,配上所說的話,頗有一種將兄弟推出去送死的感覺。
“暗,影,我覺得你們倆還是一起上吧!也好有個照應!”
流見暗與影你推我桑的,二人始終無法決斷,干脆一人奉送一腳,將二人給踹到巨蟒跟前,然后耳根子瞬間安靜了。
至于暗與影的諸多下屬,皆露出一副畫面太美麗不忍直視,紛紛都側過身。
暗與影踉踉蹌蹌的止住步子,不偏不倚正巧停在,巨蟒蛇頭的正前方不到一丈的距離。雙雙僵住身子對望了一眼,緩緩的扭過頭,對著流咬牙切齒的比了個中指,凸!
正當暗與影想要上前與巨蟒交涉之際,它突然動了一下,著實將二人嚇出一身冷汗。
只見巨蟒看都不看暗和影一眼,越過他們直接游到納蘭如墨身前,沖著他獻媚的吐著信子,嘴里發出嘶嘶嘶的輕聲。隨即銜起身后的寶劍,不同于來時悠閑的蛇形步伐,直接朝珈藍國的駐地飛射而去。
獻媚?
納蘭如墨宛若星辰般的眸子微凝,若是他適才看得沒錯巨蟒是在討好他?否則豈會從它的眼神及行為上瞧出獻媚?
它……定識得城兒!
“走、走了?”暗一副狀況外的問。
“不然呢?你還希望它即刻回來?”
影渾身一松,扯著暗的衣袖往回走,聽到他不敢置信的話,忍不住懟了兩句。
“我瘋了才希望它即刻回來!那么大的一條蛇,咱倆還不夠給它塞牙縫的呢!”
“嗯!我贊同你的說法!”
影深以為意的點點頭,當他的視線與流的目光相交匯,忽然想起剛才他踢在屁股上的一腳,對暗道:“暗,剛才多虧了流的那一腳,咱哥倆在能與巨蟒那么親近,你說……咱們要不要對他表示表示感謝呢?”
“影,此提議甚好!走!”
“暗,影,我錯了!我錯了!別打!別打!”
“打?我們怎么會打自己個的兄弟呢?”
“沒錯!頂多是與你切磋切磋武藝,彼此交流交流而已!”
“……別打臉!”流哀嚎的做垂死掙扎狀,無奈的只得捂住臉。
切磋武藝?
暗,影,你們哪一回揍兄弟不是找這個借口的?
難道咱就不能換點新鮮點的借口?
“放心!”
“保證不打臉!”
暗和影一人一邊,架起流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弄到后面的小樹林里,進行深刻的仔細的“切身交流”!
三人手底下的暗衛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想必此事經常在眾人面前出現,故而……
習慣成自然,該干嘛還干嘛!
咻……
山林間一道巨大的身影疾馳遠去,震得地面嗡嗡作響,一地塵埃漫天!
咻……
興文剛要與疾馳而來的興慶打招呼,誰知他竟然對其視而不見,絲毫不曾停留朝駐地游去。
從暗處的林子里,游來一條巨蟒沖著興文吐著信子,兩者左右搖晃著身體,似乎正在交流著什么。
起先,兩條巨蟒豎起大半個身子,細細探看一番之后,彼此點了點頭,居然開始口吐人言,用人類的語言交流起來。
“興文,剛才躥出去的身影,是不是興慶?”
“除了他,還能是誰?”
興文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暗想:興慶那家伙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著急忙慌的上哪去呢?
“他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興德,你說主人不是給咱們指派了任務嗎?興慶急匆匆的往駐地跑,是不是有失職之嫌?居然枉顧主人的安排,該打!”
“的確該打!要不你去揍他?”
興德頻頻的點著巨大的蛇頭,表示極贊同興文的看法,并且慫恿他去揍興慶一頓。
“……不要!”
“兄弟,別怕!哥支持你!”
“我打不過興慶!要不……咱們將他堵在角落揍一頓?”
興文耷拉著腦袋,甕聲甕氣的道出他的顧慮,忽然雙眼一亮,嚯的抬起頭,沖著興德建議一起揍興慶。
“咳咳!這個嘛……還是算了吧!”
“興德,你剛才還說支持我來著!”
“……精神上,一定支持到底!”興德訕笑的對著興文打哈哈道。
“慫包!”興文不削的罵了一句。
“……我也打不過他,你瞅瞅他的大塊頭,快跟族長有得一拼!”
“嗨……”
對于興德的說法,興文雖然不愿承認,卻知道他所說的全都是事實,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