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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知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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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不挑院子,獨自一人在倒座挑選了一間,嘯天晚上隨著她,魯苗苗和馬三通一個院子四間房平分,宋元時獨自一個院子。

  其他的都是空著的。

  丫鬟婆子都住倒座和抱廈。

  天剛黑下來,隔壁的絲竹之聲就傳了過來,聽著不像是唱戲的聲音。

  “這什么戲?”宋寧問白勝。

  白勝道:“樂坊的歌女跳舞,一會兒還有唱曲兒的。”

  這么奢靡?宋寧好奇:“他的錢從哪里來的?”

  “暫時內務府撥款,以后就是封地稅款了。”白勝道。

  宋寧捂著胸口,白勝問道:“怎么了,不舒服?”

  宋寧擺著手道:“沒事,我嫉妒的,緩口氣就好了。”

  白勝:“……”

  “洗洗睡吧,明天我還要去報道。”宋寧說完,拖著沉重的步子回自己房里睡覺去了,白嬌嬌提醒楊氏讓她把藥給宋寧送過去,讓她喝掉。

  宋寧一夜沒睡好,主要源于隔壁太熱鬧,而她又太嫉妒了。

  半夜也不睡,到亥時末了他們還歡樂地群歌了。

  “早啊。”宋寧晨練回來,打著哈欠和白嬌嬌打招呼,“你出門遛彎兒,多帶些人。”

  白嬌嬌點頭;“你今天去衙門,也認真努力。”

  “嗯。”

  “夫君,”白嬌嬌喊著她,“新的開始,我們都要努力哦。”

  “好的,為了將來我們也能夜夜歌舞,我一定努力。”

  白嬌嬌忽然湊上來,低聲道:“你要是想夜夜歌舞,我可以給你表演。”

  “告辭!”宋寧抓了四塊牛肉餅,蹭一下跑了。

  “宋子慕,你討厭!”白嬌嬌氣的很,這個人分明就是嫌棄她嘛。

  多討厭。

  宋寧跑外院去,宋元時望著她,道:“你又練功了?”

  宋寧每日早上都會打一套拳,然后出去跑步。

  “我怕被郡主追著圓房。”宋寧遞了兩塊餅給宋元時,“走了走了。”

  楊氏跟著上來,給她整理衣服,不放心地道:“去了以后和人好好相處。”

  “您放心吧。”

  “莫要平白無故的欺負別人,吃虧也是福。”楊氏擔憂地道。

  宋寧:“……”

  楊氏不是怕她被欺負,是怕她欺負別人而惹禍。

  宋元時撇過臉去,看著側門口墻角透出來的一點青綠,眼中是笑。

  “知道了知道了這位夫人。”宋寧盯著宋元時,撇了撇嘴,率先出門。

  宋元時跟在她后面。

  他們住在城中的中心地段,雖時間尚早,但街上已經很熱鬧,來往行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

  “濟南真是個好地方啊。”宋寧感嘆道,“先帝還是對齊王格外厚愛了。”

  宋元時道:“這個封地應該不是先帝給的,按先帝對齊王的寵愛,他的封地多數是江南一帶。”

  那里富庶,氣候也好,適合齊王。

  “所以,濟南府是當今圣上修改的?”宋寧問道。

  宋元時頷首:“離京城很近,民風彪悍,最重要的……”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寧。

  宋寧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何意?”宋元時看著他。

  “我在嘲諷你,說話留一半。咱們要在一起很久,要彼此適應和了解對方。往后我如果出現這樣的眼神,多半是在嘲諷你。”宋寧和他解釋。

  宋元時垂頭揉了揉眉心,將笑意壓住,正色看著她:“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倒是解釋啊。”

  宋元時肩膀抖了一下,眼中浮現了笑意。

  他笑起來很是好看,居然眉眼帶著弧度,一瞬間消融了森涼疏離,溫暖又可親。

  宋寧看呆了。

  好看的臉是各式各樣的好看啊。

  “怎么?”宋元時奇怪她的樣子,宋寧擺了擺手,“沒事,你接著說。”

  宋元時道:“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等你到了府衙你就明白了。”

  這樣的姿態和說話方式,要是馬三通的話,她一定把他摁著捶一頓,可對象換成了宋元時……她選擇諒解。

  “好的,我們走快點。”

  宋元時看著她大步往前的背影,其實也略有些擔憂。她初入官場了解的太少了,尤其像這樣的地方官衙,每一淌水都是深不可測。

  濟南府衙坐北朝南,左邊是北平路,右邊是四明路,正對著的城中主路之一,名叫朝鳳街。

  所謂府衙,是一府政事等處理的所在,也叫府治。

  從南面起鳳街的正門看,先是添朱漆掛著燙金牌匾的“濟南府”三字,推門而入是就是府治的正堂,正堂類似于宋寧記憶中的大禮堂,每日卯時、酉時,由一府官領知府在此處開晨、暮二會。

  晨會后,大家就會留在這里工作,交流、回稟處理各自的事情。

  出了正堂,就是著名的六房廊屋。

  這溜排,等同各個部門的辦公室所在,再往后則是儀門,過了儀門就是這些部門官員的“宿舍”。

  各個部分包括政事、水利、稅賦、一府戶籍增減……這些官員設同知、通判、經歷、照磨等等……人數不設限制。

  濟南府衙共有同知四人,分管兼職不同部門。

  而宋寧的推官也在這系列的左膩官之列,但卻不同于其他左膩官職,她不兼職,只承辦一府刑獄、計贊典。

  濟南府統領四州二十六縣,凡各縣有難定奪、需申訴、要審核等案件,都會遞交上來。

  而上到一省布政使司衙門所接到的案件,也會分派來。

  宋寧搖頭,道:“這算是市局加中級法院了吧?”

  宋元時不解,看著他。

  “進!”宋寧徑直入正門。

  現在是卯時正,來往的人很多,見到她有人停下來看了一眼,又悠悠走了。

  宋寧抓了一個差役,問道:“勞駕,晨會可開始了?”

  她覺得她需要在晨會上正式介紹自己。

  隆重登場。

  “哦,你就是新來的推官,那個被貶斥的狀元吧?”那差役一臉譏諷地打量了她一眼,指了指后面的房間,“鄭大人還沒有到,你去等會兒吧。”

  濟南知府鄭紅申,進士出身,四年前到任。

  今年三十有八,徐州沛縣人。

  宋寧仔細打量了差役的長相,磨了磨牙,等她熟了環境,再來報復。

  宋寧進了正堂,一進門里面嗡嗡嗡嘈雜的聲音一靜,里面幾十雙眼睛,唰一下投向她,但僅僅一息之后,嗡嗡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沒有人搭理她。

  該聊天的依舊聊天。

  宋寧數了數,這里足有二十六七八的人。

  有的穿著五品官服,有的則是六品,有的和她一樣,還有的則是穿差役濁流的袍子。

  這里擺著一張張的桌案,絕對就是一個寬敞的集體辦公室。

  宋寧忽然詞匯量增長,感慨道:“人真多啊。”

  宋元時失笑:“難道不是魚龍混雜?”

  “你這個詞顯然更高級一些。”宋寧贊揚他,搓了搓手,“進吧。”

  宋元時隨在她身后,問道:“你怕了嗎?”

  “怕也得是他們怕,爺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降服妖魔鬼怪的。”

  宋元時無言以對。

  宋寧明白了宋元時為什么半道上欲言又止,這一屋子的人,嘰嘰喳喳說話、吃東西,墻角還有個穿著七品官常服的人正饅頭夾著蔥,吐沫橫飛的和另外一個抽水煙的同樣袍子的人推牌九。

  宋寧找了靠墻的一個空桌子,拖了兩把椅子出來,和宋元時一人一把。

  她坐下來的時候,那個吃大蔥推牌九的七品官看了她一眼,又接著忙去了。

  在宋寧的隔壁,一桌上擺了五六個碟子,糕點、瓜子兒花生米兒還有別的果子。

  三個差役圍著桌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說話,忽然兩只手伸過來,一把舀了碟子里的瓜子和兩塊糕,他們一愣就看到對面一個陌生的年輕官員,正笑嘻嘻地道:“時間不夠了,我幫你們吃。”

  說著坐回去,分給座位邊上的另外一位俊朗的年輕人。

  三個差役目瞪口呆,沒見過這樣式自來熟的人。

  “移一下。”三個人把碟子轉移了方向,接著邊吃邊聊。

  宋寧學著別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殼:“呸!”

  宋元時哭笑不得:“你這么快就學會了?”

  “我出污泥而不染,你別管了。”宋寧分了他半握瓜子兒,宋元時替她拿著,看著她吃。

  等宋寧把兩塊糕吃完,要繼續吃瓜子兒的時候,鄭紅申進來了。

  他穿著宋寧最喜歡的非緋色官袍,個子不高,胖敦敦的挺著一個肥碩的大肚子,連腰封都要感覺要崩開了。

  他視線朝這邊投過來,細眼塌鼻子,眉毛幾乎看不見,雙下巴使他的臉尤為的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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