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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梁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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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黎,河東人,年二十三,興和十四年進士。

  池棠見到王黎的一瞬,突然覺太子殿下那句“賢者遺風”形容得太貼切了!

  王黎那張臉,確確實實就是一張賢者的臉!

  方方正正,慈眉善目,氣質謙和沉穩,讓人一看就肅然起敬。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二十三歲就開始蓄須,乍一看比她三十三歲的父親年紀還要大,于是也更像那種德高望重的夫子了。

  衫衫會喜歡夫子嗎?

  池棠回憶了一下蘇瑾和許航的長相,覺得總結不出衫衫的偏好。

  不管衫衫喜不喜歡這一款,王黎總是幫了他們很多。

  別的不說,當初梁王求娶衫衫的事,就很值得她特別致謝。

  結果王黎這么個端方賢者,一聽她提起那件事就紅了臉,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不不,臣、臣當初也不、不知陸、陸七姑娘愿、愿不愿意,就、就是怕她不知道……”

  池棠看著他這模樣覺得很有趣,笑道:“她確實不知道呢!我們都不知道,所以多虧你了!”

  王黎紅著臉,訥訥道:“是、是臣應該做的……”

  這么喜歡啊……

  池棠有點感動,好奇問道:“你跟我們陸七是怎么認識的?”

  王黎眼睛亮了一下,但是看看邊上批閱公文的太子殿下,神色又含蓄了一點:“是狀元游街那日……我是最后一名——”語氣微頓,有些靦腆,“七姑娘不認得我,是我認得她。”

  “狀元游街那天我也在!”池棠高興地說。

  王黎愣了愣,笑得有點尷尬。

  池棠也尷尬了。

  她就站衫衫邊上,王黎竟然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好沒面子啊……

  李儼抬眸看了一眼尷尬的太子妃,唇角微微一勾,突然開口:“王卿以為,梁王若得知太原變故,還會有什么應對?”

  王黎面容一肅,立即從靦腆的青年變成了老成持重的賢臣。

  他思索片刻,拜道:“梁王得知殿下救下回樂后,整整一天不食不語,后來得了京城密令,不顧僚屬反對,點精兵赴漁陽,臣以為,梁王——”頓了頓,一嘆,“大約是瘋了……”

  瘋了……

  李儼突然怔住。

  梁王李熙,二十出頭即牧太原、節度河東,戍邊十多年,不與皇子相交,權勢、威望,均是宗室第一人。

  他絕不是一個沒有成算、沒有底線的人。

  但是后來,他的底線消失了,成算也拋棄了。

  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只想要池棠和竇淮的命。

  說是瘋了,一點也沒錯。

  親自領兵圍剿七鳳谷,猶如困獸之斗,除了能親眼看到竇淮死外,對梁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甚至有弊無利。

  但他還是去了。

  確實是瘋了。

  “自蘇四郎失蹤后,梁王性情大變,日趨瘋魔,與從前判若兩人……”王黎低聲說著,面色悵然,“梁王通突厥后,不知是否于心有愧,眼見著日漸消沉,精神恍惚,行事越發獨斷,若非如此,太原諸將也不會與他離心——”

  “臣以為,殿下此去漁陽,梁王不會再有什么自救的心思和手段,只是還需警惕害太子妃之心不死……”

  為了王黎這一聲警惕,梁王還沒被包圍,倒是池棠先被包圍了。

  還沒出晉陽城就被包圍了,一路圍到漁陽七鳳山下。

  “你乖乖待著,等明日爹爹拿下李熙的狗頭,回來接你進七鳳谷玩!”池長庭惡狠狠地囑咐道。

  池棠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爹爹,梁王畢竟是皇叔,你別總惦記著陣前殺他——”

  “就是因為他是皇叔,才要陣前殺他!”池長庭冷哼道,“陣前才刀槍無眼,等他被抓起來就來不及了!”

  池棠一愣,覺得還挺有道理,便改口道:“那你跟殿下說一聲唄?”

  “我當然會說!還用你提醒?”池長庭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想偷偷摸摸下手。

  不過說一下也無妨。

  李熙幾次三番陷阿棠于險地,李儼要是攔著不讓他報仇,這輩子和下輩子都別想娶阿棠!

  父女倆正說著,太子派人來了:“殿下有請太子妃!”

  池長庭看了看天色,不由皺眉。

  天都快黑了,李儼這廝請阿棠過去干什么?

  不行!他也要去!

  李儼看到池長庭倒沒什么意外之色,朝他淡淡一點頭,道:“梁王已畏罪自盡。”

  池長庭一愣,心中大恨。

  竟然自盡了!

  范陽節度使韋寬雖然奉了皇太子令來護衛平陽長公主,卻也不敢對梁王怎樣,只是讓靜塞軍和梁王所領的河東軍在七鳳山下對峙。

  李儼率軍趕到后,先是派了使者前去召見。

  倘若梁王不來,就會再派人去叱問。

  叱問無果,再動兵。

  結果梁王一召就來了,乖得不像鬧了這么久的反派。

  梁王奉令來拜見太子后,與太子密談約一個時辰后就自盡了。

  “你殺的?”池長庭壓低聲音問道。

  李儼搖頭:“確實是自盡。”

  但是畏不畏罪,他也說不準。

  池長庭蹙眉道:“殿下怎么說得他自盡了?”親手殺了多好?

  “是他自己早有死志。”李儼道。

  梁王到了他面前,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眉目之間,猶如死灰。

  “他這樣死了,別人會不會誤會是殿下殺了他?”池棠擔心地問道。

  剛剛爹爹就這么誤會了。

  “無妨,”李儼溫聲道,“孤原本也是要殺他的。”

  “那殿下這是……讓阿棠來欣賞一下李熙的尸體?”池長庭挑眉問道。

  李儼拿起身旁桌上一支卷軸:“梁王讓孤將這個轉交給阿棠。”

  池長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搶在池棠之前接過卷軸,一邊展開,一邊問道:“這是什么?”

  問罷卻是一愣。

  這是一幅畫。

  畫上軒廊清麗,兩名少女的背影靈動如蝶舞。

  他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是自家女兒。

  再看落款,卻是蘇瑾。

  池棠自然認得這幅畫,不知怎么,心里突然難過起來。

  “皇叔讓孤把這幅畫轉贈給你,”李儼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他說,他一直不知道蘇瑾有沒有愛過他,但他看著這幅畫,就知道蘇瑾一定愛極了畫里的人……”

  “我突然明白了阿瑾為什么會死?”李熙將畫輕輕展開,唇角笑意淡淡,“姚無忌待她恩同再造,她必須報仇,為了報仇,她可以不擇手段,哪怕毀了心中所愛——”

  “殿下也是識畫之人,應該看得出她畫這幅畫時是何等的歡喜戀慕,就好像……我每一次登關城眺望山河時……”

  “她從不敢說她喜歡這兩個女孩兒,如今,我也不敢說自己是李氏血脈;”

  “她不能不為姚無忌報仇,我也不能不為她報仇——”

  “除非我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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