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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見燕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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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舉人心里動容,可還是伸手拍了下唐瑾睿的胳膊,“做什么小女兒情態?為師我是這么教導你的不成?打起精神,在為師家里住一晚上。明日,為師就跟你一起去明臨府找韓王世子。”

  唐瑾睿將眼中的淚意壓了回去,狠狠吸了吸鼻子,說道,“師傅,有件事我得跟您說清楚。”

  見唐瑾睿正了神色,朱舉人也不禁嚴肅起來,“瑾睿啊,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說。”

  唐瑾睿這才將唐立仁是如何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朱舉人。

  朱舉人聽完后,氣得不行。

  丁氏這個好脾氣的人也憤怒了,“那什么唐晶晶,她腦子有病吧!那唐晶晶是大夫不成?一個女子,從未學過醫術,還敢弄什么誰也聽過的蜂針給韓王妃治病?

  還有那韓王世子就更可笑了,韓王妃可是他的親娘啊!嫡親的親娘啊!韓王世子居然腦子發昏,為了唐晶晶弄暈自己的親娘。這——這——這簡直是——”

  丁氏氣得一時間也找不到話說了,太令人氣憤了。

  “不孝啊!世上竟有如此不孝的人!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當藩王世子!他若上位,以后他治下的百姓還能有什么好日子過?”朱舉人也氣得不輕,他最是正直不過,哪里能容忍燕鴻這樣不孝的行為。

  好一會兒,丁氏才按下了憤怒,她這才道,“瑾睿,你剛才說你父親的死除了韓王世子和唐晶晶外,還有徐世恩?”

  聽到“徐世恩”三個字,朱舉人也一下子抬起了頭。

  唐瑾睿沉著臉點頭,“對,就是徐世恩。萬師兄告訴我,還是徐世恩主動提出要我父親給唐晶晶頂罪。”

  朱舉人的臉上滿是失望,痛惜道,“我怎么就教出這樣一個學生啊!”

  朱舉人是真的難受,他教過那么多學生,那些人的人品固然有好有壞,資質不一。但是再壞的也沒有徐世恩那樣的。徐世恩真的是從根子上就爛透了!

  朱舉人看向唐瑾睿的眼神里滿是歉意,嘴唇嚅動,“瑾——瑾——瑾睿,是為師對不起你。要是為師當初教好了徐世恩,他也不會——”

  唐瑾睿忙道,“師傅,這與您有何關系。不是您教得不好,而是徐世恩從根子上就徹底爛了。這樣的人,您再怎么教,也教不好的。”

  丁氏也道,“瑾睿說得是。其實我早看出那徐世恩不是一個好的了。偏生你總說人性本善,只要好好教,一定能把徐世恩給教好。可結果呢?”

  見朱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丁氏不說話了。丁氏知道朱舉人的心里也難受。

  唐瑾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師傅,我如今沒本事對韓王世子和唐晶晶做什么。但是我不會放過徐世恩的。我要徐世恩給我父親償命!”

  朱舉人沉默片刻,并沒有立即開口。

  朱舉人在所有的學生里,最疼愛的是唐瑾睿。但是對其他人,他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也是疼愛他們的。徐世恩曾經也是朱舉人的弟子,朱舉人也曾經盡心盡力教導過他。

  要說朱舉人對徐世恩完全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只是朱舉人實在是想不到徐世恩會如此偏激狹隘。

  丁氏沒好氣道,“你沉默什么?你不會還為徐世恩難受吧?那就是個畜生,白眼狼!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道理誰都懂吧。可那徐世恩就是不懂!

  你忘記徐世恩污蔑你,想把你我都抓進大牢的事了?自從出了那事后,我就對徐世恩徹底失望了。那根本就不是個人!分明就是個畜生!你跟個畜生談感情,我看你才是真的糊涂了!別說感情了,你對那么個畜生就不該有任何猶豫!”

  朱舉人嘆了口氣,面上的神色顯得十分苦澀疲憊,他揮了揮手,“就你性子急,我還什么也沒說呢。我就是——就是心里難受,實在想不通他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

  罷了,路都是靠人自己做出來的,既然他選擇走到這一步,那就是他的選擇。任何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瑾睿,明天我陪你去明臨府。不過你有把握嗎?”

  唐瑾睿回答,“有。”

  朱舉人也沒問唐瑾睿想如何做,他相信唐瑾睿是個有分寸的人。

  朱舉人的神情有些失落,轉身離開了。

  丁氏留了下來,低聲道,“瑾睿,你也別怪你師傅。你師傅這人別看瞧著心硬,其實他的心比誰都要軟,尤其是對他的學生。你萬師兄的事情,你也知道。

  你萬師兄早早就離開了你師傅身邊,所以你師傅是把每個學生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徐世恩固然錯得厲害,可他曾經也是你師傅的學生,你師傅也是為他盡過心的。自己的學生走到這一步,你師傅固然對徐世恩是沒感情了,但是不能否認,你師傅心里還是有些傷感的。”

  唐瑾睿柔聲道,“師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會怪師傅。我知道師傅是什么樣的人。”

  丁氏拍了拍唐瑾睿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師娘明白。”

第二日  唐瑾睿和朱舉人就啟程前往明臨府。

  燕鴻聽到門房來報,說唐瑾睿上門求見,不禁挑了挑眉。

  門房來報時,徐世恩就在燕鴻身邊,他也聽到了。

  徐世恩道,“世子,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啊!唐瑾睿這次來求見世子,怕是為了唐立仁的死而來的。”

  燕鴻瞥了眼徐世恩,淡淡道,“你還少說了一樣吧。還有唐瑾睿在路上遭遇的毒殺,刺殺。唐瑾睿只要不是太蠢,應該就能想到,對他下手的人是本世子。”

  “世子英明。小的還沒想到這點呢。”徐世恩拍了燕鴻的馬屁,接著道,“世子,留下唐瑾睿,萬一哪天他成了氣候,對世子造成影響,那該如何是好?世子,如今唐瑾睿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不如就在府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給——”

  徐世恩的話還沒說完,燕鴻手里的茶杯就朝徐世恩扔了過去。徐世恩也不敢躲,任由燕鴻手里的茶杯砸了過來。

  燕鴻沒好氣道,“本世子看你腦子里的裝的都是一堆稻草!這樣的蠢主意你也敢出?唐瑾睿大大方方地上門拜訪,多少雙眼睛看著,要是唐瑾睿真的在府里出什么事,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本世子弄死唐瑾睿的?

  本世子告訴你,唐瑾睿如今是朝廷命官!你知道殺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嗎?本世子就算不會為唐瑾睿償命,但是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你要父王如何看本世子?你要皇祖父如何看本世子?”

  徐世恩連忙跪下求饒,“世子息怒,小的罪該萬死!小的也是為世子著想啊!”

  燕鴻這一發怒,徐世恩也知道他出的主意不妥。

  如果換一個人,徐世恩絕對是不會如此急切的,更不會出這樣的蠢主意。

  可是那人偏生就是唐瑾睿!

  要說徐世恩最恨的人是誰,那絕對就是唐瑾睿了!

  可以說,唐瑾睿就是徐世恩的心魔,只要一遇到唐瑾睿,徐世恩就會分寸大亂,腦子也不比之前清醒,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

  “世子,可若是不除了——”

  燕鴻如刀子似的眼神射向了徐世恩,后者低下頭,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燕鴻又問門房,“唐瑾睿一個人來的?”

  門房回答,“那倒不是。唐瑾睿身邊還跟著一年紀比較大的人,聽唐瑾睿喊他師傅。”

  燕鴻眼神一閃,“萬易彬的父親啊。唐瑾睿難不成也擔心本世子會在他進府后,弄死他不成?既然害怕,那他為何要來這么一趟?怕死就不該來啊。不過唐瑾睿這護身符找的倒是好。

  罷了,原本是想晾一晾唐瑾睿的。不過看在萬易彬親爹的份兒上,本世子這就去見見他。”

  燕鴻說著,起身就要去見人,走了幾步,忽然回過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徐世恩,“算了,你還是繼續留著吧。本世子自己去見。”

  燕鴻說著,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唐瑾睿和朱舉人被帶到會客的花廳后,下人上了茶水點心,便退下了。

  無論是唐瑾睿還是朱舉人,都對那些茶水點心沒有任何興趣。

  唐瑾睿倒不是擔心有毒,只要燕鴻腦子沒病,就不會用下毒這一招。

  只是對韓王府的人送的東西,唐瑾睿心里膈應,不想碰罷了。

  朱舉人也是如此,他也是對韓王府的人送的東西感到不屑,連碰也不愿意碰一下。

  燕鴻很快就到了。

  唐瑾睿和朱舉人起身行禮。

  唐瑾睿是有品級的官員,朱舉人身上也有舉人功名,面對燕鴻時,他們是不需要下跪行禮的,只需要彎腰一拜。

  朱舉人有些好奇燕鴻。不是朱舉人好奇天潢貴胄長什么模樣,而是朱舉人好奇燕鴻那般不孝至極的畜生是長什么樣的。

  朱舉人在見到燕鴻時,眼神一動。

  要說燕鴻的相貌,那可真心是太不錯了。

  應該說皇家人的相貌很少就有差的,畢竟娶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男子也是英俊瀟灑。

  只見燕鴻穿著一件家常的寶藍色水紋錦袍,腰間佩著犀牛角腰帶,中間鑲嵌著圓形的羊脂白玉,手中搖著一把玉骨扇。扇子上畫著的是一副山水圖,一看就是名家所作。

  單看相貌,誰能看出燕鴻是那般不孝母親的畜生。

  燕鴻可真真是應了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朱舉人不禁在心里感慨。

  想到金玉其中敗絮其外。朱舉人又想起了徐世恩。徐世恩也長了一張好臉,可是他——

  朱舉人想著,心不禁沉了下來。

  如果只有唐瑾睿一個人的話,燕鴻是一點也不介意為難一下的,不過還有一個朱舉人。就當給萬易彬,或者說是給萬鈞面子吧。

  燕鴻淡淡道,“兩位請坐。”

  唐瑾睿和朱舉人很快起身,然后坐下。

  燕鴻看了眼桌上擺放的茶水點心,“看來這茶水和點心不合二位的胃口啊,兩位居然碰也沒有碰。”

  燕鴻只是這么一說,也沒打算拿這么一點小事對唐瑾睿和朱舉人做什么。

  唐瑾睿卻不想跟燕鴻繞彎子,直言道,“今日登門拜訪,只是想從世子的口中要個答案還有公道。”

  燕鴻合起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著唐瑾睿,“哦?本世子倒是不知道唐大人你想向本世子要什么答案和公道?”

  唐瑾睿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世子又何必拐彎抹角呢。有什么,咱們全都攤開來,明明白白地說清楚,這難道不好嗎?”

  燕鴻的眼睛漸漸瞇起來,瞇著的眼睛只留出了一條縫,從那條縫隙里射出了影影綽綽的危險光芒。

  別看朱舉人平時是挺倔的,但是他對危險的感知還是很敏銳的。

  朱舉人暗暗拉了下唐瑾睿,他不怕死,但是擔心唐瑾睿真的惹怒了燕鴻,到時候燕鴻非要她的命,那該如何是好。

  唐瑾睿給了朱舉人一安撫的眼神,示意朱舉人不必擔心。

  “唐大人說話可真是直接爽快啊。行啊,唐大人既然想跟本世子明人不說暗話。那咱們兩個就明人不說暗話好了。唐大人有什么想說的,直接說。”

  “我今日前來,只為我父親的死。我父親向來循規蹈矩,違法的事是絕對不敢做的,更別提傷害貴人了。可是韓王府的人卻以我父親差點害了韓王妃為由,將我父親抓走。最后,送回的卻是我父親的尸體。世子難道不該為此給個說法,更我一個答案,以及公道嗎?”

  燕鴻的臉倏地拉了下來,手中的折扇狠狠拍在桌上,不悅道,“唐大人果然是很清楚發生了什么啊。不過本世子就不明白了。聽唐大人的話,本世子覺得你應該算是一個聰明人。可既然是聰明人,為什么還要做這樣的蠢事呢?

  答案,還有唐大人你想要的所謂公道。唐大人你自己不是已經都說了嗎?令尊差點害死本世子的母妃,也就是堂堂的韓王妃。謀害王妃,這可是能誅全族的罪啊!現在唐家全族人可都好好的。

  唯一死去的就只有罪魁禍首,也就是唐大人你的父親。一個人的命,跟全族的命比起來。本世子相信,只要是會算數的人,就知道哪樣更合算。如果唐大人你今日前來是來感激本世子的話,本世子倒是不意外。

  可要是唐大人你是為了什么所謂的答案,公道——本世子就覺得非常奇怪了。”

  朱舉人氣得差點沒拍桌,然后指著燕鴻的鼻子痛罵!燕鴻這不要臉的東西,如果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看他這幅作態,聽他這番話,怕是真的要被他糊弄過去了!

  可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事情真相!正是因為知道,再聽到燕鴻的話,心里憤怒簡直猶如火山爆發,滾滾巖漿洶涌噴射爆發!

  唐瑾睿死死抓著朱舉人的手,劇烈的疼痛令朱舉人冷靜下來。

  朱舉人氣得面色通紅,只是在看到唐瑾睿時,他所有的憤怒頓時泄了。

  因為最該憤怒的唐瑾睿,他看著比朱舉人要顯得正常多了,他漆黑的眸子清冷一片,里面仿佛沒有半分的煙火,更別提氣憤了。

  唐瑾睿不氣憤嗎?不,朱舉人是一點也不相信唐瑾睿不氣憤。誰遇到這樣的事情會不氣憤,更別提唐瑾睿可是唐立仁的親生兒子!

  唯一的解釋就是唐瑾睿能忍,他把所有的憤怒全都忍下來了。

  有那么一刻,朱舉人很心疼唐瑾睿,他寧可唐瑾睿大吼大叫,沖著燕鴻怒罵發火,也好過這樣,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只是靜靜坐著,仿佛雕塑一般,毫無生氣。

  燕鴻挑了挑眉,對唐瑾睿的表現,他也是意外的,他還以為唐瑾睿會沖動地跳起來出言不遜呢。出言不遜還是好的,就是唐瑾睿動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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