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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唐瑾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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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晨翔和萬佳瑜離開后,萬易彬和萬如雪才圍著石桌坐下,萬如雪吩咐下人給萬易彬上涼好的綠豆沙。

  白瓷碗里的綠豆沙燉的爛爛的,萬易彬不是太愛吃甜的,所以他碗里的綠豆沙不是很甜。

  萬易彬吃了幾口綠豆沙,很合口味。

  萬易彬直將碗里的綠豆沙吃了一半,才停下,“夫人,咱們有翔兒和瑜兒兩個乖巧可愛的孩子,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提起兩個孩子,萬如雪的臉上也滿是笑意,渾身散發著為人母的溫柔,“嗯。夫君,我這輩子能遇到你,跟你有了翔兒和瑜兒兩個,這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夫人啊,有句古話說的好。養兒方知父母恩。以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如今我是明白的很了。”

  萬易彬這無頭無腦的一句話,倒是讓萬如雪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萬易彬也沒多說什么,又問了問萬晨翔和萬佳瑜平時吃的好不好,玩兒的好不好就離開了。

  萬易彬離開后,萬如雪身邊一穿著棕色褙子的老婦人開口了,“夫人,老爺方才的話似乎都意有所指。”

  萬如雪眼底深邃一片,聞言點點頭,“的確,夫君方才的話都是意有所指。不斷說起養兒方知父母恩,難道是公公和婆婆出什么事了?”

  盡管萬易彬是入贅女家,但是萬如雪還是尊敬地稱呼朱舉人和丁氏為公公婆婆。這也是萬如雪從未和朱舉人和丁氏相處過,什么公媳矛盾,婆媳矛盾的,壓根兒不存在。萬如雪倒是在萬易彬面前提過,要不要把朱舉人和丁氏接過來一起生活,好好孝敬兩個老人。

  萬易彬不管萬如雪是試探也好,還是真心也好,直接拒絕了。

  說實話,萬如雪是松了一口氣的。

  片刻后,萬如雪開口了,“去查查吧。”

  老婦人遲疑道,“夫人,老爺會不會生氣?”

  萬如雪嗤笑一聲,“生氣?老爺為何會生氣。老爺就是故意引得我去查。”

  萬如雪是萬老尚書萬鈞唯一的女兒。萬鈞可不想把女兒養成一個天真無邪的白癡性子,所以心機謀略,萬如雪是樣樣不缺,只是不算頂尖而已。把萬如雪培養成這樣,萬鈞也算放心了,起碼以后不會傻乎乎地被一個男人騙走。騙走還是好的,騙光一切,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種例子可是不少。

  好在萬如雪看中的是萬易彬。萬鈞在見到萬易彬的第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個有野心,想往上爬的人。萬鈞很喜歡萬易彬這樣的性子。萬鈞因為身體原因,不能不提早退下來,沒能繼續往上爬,達到位極人臣的地位,這是萬鈞的遺憾。所以萬鈞想要的繼承人就是要有野心,當然還得有能力。

  萬易彬正是一個要野心有野心,要能力有能力的人。當然,萬鈞還得堤防萬易彬,因為萬易彬是入贅。入贅出白眼狼的例子可不少。但是不能不說萬如雪的運氣很好,他挑中的這個男子不是白眼狼,他不在意入贅,也不在意改姓。

  這不是說萬易彬不要臉,不要自尊。在有些方面,萬易彬還是很有臉很有自尊的,不過在別人公認的吃軟飯,沒骨氣上,萬易彬看得很開,從不以為恥。

  有時候,萬鈞都會疑惑萬易彬是不是裝的。可是觀察了好多年,萬鈞發現萬易彬真是這樣的人,一點也不作假的。這真的是老天爺都關照萬家,所以才給萬家送來了萬易彬這么個合適得不能再合適的人選了。

  萬鈞這么多年,這樣的人只見過兩個,一個萬易彬,另外一個是沈茂。

  有時候萬鈞跟萬如雪提起來,萬如雪也感嘆自己的運氣好。自從忠勇侯府的事情出了,顧明卿嫁給了一個農家子,萬如雪還特地花時間打聽了一下顧琴。

  嘖嘖——要說顧琴可真是倒霉,聽說她和沈茂的關系夫妻是一落千丈。萬如雪也能理解,明明是老忠勇侯定下的婚約吧,結果你不舍得自己的女兒,就連認個干女兒打發人也不樂意,非要把顧明卿推出去(萬如雪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的),沈茂以前就是再漠視顧明卿,他心里也會發火的好不好。

  閑話不提,很快萬如雪這里就查到了消息。

  萬如雪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眼里冷得幾乎能掉冰渣子!

  “呵——好一個縣令,好一個鎮國公府!”

  最后四個字,萬如雪念得極輕,但是離萬如雪最近的丫鬟和婆子是聽到了。離萬如雪最近的自然是萬如雪的心腹了。

  萬如雪是真的氣憤。都說愛屋及烏,萬如雪愛萬易彬,所以對朱舉人和丁氏自然是有一份感情的,更遑論離得遠,沒相處過,所以沒有任何的齟齬。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敢明目張膽地派人去刺殺她婆婆,萬如雪要是不生氣,她簡直就是圣人了!一個縣令哪里來的那么大的膽子,不是鎮國公府給她的膽子,又是誰!

  公孫縣令那么一出,真是生生在打萬家的臉!要知道萬鈞可是孝康帝的陪讀,曾經又為孝康帝擋了一箭,導致身體差,多年來才得了萬如雪這么一個女兒。因此孝康帝對萬鈞是極為顧念的。萬鈞在孝康帝面前是很能說的上話的,皇子皇孫尚且都要給萬鈞幾分臉面。一個小小的縣令敢這么打萬家的臉,真是不能不讓萬如雪生氣了。

  “灶臺上的雪蛤一直燉著吧。我親自給老爺送去當夜宵。”

  現在天已黑了,距離吃過晚飯也過了許久。

  萬如雪帶著兩個丫鬟,一個端著雪蛤,另外一個提著燈籠。

  來到萬易彬的書房后,萬如雪從丫鬟的手中接過雪蛤,吩咐兩個丫鬟等在外面。

  萬易彬見萬如雪進來,眼底劃過一絲了然,接著道,“你怎么親自過來了。送湯這種事,打發給下人不就行了。”

  萬如雪將雪蛤放在萬易彬的面前,柔聲道,“夫君,我看你晚膳都沒怎么用,所以特地給你送點雪蛤。”

  萬易彬掀開燉盅,頓時一股香甜的氣味撲鼻而來。

  萬易彬一邊吃,萬如雪的聲音也慢慢響起,“夫君,公公的事,我知道了。我不是特地查的,我只是看夫君你悶悶不樂,所以——”

  萬易彬放下手中的勺子,伸手拍了拍萬如雪的手,柔聲道,“娘子,你的意思我明白。唉,我這心里著實是擔心啊。我不能在父母面前盡孝,我這心里已然是很過意不去了。若是父母真的出什么事,我怕是會一輩子難以安心的。”

  “夫君,我有些想法,你不如聽聽。與其一次兩次防著那縣令對公公婆婆下手,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我可以請父親出面,讓他跟鎮國公府交涉。我相信只要鎮國公不傻,在一個小小的縣令和我父親之間,選擇的一定是我父親。”

  萬如雪說的,正是萬易彬想的,這才是一勞永逸,解決禍端最好的法子。

  萬易彬心里喜悅,面上卻露出一抹遲疑,“這——這是不是不太好,太麻煩父親了。”

  萬如雪道,“哪里麻煩父親了。我父親心里其實也是很感激公公婆婆的,只是平時離得遠,沒法表達心里的謝意。要是我的父親眼睜睜看著親家公出事,不聞不問的,這讓別人怎么說父親,怎么說萬家。夫君,你就是太小心了,所以才讓那起子小人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那就多謝夫人了。”萬如雪話說到這份兒上,萬易彬自然是同意了。

  萬易彬這里給了準話,萬如雪立馬派人去給京城送信。

  再說朱舉人和唐瑾睿回了凌平縣,第一時間就去了石家。

  石嚴柏還躺在床上養傷,不過臉上的青青紫紫總算是好了不少。

  石嚴柏一見朱舉人和唐瑾睿,眼底當即迸射出濃濃的希翼,“師傅,師弟,你們回來了。”

  觸到石嚴柏那希翼的目光,朱舉人和唐瑾睿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他們誰也不忍打碎石嚴柏眼中的希翼。

  朱舉人不忍心說,唐瑾睿卻狠下了心,“石師兄,事情不成。”

  石嚴柏眼底的亮光飛速變得灰暗,就如明潤的珍珠瞬間變成了死魚目。

  下面的話,唐瑾睿忽然說不出口了。

  唐瑾睿側過身子,不去看石嚴柏,這才重新硬起心腸,“石師兄你聽好了,從今天——不,是從現在起,你心里只能當石伯父是喝多了酒,然后摔倒撞死的。”

  石嚴柏驚了,驚后就是怒了,“瑾睿!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嘛!我爹沒有喝酒,他沒有!他不是摔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唐瑾睿閉上眼睛,心一抽一抽的,他當然知道,只是——

  很快,唐瑾睿睜開眼睛,眼底再次清明一片,“石師兄,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石師兄,我實話告訴你吧,你若是再執著于石伯父的死,到時候不止是你,就連嫂子還有她腹中的孩子都活不了。你忍心孩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嗎?你忍心讓石家斷根嗎?”

  石嚴柏臉上的怒氣頓時凝固在臉上,他別扭道,“有這么嚴重嗎?”

  “有!真的有。石師兄,石伯父的死,其中隱藏了我們都不知道的事,那事很大很大,遠遠不是我們能夠觸碰的。要是我們執意去觸碰,那么等待我們的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石師兄,不止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家人。”

  石嚴柏聞言,心中涌起濃濃的不甘,以及鋪天蓋地的無力,“我爹就這么死了,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連兇手都不知道?”

  石嚴柏的話一落,唐瑾睿和朱舉人都清楚了他的選擇。不是不能理解,難道明知前方是一條死路,還要憑著一股勁往前沖,那是傻冒吧!

  石嚴柏顯然不是那樣的傻帽。

  “那就努力吧,石師兄。努力到有一天你能夠知道真相,能夠為石伯父報仇的那一天吧。”唐瑾睿最終還是給石嚴柏畫了一張大餅,真的是大餅,就連作為知府的萬易彬都不敢摻和的事,可想而知事情有多大。石嚴柏如今只是一個秀才,想當上知府那起碼得是幾十年的事,這還是最理想的。更別提,這不是當上知府就可以的。

  唐瑾睿沒在石家停多久,就往家里去。

  馬氏見唐瑾睿回來,立即朝唐瑾睿手上看,又往唐瑾睿身后看,結果啥也看不到,她不滿了,“我說二弟,你不是跟你師傅出去嗎?咋不帶些東西回來?”

  唐立仁是知道唐瑾睿去哪兒的,聽到馬氏的話,沒好氣地像趕蒼蠅地趕著馬氏,“誰說瑾睿出去就得帶東西回來。沒看到瑾睿累了嘛!還不趕緊進去!”

  馬氏撇撇嘴,離開了。

  唐立仁和周氏看著唐瑾睿的情況,心里也擔心,只有顧明卿最不擔心了,知道唐瑾睿回來都沒有出去迎,就那么待在房里做著刺繡。

  最近跟周氏學女紅,顧明卿覺得自己的手藝進步了很多,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

  見唐瑾睿進來,顧明卿也只是懶洋洋抬眸掃了一眼,就飛快低頭繼續手上的女紅。

  屋內只有顧明卿和唐瑾睿,兩人一個呆坐,另一個做著女紅,頗有種相顧無言之感。

  許久,唐瑾睿沙啞的嗓音響起,“娘子,石伯父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顧明卿穿針的動作一頓,接著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無奈道,“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嗎?無知是福。”

  “我知道無知是福。可我現在不想無知。娘子你不必擔心我做出什么沖動愚蠢的事。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家人。”

  顧明卿的心微微一動,開口跟唐瑾睿說起了石父死亡的真相。

  唐瑾睿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后竟然笑了,“感情石伯父會死,就是因為他太倒霉了。”

  顧明卿對此不置可否,是啊,太倒霉了。

  “娘子,你說販賣那么多私鹽,其中真的只有鎮國公府?我記得鎮國公府是當今太子妃的娘家,皇太孫的外家。”

  自從顧明卿要求唐瑾睿讀《史記》這類書籍,唐瑾睿讀了,而且還開始關注京城的動向,還了解了一下皇室情況。當然離得那么遠,了解不了許多,不過像是皇子的母家外家啊,唐瑾睿對這些還是全都了解到了。

  顧明卿看向唐瑾睿的眼神,真真有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了。不錯啊,這出去一趟,受了刺激,腦子也清醒了很多,政治敏感度似乎也提高了。

  人啊,果然是只有經歷過挫折才能成長。溫室里的花朵被狂風暴雨一襲,立馬就蔫了。

  “你懷疑皇太孫?”

  皇太孫是君,唐瑾睿很不想懷疑,但是——

  “懷疑。”

  顧明卿笑道,“有這個懷疑,說明你這次出去還是很有收獲的,腦子好了不少。不過皇太孫在其中到底有沒有在其中摻和,誰也不知道。”

  “那鹽是賣往哪兒的?”

  顧明卿猛地看向唐瑾睿,她跟唐立仁說這些事,他都沒能第一時間想到這鹽是賣往哪兒的。唐瑾睿這成長的似乎是有些快啊。

  顧明卿心驚了。

  “按說江南之地富裕,那些鹽賣往那兒,應該更能賺錢。可是偏偏那么多鹽來了凌平縣。就算周邊縣城,跟江南水鄉也是沒得比,這利潤怕是——除非是賣往——大涼。”

  唐瑾睿說出了令他自己膽戰心驚的話。

  “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真的都只是猜測嗎?唐瑾睿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種種的跡象都在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如果其中真的有皇太孫插手,那么他還配當皇太孫嗎?還配做大晉的未來君主嗎?”唐瑾睿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壓低自己的聲音,但說到最后聲音還是陡然拔高。

  還是沉不住氣啊!顧明卿心道,不過能成長到這地步,唐瑾睿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很不錯。

  “皇太孫有沒有摻和還真是未知之數。其實我還挺能理解皇太孫的。畢竟皇太孫頭上還有那么多叔叔,皇太孫的地位也不是那么牢固的。多掙點錢,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有的錢可以掙,有的不能掙!他就是弄私鹽在大晉內賣,無論賣到哪兒,這總算還有個底線。若是賣去大涼,那叫什么?那是——”

  若是大涼和大晉的關系好也就算了,友誼之邦,互相賣點東西,也不算什么。但是大晉和大涼是什么關系?壓根兒算不上友誼之邦,甚至能稱得上是關系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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