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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顧明卿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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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立仁和周氏沒多久就離開了,屋里只剩下顧明卿,唐瑾睿還有巧巧。

  顧明卿吩咐巧巧,“巧巧,去把藥拿來。”

  巧巧很快出去,沒多久,巧巧就回來了,手上端著一碗姜湯,另外一只手則拿著一白瓷瓶子。

  姜湯是顧明卿在離開前就讓巧巧煮好的,一直在灶上溫著。那白瓷瓶子里裝的是崔情藥的解藥。雖說徐世恩給唐瑾睿下的藥分量不重,用冷水一潑就能清醒不少,但是顧明卿還是有些擔心,所以請唐立仁幫忙弄到了解藥。

  巧巧把姜湯和解藥都放在桌上,顧明卿朝唐瑾睿的小腿狠狠一踢,小腿上傳來的痛感,立馬讓唐瑾睿回過神,他茫然地看向顧明卿。

  顧明卿下巴一抬,視線投向桌上的藥,“還不趕緊把藥吃了,把姜湯喝了。你還傻乎乎地愣著做什么?”

  顧明卿的語氣明明跟以往沒有任何分別,就是那張臉的神色也很正常,但是唐瑾睿偏偏從其中感受到了危險。還有唐瑾睿能感受到顧明卿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跟顧明卿當了幾個月的夫妻,唐瑾睿也算是有些了解顧明卿。怎么說呢,顧明卿是個很淡的人,好像很少能有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至于情緒波動什么的,那就更少了。

  就像唐晶晶的事,有時候唐晶晶做出那些令人憤怒,甚至惡心的事,顧明卿雖然也難受惡心,但是每一次都淡淡的,一閃而過就過去了。可能顧明卿是將厭惡藏在了心里,沒有表現出來。總歸顧明卿是一個很能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這會兒,唐瑾睿是真沒想到顧明卿會如此情緒外露,這都有些不像是他認識的娘子了。

  唐瑾睿還愣著,顧明卿的語氣又重了兩分,“相公,我說你愣著做什么?吃藥啊!難道要我喂你?我可沒有一口一口喂人的閑情逸致,要我喂,我就直接把這些全都給你灌進去。”

  說到最后,顧明卿的語氣陡然變得危險起來,唐瑾睿的脖子也縮了縮。

  唐瑾睿連忙先吃了白瓷瓶里的藥丸,吃完以后,再一口一口喝著姜湯,姜湯熱熱的,喝進肚子里,只覺得肚子也是暖暖的,沒一會兒功夫,姜湯就喝完了。

  “相公,你心里是不是很難受啊。心里是不是正因為徐世恩算計你的事情,感到心痛,感到不解,感到茫然啊。”

  顧明卿的話可謂是正好戳中了唐瑾睿的痛處,唐瑾睿的臉色倏地一變。

  顧明卿像是完全沒看到唐瑾睿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相公,你被徐世恩算計了,跟我說說,你心里都是什么想法,你在這件事上有什么感觸?”

  感觸?唐瑾睿只覺得他的心正泛著濃濃的苦澀,這苦味正在全身蔓延,他整個人都成了苦苦的。

  “相公,你難道是被刺激的耳朵也出問題了。我的問題你聽不到嗎?”

  唐瑾睿渾身一抖,他覺得顧明卿說這話時,真有種咬牙切齒,同時她想咬得人不是別人,就是他。

  強烈的求生谷欠望,讓唐瑾睿拼命開始轉動腦子,一時間連難受苦澀都忘記了,“我是真的沒想到他會這么對我。我也沒想過他會那么恨我,那么恨師傅。恨到想要把我毀了的地步。難道多年的同窗之誼都是假的嗎?難道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嗎?”

  唐瑾睿說到最后,聲音竟隱隱有些哽咽。

  顧明卿嗤笑一聲,“相公,你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想法嗎?”

  察覺到顧明卿臉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唐瑾睿很想說,娘子你就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顧明卿才不管唐瑾睿想不想知道,她只管自己說,她忽地惡劣一笑,粉嫩的唇瓣好像突然變成了吸血鬼的嘴巴,隨時都會露出那尖尖的牙齒,吸人血,“相公,我對你如今的想法就一點,那就是你實在是太蠢了。”

  太蠢了的唐瑾睿:......

  才遭到重大打擊的唐瑾睿,又被顧明卿的話狠狠你打擊到了。

  “怎么,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很過分,太殘忍,你心里接受不了啊。”

  唐瑾睿垂頭,低聲道,“娘子,你其實你也沒說錯。我的確是蠢,如果不是石師兄好心來提醒,我怕是真的會被算計到,屆時我就真的身敗名裂了,更別提什么前途了。”

  顧明卿覺得此刻的唐瑾睿就像是一朵蔫了的花,不對,用花兒來形容男人似乎有些怪怪的。顧明卿決定還是用草來形容唐瑾睿了,那就是被狂風暴雨肆虐過的小草,腰彎了,整棵都歪在地上。

  顧明卿看不得唐瑾睿這沒出息的樣子,低聲斥道,“給我抬頭挺月匈,你這么低著頭做什么?跟女人學什么猶抱琵琶半遮面,還是學女子的楚楚可憐?”

  顧明卿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唐瑾睿再低頭不就真成了娘們兒。

  唐瑾睿悶悶抬頭,無奈地看著顧明卿,明明是一張溫婉動人的臉,怎么看怎么都沒法跟母夜叉,母老虎聯系在一起,可是這會兒的顧明卿比母夜叉厲害多了,那一句句的都在戳人心。

  “相公,知道我為什么說你蠢嗎?”

  唐瑾睿點頭,“因為我差點被算計到,差點就身敗名裂。”

  顧明卿搖頭,唐瑾睿驚訝,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說的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卻不是最重要的。”

  唐瑾睿不解道,“那還有什么?”

  顧明卿淡淡道,“相公,你是人,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你不會被人算計,誰都無法保證。你能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用最大的努力來保證自己不會被別人算計到。但是你在徐世恩算計你這件事上,你是如何做的。”

  唐瑾睿擰眉沉思,他是如何做的?他在徐世恩邀請他后,沒有多加思索就同意了。石師兄苦口婆心地勸,他也不曾聽進去。還有顧明卿在石師兄夫妻離開后,整個人都有些怪怪的,跟以往不一樣,他也不曾注意到,相反還因為顧明卿提起徐世恩的邀請,而感到為難,擔心顧明卿會阻止他。

  這么一想,唐瑾睿也覺得自己的確是太蠢了。

  “相公,你以后是要繼續科舉,是要做官的。你說說你這樣子能去做官嗎?就你這樣的心智,我覺得你以后做了官,肯定會被人坑死。說句難聽的,就你這心智,放到官場上,其實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

  唐瑾睿的眼睛立即睜大,他沒那么差吧。

  顧明卿像是讀懂了唐瑾睿眼里的意思,還笑了笑,“覺得我夸大其詞了?覺得我說的言過其實了。相公,五六歲的孩子如果遇到跟他相處不好的伙伴送的糖果,他們還會懷疑,甚至選擇拒絕。相公,你說說你跟五六歲的孩子比起來,是不是太單純了。”

  唐瑾睿辯無可辯。

  顧明卿面對唐瑾睿,也覺得有些著急。怎么說呢,唐瑾睿真的是一個好人,人好,性子好,品德好。問題是唐瑾睿以后是要做官的,這樣的性子去了官場,那就真的是要被人算計死。

  就連唐立仁這次也明里暗里提醒顧明卿,讓她借這個機會,多教教唐瑾睿,讓他長點心眼,別再那么單純了。

  可見唐瑾睿這心智真的是讓人感到捉急。

  “相公,我也跟你說句真心話,如果你的性子改變不了,如果你永遠都是那么天真,我覺得你還是別做官了。以后考個舉人就好了。舉人在凌平縣也算是有地位的,以后你的日子不會差。”唐瑾睿這性子當個富貴閑人還行,要么跟朱舉人學習,開個私塾,教學生,這樣也不錯。

  唐瑾睿一怔,眼底的茫然失落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堅定,“我要往上考,我想做官!這是我從小就定下的目標。我對自己說過,我要做官,我要當個好官,我要為百姓謀福祉!”

  呵——好高的目標啊,好崇高的理想啊!顧明卿覺得她這么個自私的人跟唐瑾睿一比,都快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了,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顧明卿勾唇一笑,很給面子地鼓掌,“好!好!非常好!相公你的想法是很好,問題是你能做到嗎就你這樣的性子進了官場,沒幾天就會被人給弄死。官場是什么地方,那里爾虞我詐,勾心斗角。人人都想往上爬,可是位置就那么幾個,所以該怎么辦呢?當然是把越多的人拉下來就越好。

  相公,我可以很明確告訴你,在官場上,徐世恩這次的手段是算計不到任何人的。你知道為什么嗎?在官場上就是關系最好的同僚同窗邀請,要是細心多疑之人,心里都會打個疑問,做好準備再去。更遑論邀請的人是仇人,關系向來不睦,就是去,那也一定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絕對不會給對方算計自己的地方。”

  唐瑾睿眼底的光芒散去,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肩膀向下一耷,“娘子,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覺得我很沒用。”

  顧明卿搖頭,“相公,我沒有看不起你。相公,你很好,各個方面都是。問題是你這樣的性子在官場上無法存活。相公,你想當個好官,你想為百姓謀福祉,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并且不斷往上爬。否則當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你談什么造福百姓。”

  唐瑾睿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忽然緊握成拳,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有劇烈掙扎,顧明卿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看著唐瑾睿。

  好一會兒,唐瑾睿才慢慢送開拳頭,抬頭,眼里再次是一片堅定,“娘子,請你教我,我該如何做。”

  “相公,這些我教不了你。你得自己琢磨。不過有一點你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防人,不是指跟你關系不好的,而是所有人,你明白嗎?”

  唐瑾睿若有所思地點頭。

  顧明卿又道,“相公你平時除了讀與科舉有關的書籍外,你還可以多讀讀史書,兵書,每天也不用多,抽出一個時辰就好。好好讀,細細讀,我想你會收獲不少東西的。”

  唐瑾睿再次應下。

  唐立仁私下還找顧明卿問,唐瑾睿如何。

  顧明卿也不瞞著唐立仁,把她和唐瑾睿的對話都說了。

  唐立仁摸著下巴,語氣有些不確定,“這有用嗎?”

  “應該有,相公的觸動還是不少的。徐世恩這次的事,交給相公一個道理,那就是長點心。相公人雖然是比較單純正直,但是相公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吃一塹長一智,而且他肯定會牢牢記住,不會忘記。”

  “明卿啊,你也算是看透瑾睿了。以后有你陪在瑾睿身邊,我這心也算是能放心了。不過徐世恩那家伙,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敢那么算計我兒子!我非得讓他付出代價不可!”唐立仁說著,眼里劃過狠辣之色。

  顧明卿很同意唐立仁的話,她也不想那么輕易放過徐世恩。在酒樓,顧明卿沒鬧大,是因為她鬧不起來,因為徐世恩和牛杏花兩個什么也沒做,犯罪未遂有什么好說的。就是說了,唐瑾睿還在其中呢。桃色緋聞,是老百姓最喜歡的。顧明卿可不愿意唐瑾睿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笑談。

  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不代表私底下不能做什么。顧明卿可沒那么好的性子!

  顧明卿冷冷提醒,“爹,還有牛杏花呢。”

  “我肯定不會忘記牛杏花!敢跟徐世恩勾結在一起算計瑾睿,我要是那么輕易就放過她,她豈不是還要來第二次?”

  唐立仁最終還是沒找到機會報復徐世恩,因為徐世恩跑了。

  顧明卿得到消息時,也有些驚訝,這人可真是當機立頓,說跑就跑。

  話說徐世恩在事情失敗后,雖說癲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他知道他不能繼續在凌平縣待下去了。要是事情傳開,他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就是勉強能保住童生的功名,但是他以后也會處處遭人白眼。更遑論,這個童生的功名還不一定能保住,那老不死的那么疼唐瑾睿,知道了他做的事,定會狠狠報復他。

  徐世恩也是個痛快性子,很快就下了決心,從徐家偷了二十兩銀子,拿了幾件衣服,帶著路引跟著鏢局離開了凌平縣,不過在休息的地方,徐世恩就離開了,誰也不知道徐世恩去了哪里。

  徐家在發現徐世恩把徐家最后那點家底也偷走了,只覺得天崩地裂,徐大嫂在那里哭天喊地,把徐世恩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無論她怎么罵,徐世恩也不在,被徐世恩偷走的銀子也別想拿回來。

  唐瑾睿也知道了徐世恩逃走,離開凌平縣的消息,不禁嘆了口氣,“何必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背井離鄉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顧明卿見唐瑾睿也只是嘆息,眼底并無憐惜同情,總算是微微放心,好歹沒傻到家,要去當圣父。

  顧明卿唏噓出聲,“徐世恩嘛——這個人如果有機遇,怕是很有機會往上爬啊。”

  唐瑾睿不解道,“娘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世恩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事情敗露,這才過去多久,才一天啊!他就跑得見不到人了,可見他的果斷。這樣的人啊,以后會如何,誰能知道呢。不過他若是真的有機會往上爬,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你。”

  唐瑾睿的臉上并無擔憂之色,顧明卿戲謔道,“相公你不擔心啊?”

  “擔心也無用。況且他想往上爬可不容易。他的身上只有童生功名,所以想在功名上下功夫怕是不成。要么是遇到貴人,得到貴人青眼。就算真有那么個貴人,也別想視人命如無物。當今皇上是圣主,容不得那些草菅人命的。要么就像——”

  唐瑾睿忽地戛然而知。

  顧明卿卻跟唐瑾睿心有靈犀一點通,是像萬易彬入贅有權勢的女家吧。不過徐世恩長得只能算端正,可稱不上英俊,怕是走不了萬易彬的路。更別提哪來那么多的權貴之家沒兒子,只有女兒,需要招贅的。

  顧明卿很快將徐世恩放下,再想也想不出什么,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也沒用了。

  徐世恩跑了,唐立仁氣啊!徐世恩那龜兒子倒是跑得快!而且跑得連人影都沒了!唐立仁還沒那么大本事在茫茫人海里找一個徐世恩。所以再氣也沒法子。

  唐立仁拿徐世恩沒法子,但是牛杏花在啊!牛杏花一個姑娘沒法子跟徐世恩一樣跑得連影也沒有。原本牛杏花不是主謀,唐立仁也懶得對牛杏花咋樣,但是徐世恩跑了,就只剩下一個牛杏花,唐立仁有些遷怒了。

  不過唐立仁也沒狠到哪里去,對于毀姑娘家名節的事,他做不出來,不過唐立仁也沒輕易放過牛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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