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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得到了她想要的承諾,不過這個成果不算保險,接下來她還得再鞏固一下。
她裝作被氣到的模樣,扭頭出了后樓,還對著一臉惶恐送她出來的珍珠說:“老太太這脾氣,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真心為她著想,不但得不到一句好話,還要被打著罵著往外攆!她也不怕別人寒了心,就真個丟下她不管了?!”
珍珠只得賠笑:“二姑娘消消氣,老太太只是在說氣話,并不是那個意思……”她心里也在慌呀,這老宅里要是沒個主人鎮場子,真的任由謝老太太主持大局的話,她和何媽媽真的有好日子過么?二姑娘不會真的丟下她們不管吧?
珍珠正想辦法哄一哄謝慕林,身后便傳來了謝老太太的叫囂聲:“你們不管我,我還要念佛呢!我自個兒能照顧好自己,用不著你們操心。你們要是真孝順,就照著我的意思去辦!但凡有半點兒違逆我的地方,便是不孝子孫!我定要上外頭嚷嚷去,叫你們名聲掃地!”
珍珠幾乎沒咬碎一口銀牙。
謝慕林冷笑一聲,拉著珍珠幾步走到遠些的地方,低聲道:“珍珠姐姐,老太太的話,你也聽到了。娘不走是不行了,我呢?肯定要回族里住些日子,但有需要的時候,還是會回來的,大不了我不進后院,不跟老太太打照面,也不叫她知道我回來了就是。她的身體,還要托你與何媽媽照看。只要能讓她安心靜養,其他的事,我娘和我都會安排好的,包管不叫老太太多操一點心,也不叫她有機會干蠢事,鬧得全家上下不得安寧。”
珍珠聞言,稍稍松了口氣,紅著眼圈道:“那一切就拜托二姑娘了。老太太這性子,我與何媽媽也是頭疼得緊。無奈她是主子,我們也只能盡心服侍了。但我們心里都是有數的,若是老太太要做什么不該做的事,我們一定會盡快上報,不叫她有法子胡來!”
謝慕林點頭,又說:“老太太顯然是不想見外人,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在這兒。倘若有人上門拜訪,老太太不樂意見的,你與何媽媽客客氣氣把人送走就是。倘若是老太太想見的人……那也尋個理由,把人打發走,又或是直接別讓人上門吧。病人還是要以靜養為佳,更何況這病還是會過人的。”
珍珠會意地點了點頭。
她回了后樓繼續侍候,謝慕林則去了前頭正院正房。
謝老太太叫嚷的動靜不小,文氏原本只是淺眠,如今早就被吵醒了,已經下了床,正命善姐侍候自己梳洗。見謝慕林進屋,她便有些惴惴不安地問:“方才是怎么了?老太太又發脾氣了么?”說著她都有些灰心喪氣了。她真不明白,謝老太太哪兒有這么多氣可發?大夫可是再三囑咐過,不許她動不動就生氣的!難不成老太太如今為了給晚輩們添堵,已經到了不顧自己性命的程度?
等善姐替文氏梳好頭,捧著水盆出去了,謝慕林才對文氏道:“方才我趁娘歇息的時候,試探了一下老太太,問她為什么會忽然南下返鄉?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死活不肯回答我。但我一說要寫信回金陵城報平安,免得家里大姐姐、金姨娘和毛掌柜、蔡叔、蔣媽媽他們擔心老太太的行蹤,她就立刻怒聲喝斥,責令我不許寫這封信。”
文氏吃了一驚:“怎會如此?連報平安的家書都不許寫么?那慧姐兒和毛掌柜他們豈不是要擔心了?”
謝慕林道:“后來我再三勸說,老太太才松了口,允許我們跟京里報平安,但只許說我們平安到達湖陰,并且已經知道老太太平安無事,叫他們不必再找人了,除此之外,任何關于老太太的事,都不許多提,也不準告訴任何人,她如今住在老宅這里。”
文氏聽出了女兒的言下之意:“老太太這是生怕京里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她果真闖下大禍了么?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一直以為是容姐兒在騙她,可如今怎么倒象是真的了呢?”
謝慕林道:“我也納悶呢。也不知道三妹妹是怎么跟老太太說的,引得老太太如此害怕。我有心要打聽原委,她又不肯說,反倒叫我不好告訴她,三妹妹是在撒謊了。一來,三妹妹是不是真的在撒謊,她與老太太之間是否真的有秘密沒告訴我們,我們也說不清楚;二來,當初我們出于私心,答應三妹妹瞞著老太太的事,如今再說出來,未必能讓老太太放下心頭大石,反倒有可能引起她老人家的怒火。這兩日老太太無事還嚷嚷著要敗壞兄弟們和我的名聲,要是讓她抓到這個把柄,只怕越發要鬧起來了。明兒杜名醫就要上門診脈,我就怕會節外生枝……”
文氏明白了,女兒這是擔心謝老太太會在杜逢春面前說些有的沒的。雖說杜逢春一向嘴緊,兩家又是姻親,他斷不會在外頭亂說話,可叫姻親見到家里老人出丑的模樣,也怪丟人的。文氏怎么好意思連累宗房在親家面前丟臉?
她絞著手里的帕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如此,這事兒我們就暫且不提,先寫信給你大姐姐,讓她想法子在京里打聽清楚再說。她不是受馬家姑娘邀請,去永寧長公主府在郊外的莊子避暑去了么?想來要打聽這些事也不難。只要確定京中無事,我們再慢慢告訴老太太,不一定要提三丫頭如何,只說事情過去了就好。老太太心病一去,就能安心養病了。詳細的內情,我會寫信告訴老爺。如何處置三丫頭,自有老爺定奪。”
但如果京中真的有事,謝老太太真的身處危險之中,她們肯定要想辦法保護她的。讓謝老太太在老宅安心住著也挺好,反正她本人不樂意跟族人來往,在縣城里也沒什么親友,只要衣食無缺,有足夠的人手侍候,家里小輩時常悄悄兒過去探望,就跟在承恩寺后街住著時是一樣的。老宅這一片人煙不多,來往的人也少,勝在清靜又安全。就算是發了大水,山坡上也有地方可以躲避。
文氏就是覺得有些愧對兒女們,因為她到時肯定要留下來侍疾,對孩子們難免會疏于照顧。
謝慕林便告訴文氏:“老太太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她不許你留下來侍疾,連我都要趕走,說是怕我們太引人注目了,還要我們告訴族人,她已經去了松江。我有心要勸,她反而罵得更難聽了,還說見不到我們,她反而能多活幾年,真是孝子賢孫,就該照她的話去做!”
文氏怔然,眼圈又紅了,心里無比委屈:“老太太真是這么說的?”
“當然是這么說的,不信你去問。”謝慕林攤開雙手,“當時何媽媽與珍珠都在旁邊聽著呢。我看她倆都快急得哭出來了。”
文氏頓時什么都顧不上了,起身就往后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