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來。
帶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皇甫嵩神色，變得冷冽起來。
“你再說一次。”
“洛陽，祭壇。”
“不可能！”
皇甫嵩驟然松開手，將張寶扔在地上：“你不說，我一樣能夠找到他。”
“來人！”
“將軍。”
十多人湊了過來。
“通知朱雋將軍、盧植將軍，再次搜索這片區域。”皇甫嵩命令道，“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過，同時盡量抓捕還活著的黃巾賊人，聚集一起。”
“喏！”
兵卒立刻前去通知。
皇甫嵩看向董卓：“董卓將軍。”
“末將在。”董卓不敢托大，抱拳行禮。
這個時期的他。
距離后面那個權傾天下的董相國相比，還差得遠。
哪怕受封州牧。
也是在黃巾之亂之后的事情。
現在的他，面對皇甫嵩，沒有任何資本，只能畢恭畢敬——武將極致的皇甫嵩，甚至能夠一言定下董卓的未來。
“你也去吧。”
皇甫嵩的聲音響起，他神色凝重：“張角不能逃走，你懂吧？”
“末將明白。”
董卓正色：“末將這就排除鐵騎，擴大范圍，一定能找到張角！”
“去吧。”
皇甫嵩點頭。
董卓離開之后，他看向張寶。
“張寶，你真的不說么？”
“嗬嗬嗬……”
張寶在笑。
只是滿臉血污，笑起來無比猙獰。
很快。
盧植、朱雋與董卓，聚集在了皇甫嵩面前。
“義真，沒找到。”
朱雋開口。
他同樣神色凝重，銀發上滿是血污。
很明顯，同樣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一個頭顱別在他的腰間。
若是呂哲在這里，仔細看看，還能依稀看到那個頭顱的模樣，赫赫然是張梁的樣子。
皇甫嵩看向盧植與董卓。
兩人都沉默著搖搖頭。
張角……并沒有抓到。
不，應該說，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看到過張角。
這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般。
消失了。
“張寶，你到底說不說。”
皇甫嵩將張寶壓在面前。
“老子不是告訴你們了么？”
張寶看著幾人，神色冷冽：“洛陽外，祭壇。”
“好好好……既然你要找死，老夫成全你。”
皇甫嵩怒極反笑。
洛陽？
你以為老夫是傻子呢？
哪怕絕世級強者。
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沒有任何人發覺的到達洛陽。
飛也不行！
“把所有活著的黃巾賊，全部壓上來。”
皇甫嵩一聲令下。
頓時漢軍兵卒將一隊隊人，壓了上來。
所有黃巾兵卒，雙手都被捆在身后。
“跪下。”
“跪下。”
“全部跪下。”
很快，所有還活著的黃巾兵卒。
全部壓了上來。
兩萬兩千多人。
相比起戰斗開始的五萬人數，死亡的并不多。
張角不在，甚至于多數人都知道張角已經離開。
這種情況下，黃巾兵卒，難有抵抗之心。
“你要做什么？”
張寶驚愕的看著皇甫嵩。
在他身旁，密密麻麻的跪滿了黃巾兵卒。
而每一名黃巾兵卒身旁，又有一名大漢皇朝兵卒。
皇甫嵩沒有理會張寶。
他身著鎧甲，手持一柄大刀。
邁著步子。
一邊走，一邊四處望。
漫山遍野。
寂靜無聲。
就連風，也消失了。
似乎這片區域的氣氛，影響到了它們。
“張角。”
“看到沒有，這些都是你的信徒。”
“老夫只給你一次機會。”
“現在出來，老夫就繞過他們。”
“可若是你不出來，那么老夫就要將他們，全部斬殺！”
聲音響徹山林之間。
每一句，都清晰無比。
皇甫嵩為了讓聲音傳得更遠。
甚至動用了本身實力。
張寶的瞳孔，猛地一縮。
就連朱雋、盧植、董卓等人。
也都一個個面色驚愕。
全部斬殺？
這可是兩萬多人啊。
嚇唬人的吧？
依舊是寂靜無聲。
皇甫嵩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老夫給你一炷香的功夫。”
皇甫嵩揮揮手。
頓時有兵卒拿著一炷香，走了上來。
點燃。
插在草地上。
玩真的？
所有人，都驚住了。
不不不……應該不可能的。
只是為了逼迫張角出來。
兩萬多人。
張角一定會出來的。
誰都賭不起。
董卓身后。
一名儒雅文士眉頭緊皺。
他看著那一炷香，半瞇著眼。
與其他人的想法不同。
他認為……皇甫嵩恐怕是真的這么打算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當一炷香最后的一點，燃燒殆盡。
皇甫嵩的神色，冰冷如水。
萬萬沒想到。
張角竟然真的沒有出來。
“你是在賭老夫下不了手么？”
依舊沒有任何答復。
“殺。”
皇甫嵩沉聲說道。
“義真！”
朱雋瞳孔縮了縮，他趕緊開口。
這不能殺啊！
兩萬多人！
要是真的殺了……
太恐怖了。
當年殺神武安君長平一戰，坑殺趙國四十萬兵卒，天下無不膽顫。
但后來呢？
落得了什么下場？
屠殺。
太傷天和了。
只要被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的。
“殺。”
然后皇甫嵩沒有任何猶豫。
都不理會朱雋，直接一聲令下。
所有兵卒動了。
刷刷刷……
抽出大刀。
下一秒。
無數寒光亮起。
緊接著，是漫山遍野的猩紅血液！
“殺了……真的殺了……”
有人驚住了。
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比大戰之后的場面，更加令人震撼。
兩萬多人。
同一時間人頭落地。
換成呂哲前世，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創造了紀錄的事情。
當然，這個紀錄并不好。
然而下達了屠殺命令的皇甫嵩，神色并沒有任何變化。
他站在已經近乎呆滯的張寶面前。
親自舉起大刀。
“張角，還不出來么？”
“張梁死了，張寶就是你唯一的弟弟，你連你的弟弟，也不救了么？”
“……”
無聲。
皇甫嵩深吸一口氣。
他低下頭。
“張角還真的是……無情啊。”
張寶這個時候，微微轉頭。
他死死的看著皇甫嵩。
嘴唇顫抖著動了動。
“那是……兩萬多人！”
沙啞的聲音響起。
“是兩萬多逆賊。”
皇甫嵩淡淡道。
刀，已經舉了起來。
“嗬嗬嗬……”
張寶聲音響起。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
“天下……”
大刀落下。
張寶的聲音，戛然而止。
血液匯聚。
猶如大河。
“義真……你……”
朱雋苦笑著搖頭。
兩萬人啊。
那可是兩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