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很強。
最初之時，猶如燎原之火，席卷大漢十三州。
數州淪陷。
尤其是張角說在的冀州，更是被近乎完全占領。
但……那又怎么樣呢。
大漢皇朝，終究是一個皇朝。
四百年積累，根本就是不可能被撼動的存在。
歷史上，足足持續了九十多年的戰亂，最后才三家歸晉。
這期間，袁術稱皇。
死了。
曹操加封魏王，劉備稱蜀王，孫權稱吳王。
可沒有人，敢稱皇？
為什么。
因為不敢！
大漢皇朝的威嚴，深入人心，誰敢稱皇，天下共擊之。
因此，黃巾軍前期那么厲害。
皇甫嵩、朱雋、盧植、董卓……短時間中，甚至落于下風。
可等到大漢反應過來了呢？
現在七州黃巾，活下來的，還有多少？
前期那些強勢的黃巾軍，都已經被覆滅。
黃巾軍的主力，是農民。
而農民起義成功的，縱觀整個歷史，所有朝代，只有朱元璋！
并且朱元璋起義的時候，已經是軍隊高層，威望濃重，麾下有無數能人。
張角麾下，只有一票腱子肉肥碩的莽夫。
能夠說出朱雋奈何不了趙弘這種話的……蠢貨！
“隨云，你怎么看？”
就在呂哲心中吐槽的時候，張角突然偏頭，看向他。
呂哲心頭一驚。
這是巧合，還是注意到了他？
“怎么，你也認為趙弘不需要幫助么？”張角面色平靜，眼皮半耷著，散發著明顯的蒼老氣息。
只是他的目光，很清澈。
完全不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不，我倒是認為，趙弘必敗。”呂哲道。
話音剛落。
李大目縫隙般的眼眸睜開，“瞪著”呂哲：“呂哲你小子別胡說，趙弘怎么會敗？”
“趙弘為什么不會敗？”呂哲面色平淡。
“當然不會。”
于毒尖銳的聲音傳來：“趙弘已經在宛城與皇甫嵩敵對三個月，對方根本討不得好，如何會敗。”
“只要他堅守城池，一定會獲勝。”
呂哲隨口道：“可張曼成不是開始也很厲害么，最后還是死了。”
“……”
于毒啞口無言。
李大目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張曼成的死，可以說是黃巾軍的一件大事。
作為渠帥來說，張曼成麾下兵卒數量，是黃巾軍中除了張角率領的軍隊之外，最多的。
作為武將，張曼成也是一流初期，并且還是自己修煉起來的，并沒有通過太平要術的秘術揠苗助長。
實力僅僅在張角、呂哲之下。
就連張寶和張梁，都自認為一對一不是對手。
把黃巾軍換成大漢皇朝。
那么張曼成的地位，不是三公就是大將軍何進！
這樣的重臣。
卻死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讓整個黃巾軍，都震蕩不已，畢竟前期黃巾軍可是有著碾壓大漢皇朝的勢頭。
結果打著打著，大將沒了。
“那是意外，趙弘不弱于張曼成。”最后李大目只是沉聲說道。
“那波才、彭脫呢？”
“……”
“還有兩個月前，我們就被盧植擊敗了。”
“……”
呂哲聲音很隨意，仿佛吃飯喝水一般輕松。
但卻好似一把把刀，插入眾人心口之中。
因為這寫事情，都是黃巾軍根本不想去提的事情。
無敵的黃巾軍，無敵的大賢良師，怎么會敗呢？
因此，戰敗的事情，不想提，也不愿提。
“呂哲，你是在質疑天公將軍，是在質疑我們太平道么？”
楊鳳開口。
這是個憨厚的人。
成為渠帥之前，是個農民，全家除了他之外，都是被餓死的。
若非他遇到了張角，恐怕現在也已經被餓死了。
因此，在受到張角拯救之后，楊鳳對張角的崇拜，是最堅定的。
他堅信，黃天盛世一定會到來。
那個時候，再也沒有人會因為沒有吃的餓死！
現在呂哲在這里插刀，在楊鳳看來，便是在懷疑張角，懷疑黃巾。
呂哲也不說話了。
反正他只是說出他的看法。
至于這些人聽不聽，就不管他的事了。
呂哲壓根沒指望自己能夠說服一群有著宗教信仰的人。
黃巾軍以宗教立足，他要是敢承認下來，等下都不用張角出手，便會被其他人撕成碎片。
“好了，老夫明白了。”
張角開口。
他神色依舊如常，哪怕是聽到呂哲提起他兩月前的戰敗，都沒有任何波動。
微微偏頭，看向張梁。
“收兵吧。”
緩緩吐出三個字來。
“？？？”
張梁鼓著眼睛：“大哥，你剛才說什么？”
不是沒有聽清楚，而是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收兵吧。”
其他人一個個也怔住了。
不解的看向張角。
收兵？
為什么？
一頭霧水。
現在黃巾軍確實是處于下風之中。
可并沒有到落敗的地步。
在場還有七八名渠帥，一個個都實力不弱。
還有呂哲，還有兩千多黃巾力士。
投入戰場，足以媲美數萬大軍。
這種情況下，黃巾軍分明就占據了優勢。
為什么要收兵？
就連呂哲也驚愕的看向張角，同樣想不明白。
這個張角，非常非常古怪啊。
說話、行事……完全讓人意想不到。
“為什么！”
張梁緊了緊手中大斧。
他看著張角：“若是此時出兵，支援二哥，說不準就能將漢軍一舉擊潰……”
“我說了，收兵。”
張角直接打斷張梁的話。
張梁皺眉。
最后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轉身便走。
“收兵之后，大家都休息吧。”
張角轉身，看向戰場。
只留下這樣一句話給眾人。
“喏。”
眾人心中雖然滿是疑惑，卻也沒有問。
天公將軍這么做，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們只需要相信即可。
“天公將軍，既然如此，那末將就先行告退了。”
“末將告退。”
“末將告退。”
很快，幾名渠帥就全部離開了。
呂哲邁開步子，同樣準備離開。
他才穿越過來，雖然已經明白自己當前處境，卻還是得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跟張角一條路走到黑？
不可能。
農民起義，必死無疑。
這是歷史的證明。
他又不是之前的呂哲了，也沒有對張角。對黃巾軍的那種崇拜。
所以走是肯定的。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去哪里，什么時候走的問題。
這個得好好想想。
可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張角的聲音傳來了。
“隨云，你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