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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是我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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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安,嘴角像抽筋似地扯了扯。

  黑旋風.辛巴。

  雖然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卻莫名的合適呢。

  不知道,除了這頭看上去兇巴巴、自以為聰明實際上有點傻缺的大怪獸,師祖妙木仙有沒有給別的靈寵或者怪獸,取一些類似的名字。

  諸如,一丈青.小青、黑寡婦.蛛蛛,什么的....

  好在自己的名字不是師祖取的,不然的話,極有可能會出現,燕子浪青一類奇奇怪怪的東西。

  很羞恥的啊!

  這大黑怪,居然能如此自然地介紹自己的名字。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恥感為負數、長得大又黑的豹獅綜合體怪獸,又用前爪撓了撓嘴邊鋼針般的胡須,不肯放棄地哄騙李長安跟自己念那晦澀難懂的咒語。

  “這樣吧,咱念一句,你就跟一句。聽好了,天音在九…”

  李長安一臉傻笑地回道:“好的,弟子努力記一記。

  那個…黑前輩,問您一個小小的問題,您是我師祖妙木仙的坐騎么?”

  ‘噗’~~~

  一陣狂風,竹屋周遭的一片竹林,被吹得撲簌作響;李長安整個人帖在身后的竹墻上,感覺自己五官都快被吹變形了。

  大黑怪鼻子出了一通氣后,眼神不屑地睨著他,啐道:“呸,不要臉的。

  轉了世,還想著咱給你當坐騎。糟小子,心眼忒壞。”

  李長安:??什么跟什么?

  “哈哈,那個,黑前輩,您是不是聽岔了?晚輩問的是,您、是不是、我師祖,妙木仙,的坐騎。不、是、我!”

  李長安就差一字一字加重語氣強調說明了,問這么一個簡單的問題,費老鼻子勁了。

  “河、推…”

  大家都是仙山文明人/獸,說話就說話,為何吐口水呢?

  李長安內心天雷滾滾,若不是知道這大黑怪張張嘴,就能把自己吹飛,他早就跳腳罵娘了。

  “妙木仙啊妙木仙,三百多年前,咱讓你別去荒渡涯,你非是不聽。這下好了吧,落得個輪回重修的下場。

  萬沒想到,你小子重修一遍都念著這樁。還像當年一般,惦記著咱給你當坐騎。

  哼哼,真乃是,歹人心不死,人歹不死心啊…”

  大黑怪出口成章、口吐昏慌。

  李長安腦子一片漿糊,被繞暈了。

  ………

  無極仙山,六座懸浮山中最大的那座——泰然峰。

  斗元真人住處,里外里布了三層防仙識、靈力窺探的隔絕屏障。

  身著淺藍色道袍、身形頎長、白須及胸,面相溫潤儒雅、氣度非凡的金峰境仙人——斗元真人,站在自己臥室的窗邊,雙眼微瞇,神色凝重。

  “尚還有一種可能。”

  站在斗元身后、不太老的呂老道眉頭微皺,上前一步,驚聲道:“師兄是說,長安并非師父寄托一縷神識的宿體,而是…”

  “無錯。

  若,妙木仙師伯殞身之前,分出的并非一縷微弱神識,而是元神,那便足可重生為嬰孩。

  只不過,如此做,等同于斬去所有修為。

  你我對長安命格的衍算,皆建立于師伯殞身那晚燈影傳信所說的時辰。

  但,這未必是長安的生辰。你我以凡人命盤來算,想來,是走了條岔路啊!

  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我竟未曾細推到這一節…”

  斗元真人懊悔得直搖頭,“失算啊,失算!”

  呂無相先是一愣,繼而一震,面容上沒有絲毫不悅,反倒漸漸泛起笑意。

  “絲兄,絲兄...嗦不得,這便似天大的好四啊!”

  呂老道一口漏了風的鄉音,那張不再干瘦的臉上,越發有了光彩,略有些激動地說道:

  “當年是我會錯了意,錯將絲父元嬰凝形的時辰,當作了長安的生辰。

  絲兄莫要自責,不然絲弟我當真無地自容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那[希聲珍瓏],自行歸入了長安掌中。

  絲父的本命法寶,若僅是一縷神識,斷不足以自動認主。

  四了,一定四了!”

  呂老道越說越激動,老臉發顫,喃喃自語道:“所以,那命中劫數并非真的死劫。

  這也就說的通,那大妖為何會無緣無故放了我絲徒二人。

  我說呢,怎么神識存留大限已過,師父那縷神識卻并未散去,尚存于長安靈覺之中……”

  修士苦修千年、萬年、萬萬年,求的便是長生大道。

  而唯有達至圣人之境,方可超脫時空,可歷無量量劫,不入輪回、永恒永存;即便世界崩塌,圣人亦可屹立不倒,抽個空再造世界,也未為不可。

  正是因這永恒永存,修行路如何艱難困苦,還是有大把修士躋身此道。

  但是修成大道果,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兒。鳳毛麟角、萬出其一,都不足以表其艱少。

  首先,得破九階。

  臨、兵、斗、者、列、陣、皆、前、行每一階,都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且,僅是破出九階,也只不過是掙脫了壽元限制而已。不會自然死亡,但若遇上大能出手,也只有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破出九階之后,過三境虛峰境、天峰境、金峰境、跨二庭大、小黃庭,方才算是摸到了長生大道的腳趾頭——準圣。

  而呂無相的恩師妙木仙,三百多年前便已跨過大黃庭,以驚才絕艷之姿邁入不死不滅境界的,門檻。

  但,準圣非真圣人,門檻終歸只是門檻。腳趾頭哪能護得住全身呢?

  妙木仙究竟因何故,被逼到元嬰凝形重生的地步。這個巨大的謎,呂無相與斗元真人無從得知。

  但如果說李長安只是妙木仙寄托一縷神識的宿體,只需靜待最多十六年,神識自會覺醒;屆時,神識與宿體原主意識便會相融。

  這便是,大黃庭之皆是我之道。

  也就是說,李長安仍是李長安,但同時,李長安也是妙木仙。

  個中玄妙,只有曾經遭大役殞身,經神識與生靈共養共生的過來人,方可言說。

  不過,眼下,李長安顯然不是這么個情況了。

  呂無相守護了他足足十六年,結果,直到最后一刻,都沒能等來恩師神識蘇醒。

  若十六年期滿,還未覺醒,一則神識過于微弱;

  二則,神識之主(妙木仙)本身有此滅神大劫;

  再有,便是某參不透的天機之類的不可抗力。

  總之,這種情況下,被寄托的宿體原主,便會應十死無生之劫。

  劫后,待遇往往不會太差。

  因曾身載過半步大能的神識,轉世通常能有不錯的出身,享幾生幾世好日子。

  看呂無相激動得難以自抑的模樣,斗元真人心中也是一陣不忍,眉頭卻是不動聲色地微微蹙起。

  若那個孩子當真是妙木仙元嬰凝形之重生體,那這師徒二人,也算是互償恩情。

  只不過,這樣一來,本就人丁凋零的悲呼峰這一脈,怕是要無以為繼了。

  更重要的是……

  “師弟。”

  呂無相一雙不再渾濁的老眼,欣喜地應了聲:“師兄!”

  斗元真人瞧著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師弟,想了想,沉聲道:“當年,妙木仙師伯獨自前往荒渡涯鎮守,你我皆不知其因。

  說句不當說的,師伯大仁大道,以一己之力保了三百余年太平。但若當真如師伯所言,大陣受沖撞至多撐不過五百年,為何不將此事告知天下各大道門、仙宗,早做打算呢?

  此事,唯你我二人知曉。原本想著,只需靜待十六年,師伯歸來便可解貧道心頭之惑。此等大事,也有個主張。

  可…那孩子如你所說,毫無半分資質,確如乾坤內轉經中所載:元嬰凝形、修為盡散,也毫無記憶。

  如此,你我該當如何是好啊?!”

  呂無相面上的欣喜之色,登時僵住,漸漸消失。

  斗元真人又道:“你離山之前,開啟[識神大陣]封禁悲呼峰。

  我答應要替你蓋過此樁事,便只對諸位長老說妙木仙師伯云游五洲,覓到一佳處,召你過去悟道。

  只是,此番說詞,長老們并不全信。這十六年間,有多少雙眼晴暗中窺視悲呼峰,你可知?

  妙木仙師伯少年成名,天資超然,名動四海五洲,各門各宗誰人不識?

  莫說門內,[飄渺宗]、[岐仙門]、[凌天宗]幾位與我無極仙山素有往來的長者,不時登門拜訪,話里話外皆在探問師伯行蹤成迷一事。

  連[仙渡洲]近十數年來,亦與門內諸峰尊主、門人頻頻走動。

  師弟,此事…恐是瞞不了了。你...你可是想好了如何應對?”

  呂無相面色一沉,無奈地搖頭道:“師兄,不瞞你說,剛剛回到悲呼峰,我便發覺[識神大陣]被人動過。

  也未細察,只簡單驗了驗,陣法上留下了數十道靈力氣息。”

  說罷,呂無相腦海中,突然跳出小徒弟曾說過許多次的一段話。

  ‘師父,以后有什么事,都別沖動,先與徒兒商量商量。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雖然,他也不知道諸葛亮指的是什么,但心中不由一動。

  “師兄,此事,暫且先不通報長老。容無相幾日,可否?!”

  斗元真人沉吟稍許,點頭道:“那便如此。

  三日后,天亼殿逸仙長老開壇講經。屆時,你已歸來之事,自會有人上報。”

  呂無相抬手作道揖,“三日,足夠了。

  有法子當下便有,若沒法子想再久也是枉然。

  師兄,多謝!”

  呂無相走后,斗元真人撤下密不透風的隔絕屏障,站在窗邊,咂摸著師弟剛剛說的那句[有法子當下便有,若沒法子想再久也是枉然],不禁捊須微微一笑,自語道:“這話,倒是有幾分道意…”

  …………

  悲呼峰。

  被那又大又黑、生有四尾的豹獅怪狂噴了一身口水的李長安,一臉無語地站在小竹屋二樓走廊上。

  內心天雷滾滾,整個人都碉堡了。

  黑旋風.辛巴VS老道呂無相,這倆也不知怎么的,在對上眼的那一刻,二話不說張嘴就罵。

  到目前為止,粗略估計,罵架已經持續一刻鐘有余。

  呂老道窮盡畢生所學,來去也就‘你這孽畜休得無禮’、‘獸終歸是獸,修行多年野性不改’、‘師父不在,你這廝便想上房揭竹’、‘如今師父元嬰再生,還不快快跪下尊聲主人’…這么幾句。

  黑旋風倒還有些罵街的風采,先是問候了老道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就開始跑偏。

  ‘臭小子,你當年穿著開襠褲滿峰跑的時候,老子就見過你那滾圓的屁股蛋兒’、‘老子是神獸,你小子再沒大沒小,噴死你’、‘老妙這個蠢貨元嬰重生之后更蠢了,老子才不喊這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作主人’…

  這中間,李長安多次想勸架。

  不過,他更想問問,這兩位正在修煉‘罵街大法’的一人一獸,為毛不時要拿手或爪子,指向自己。

  這場罵架,與自己有半毛錢關系?

  還真…有。

  “老妙,呆子,問你呢。歪,小鬼,說話。”

  “長安,嗦,嗦與它聽。”

  李長安看看懸停在竹屋外半空中的師父,又看看那四腳踩水四平八穩的黑旋風,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說,說什么?”

  “咱與這老小子,誰更重要?”黑旋風問。

  “那,自然是貧道。你這孽畜,不過是頭座騎。”呂老道撫須說道,面上似還有些得意。

  “誰,誰是座騎。老小子,咱是神獸…”

  眼見這倆又要吵起來了,李長安怒的一聲吼,“別、吵、了!”

  “師父,這,什么情況?為何您指著徒兒說什么‘元嬰再生’,到底什么意思?”

  李長安心底隱隱有種感覺,好像琢磨出了些什么,但又沒有完全明白。

  “噗,”蠻蠻低頭鼻子出氣,湖面被吹得水波四起,它刨了刨爪子,道:“蠢貨,還不明白?

  咱頭先不就是與你說了嘛,你便是老妙,老妙便是你。”

  李長安看向自己師父,呂老道點點頭:“長安啊,為師原本回來首要與你商量的,便是此事。被這廝給一頓攪和,差點都忘了。

  你,便是你師祖妙木仙,元嬰凝形重生…”

  李長安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師父后面所說的話,大多沒聽清。

  什么鬼?!

  我,是我師祖?!!

  你們這整的又是哪出?搞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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