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軍區會議,龐德被關羽點將,直身向關羽及同僚致意,道:“末將初來乍到,陋見僅供參考。并州一戰,我軍稍占上風,但戰果一般,上黨這一高地,也為袁紹所得。袁兵心理上并不懼怕我軍。
末將來此一月,與袁兵屢有戰斗,發現彼等成長很快,新兵變老兵,老兵成精銳。
情報顯示,袁紹一直在往河洛一線增兵,一旦其完成部署,說不定會對兗州發動大規模突襲。
因此,末將認為,應以戰止戰,迅猛出擊,目的是打亂袁軍節奏。
猛打是為了不打,打疼敵人,才能讓態勢重新回到正常對峙狀態,使得我軍重新掌握主動。
此為末將粗淺意見,請大帥和諸位指正。”
龐德向關羽等點頭致意,重新坐好。
關羽微微瞇著的眼睛已經睜開,臉上充滿贊賞之色。眾將皆驚異不已。
見眾將沒人再開口,關羽道:“令明之言,雖僅從戰事層面討論,卻鞭辟入里,大有見地。
任有千般計劃,萬般算計,終須落腳于戰場之上。打不贏,一切休提。
對面沮授,雖然號稱掌兵十萬,其實是將河內、魏郡、東郡駐兵都算在內,其可用于野戰之兵力當在四萬到五萬之間,與我軍仿佛。
其營扼守黃河諸津,若能破其一,必可使袁氏上下緊張。國讓亦可借機在幽州發動攻勢。南打北拉,北打南拉,不期年而袁軍疲矣。
諸將聽令!”
朱樟等忙肅然直身拱手道:“謹受命!”
關羽道:“我受陛下授節,有臨機決斷之權。現決定對沮授發動軍一級的戰役。
戰役目標,在我軍損失可控之前提下,至少破敵一營,或徹底消滅敵一部。
具體作戰軍隊安排,由周祭酒制定,報我批準,限三日內完成。
諸軍應做好準備,不論安排誰出戰,都不得推諉,未被安排者亦不得糾纏。”
眾將皆道:“諾!”
退下后,朱樟、雷升等老鄉跟周林打招呼,想打打感情牌,讓他把自己給列入作戰序列中去,周林只是擺擺手,理都不理,匆匆回到自己帳中,把軍謀司諸從事召集起來,鋪開地圖,開始忙活作戰計劃。
還好他對關羽心理和性格有所了解,做了些提前規劃,不然若是從頭開始,要在三天內制定出這么復雜的計劃,簡直是難如登天。
朱樟、雷升只得各自回自己營地,進行各種戰前準備。
張遼熱情地招呼龐德。
龐德不好不回應。
張遼順勢邀請龐德到帳中一敘。
龐德只得跟參軍校尉蘇渡打個招呼,讓他跟留守營中的宣教校尉杜克抓緊備戰,自己和親衛跟了張遼入帳。
入座下,張遼先感謝龐德對兄長張汛手下留情。
龐德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令兄忠義,某亦敬佩不已。”
去年徐晃、張遼千里奔襲雁門郡,迫降郭缊,堵住曹操北逃之路,立下大功。龐德為徐晃帳下一部校尉,曾生擒張汛。
雁門太守郭缊投降,張汛不降。
劉備得到徐晃報告,命不必相強,放張汛回家侍奉其母。
張遼因此深德龐德、徐晃。
龐德對張汛為曹操守義盡忠之氣節十分敬佩,親自護送張汛回鄉,對張母執弟子之禮。
張母也十分喜歡龐德,盛情款待,宛如親子,聞龐德尚未婚娶,欲將幼女嫁給龐德。
龐德忙以軍中大將之間不宜結親為由婉拒,但愿認張女為妹,并道:“大司馬軍中多有俊才,小侄回頭多加留意,定為妹子尋到佳婿。”
張母方才有些遺憾地作罷。
龐德從徐晃帳下調至河洛一線任先登軍主將,并未與張遼過多親近。他是個低調、謹慎之人,不愿意方任將主就拉幫結派、呼朋喚友,一直埋頭帶兵,與先登士打成一片,上下同心。軍隊戰力比麴義統領時更上一層樓。
張遼比龐德小一歲,今年二十七歲。他以研究軍事為由,將兩人親衛都打發到帳外,方輕聲對龐德道:“今日接到家書,方知兄認我妹為妹,則兄即為我兄也。戰場兇險,刀矛無眼,我兄弟二人可相互照應,共同進退。”
龐德肅容道:“同袍之間,相互照應自是應當。同為陛下之將,當以陛下旨意為進退。”
張遼微微一滯,笑道:“那是自然。陛下胸懷之寬廣,自古以來,實所罕有。我等雖是中途加入,卻被一視同仁,甚至更加照拂。此等恩遇,豈能不以死報之?若李將軍得遇陛下,豈會無緣封侯?”
龐德慨然道:“文遠此言甚是。自跟隨陛下以來,方知明主之可貴。我等能跟隨陛下掃平四海,安定黎庶,實是人生之幸也!”
張遼亦聲音激昂:“建功立業,青史留名,方不負一身所學!遼愿與兄比一比,看看誰能在關帥下斬將奪旗、先立奇功!”
張遼名利心稍微重了一些,但絕不是那種拈輕怕重、善于鉆營的之徒,而是賭性奇大、血氣極足的豪杰。功名只向馬上取,乃是英雄一丈夫!
龐德目光,接下賭約:“好!我就與文遠比上一比!”
兩只大手啪地一聲擊在一起,然后用力互握,相視一笑。
另一個時空的龐德先跟著馬超投了張魯,馬超又去投劉備,龐德未去。張魯降曹操,龐德隨眾降。
曹操對龐德的重視遠超張魯。拜龐德為立義將軍,封為亭侯,食邑三百戶,比當年對關羽的賞賜還重。曹操初始只封關羽為偏將軍,斬顏良后才封亭侯。
龐德對曹操的信重十分感激,被俘后不降,為關羽所殺。
一是龐德確實忠義。二或許也有家眷在曹操處的緣故。那一年龐德之子龐會只有六歲,乃是龐德中年所得。龐德不是劉邦那樣可以把女兒推下車、愿分老父肉羹的梟雄。
龐德一降張魯,二降曹操,不愿三降。
張遼降曹,由于有陳宮、高順做對比,有人認為其不夠忠義。其實三人還是有不少區別。高順一直為呂布下屬,是其拔于寒微的元從。張遼跟呂布則有點像是合作關系,擁有一定獨立性。呂布死后,張遼無所依歸,投降曹操品德上也沒有太大瑕疵。
陳宮則主要是與曹操政治理念不同,無法妥協。
無論如何,忠義方面總是有些細微差異。
馬超死,龐德降,正如另一個時空的張遼降曹操。
呂布降,張遼亦降,又如另一個時空的龐德降張魯。
此事之奇,只有劉備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