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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霍元甲(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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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拭著口角的血,姬神秀一雙眼睛慢慢瞇起,變得的狹長而鋒利,像是會剜人心的刀子般,戾氣橫生。

  他臉色漲紅,喉間一鼓,嘴里的逆血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一把扯下身上的短褂,就見他的胸口上赫然落著一道清晰的掌印,五指分明,掌印殷紅的好似朱砂。

  最駭人的,是那掌緣邊上的皮肉下,一條條青紫發黑的細紋如蛛網般蔓延向四周,看上去觸目驚心,讓人膽寒。

  他朝著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液。

  “你就是尹福?”

  不等對方搭話,姬神秀眉頭一擰,嘿嘿冷笑道:“可惜,別說是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擋不了我。”

  話甫落,他口中沉息屏氣,臉上的漲紅被壓下去幾分,整個身子里已是發出陣陣咯咯異響,血管經脈更是猶如一條條活蹦亂竄的蚯蚓般露于體表,血肉之下,一條條游走的氣勁似是游魚般自后背脊柱游到了胸口。

  只在老人動容的注視下,姬神秀口角是再溢出一縷血水,這血水與之前不同,烏黑如墨,一口黑血被他吐了出來。

  而胸口那朱砂般的掌印,竟是肉眼可見的淡去幾分,變作鮮紅。

  可最驚人的還在后頭,那肩頭的窟窿眼,如今隨著姬神秀渾身肌肉的扭動,竟是慢慢自里頭退出一顆染血的彈丸,掉落在了地上。

  “啊!”

  低沉壓抑的吼聲驀的暴起,只見姬神秀渾身體表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灼紅,他口中因這一聲低吼竟是吐出一口濁氣,白若云煙,很是不同尋常。

  “噗!”

  空中激起一聲低弱悶響,老人看的是眉頭緊皺,他雙腿微弓,不由分說,雙臂一展便似一只大鳥般掠了過來。

  如飛鳥橫空,還未落地,雙掌已是推山般蓋了過來,率先出手。

  “吼。”一聲爆吼,姬神秀雙目瞬間一睜,眼中精光爆顯,右腳一跺地,人已是不退反進,橫撲而出。此刻他一身氣血催發到了極致,手中雙刀的刀柄居然被他捏出一排指痕,帶起一股刮人面門的氣勁。

  頃刻間,二人已是相遇。

  見姬神秀氣勢雄渾,勢不可擋,老人身子一轉,竟是避開了正面碰撞,翻腕纏向姬神秀的手臂,同時自己不緩不慢的落下左腳,腳一著地,他左手微提,右手做了一個回攬之勢,電光火石間,二人相遇的頃刻,他已是側身抬右手搭在姬神秀的腕間,左手按其肋下。

  口中道了一聲。

  “起!”

  姬神秀竟是被高高舉起。

  老人腰身一扭,他手中的姬神秀已被順勢甩了出去,“轟”的一聲狠狠地撞在了院墻上,遠遠看去就像是墻上掛著個人。

  “轟!”

  可下一瞬,姬神秀向后一蹬,渾身骨骼是噼啪如黃豆炸開般,借力一起,只在墻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他人已是狂掠而來,掀起可怕腥風,身形騰挪之余,手中雙刀已是離掌翻飛而去。

  驚嘆于姬神秀那非人的體魄,老人同樣是再起一式,不退不避,雙眼半開半闔,雙腿互盤,擺了個很古怪的姿勢,身子似是憑空矮了一截,直直貼了過來,雙掌掌緣竟是帶起一股不同尋常的勁風,好似不是血肉,而是開了鋒刃的刀。

  手刀。

  一時間,院中肅殺立起,落葉飛旋似舞。

  空中的離手刀只到尹福身前竟然是被對方雙掌齊齊劈開,“奪”的一聲斜飛出去釘在一顆木柱上。但見姬神秀眼中精光一露同時立掌如刀,雙掌狠狠壓了過去。

  乍然。

  “嘭!”

  好似山崩,二人身形齊齊一止,雙掌是轟然相對。

  赫見老人的手臂上,手掌相接處一條條筋肉脈絡就似鉆出血肉的的蚯蚓般浮了出來,手背上的血管更是鼓脹裂開,溢出縷縷血水。

  “擋我?擋的了么?”

  姬神秀只覺體內氣血一震如潮翻滾,可他卻是狂笑不止,放浪形骸,止住的步伐是轟然再動,雙掌再壓。

  一剎那,尹福的雙臂是被生生壓彎,手背倒退貼至胸膛,大口吐血中,他整個人已被姬神秀推了出去,就似折斷翅膀的飛鳥,自那屋中出來,如今又倒飛了回去。

  感受著口鼻里溢出的溫熱。

  姬神秀毫不遲疑的朝屋子里沖了進去。

  尹福已是倒地不起,面如金紙,姬神秀目光徑直掠過他看向了坐在床榻上渾身抖如篩糠的人。

  “放過哀家,不然,你也難逃一死。”

  衙門外面,如今已是被圍的水泄不通,陜西巡撫同陜甘總督急得是滿頭大汗,一邊命令人把那一對石獅子挪開,同時手下足有三百人手持火槍堵在北院門口,長街之上,儼然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周遭火把高舉,像是一只鳥也逃不出去。

  “獅子移開了!”

  一聲急呼。

  “快、快去保護老佛爺!”

  巡撫連同總督如今都被嚇得面無人色,忙不迭的顫聲道。

  可他們只跑進前院,就聽到房頂上傳來一陣笑聲。

  “呵呵,不用進去了。”

  同時還有一具無頭尸體被拋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長街上。

  看著那無頭尸體的一身裝扮,年過半百的巡撫眼前只覺一黑。“老佛爺、”

  揚了揚手里雙目緊閉的頭顱,姬神秀只在巡撫的驚怒交加中翻下了屋頂。

  “追,就地格殺,生死不論。”

  那總督卻是眼中神情莫名,他并沒有驚,更沒有怒,就像是發現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臉上喜怒不形于色,口中不輕不重的下令,而后急步朝著北院走了進去,同時口中大呼道:“皇上,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啊!”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只在第二天,慈禧太后遇刺身亡的消息已是如凌冽秋風般席卷了偌大天下,姬神秀孤身行刺,先后以一己之力敗退連同宮寶田、尹福在內的三位大內高手,是名動天下。

  只是,出人意料的更多的卻是惡名。

  若要細說,論論輩分,這宮寶田他要尊稱一聲師叔,尹福那就更別說了,輩分高的嚇人,可如今姬神秀先后出手敗退這二人,更是重傷尹福,自是惹的許多人不快,江湖最是尊師重道。

  他如此行徑,無疑是觸怒了許多老頑固的底線,得了個目無尊長,離經叛道的說法,大有清理門戶的架勢。

  不過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生死當面,哪還能顧及什么輩分,更何況姬神秀殺的可是慈禧,稍有不慎,說不定都會萬劫不復,誰還敢留手,不過是各行己道罷了。

  另一方面,朝廷如今可是炸了鍋,各路剛回去沒多久的朝廷官員這屁股還沒坐熱又是連夜朝著西京趕來。

  至于姬神秀的生死,卻是無人得知,而在王五的墓前,更是沒人知道不知何時多了顆發白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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