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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斷刀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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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那個會飛的飛龍?”

  風塵揚起,本是人聲鼎沸的街上,一道不合時宜的喝問令周遭眾人為之色變。

  非是因這話,而是因話里的人,飛龍。

  這飛龍便是方圓兇名赫赫的煞星,善使雙刀,但凡落到他的手上,無不是沒有好下場,難留全尸,哪怕是白面童子那伙馬賊遇上他也得繞著走。

  “我爹,就是你殺的?”

  再聽這一句,眾人當即恍然,原來是尋仇的。

  人群立如潮水般散開,只留下一個滿是紋身的光頭漢子,和一個短發青年,這青年自然便是為父報仇的定安,而那個光頭就是飛龍。

  “我這刀下殺的豬都數不清了,你爹是誰啊?”光頭漢子一扭脖子,臉上兇相畢露,冷笑連連,他渾身上下紋滿了墨青色的紋身,顯得猙獰可怖,好似一尊夜叉。

  “二十年前,煉鋒號,他姓黎,叫什么名字?”定安冷眸相迎,殺意暗生。

  飛龍嘴里“哦”了一聲,笑道:“記起來了,那張被我挖空的人皮原來就是你爹,你可真可憐,報仇連你爹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行行好告訴你,你爹人稱江南百斤刀,他叫黎不悔。”

  聽到“黎不悔”三個字,定安雙眼目光如刀芒劃過,擲地有聲道:“好,那我就為我爹不悔報仇。”

  抬手一招,飛龍身后一個手下將懷里的兩把彎刀遞了過來,這彎刀與尋常的刀不同,刀身無刃,而是一排尖銳的鋸齒,能輕而易舉的分筋斷骨,刀傷更是難以愈合。

  彎刀出鞘,連飛龍的手下都下意識的退開了,長街上肅殺立起,只剩下飛龍、定安兩人。

  “殺!”

  急促而短暫的對話結束,接著,就是你死我活的酣暢一戰。

  定安身形一晃,身影立如狂風飛旋而起,一時間刀影翻飛,剎那已至飛龍面前。

  “叮叮叮叮、”

  眨眼的空擋,二人之間的空氣中瞬間響起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的金鐵碰撞。

  刀鋒在交鳴,刀刃在碰撞。

  “太慢了,太慢了,快快快快……”

  定安手中斷刀此刻直是翻飛無影,他口中不停的低喝著,一雙眼睛冷的讓人心顫,刀下的飛龍似是對這狂風暴雨般的刀法有些措手不及,只有招架的份,

  忽的。

  “你要快是吧?”

  獰笑中,飛龍身形凌空躲過一道刀光,刀把中倏然彈出一短刃,朝著定安狠狠削去。

  電光火石間,定安上身一仰,右腳點地,整個人就似陀螺般自那刃口之下滑到了另一邊,斷刀朝著飛龍后心劈下。

  “找死!”

  一聲冷笑,飛龍另一柄彎刀是自下往上反手朝定安削來,欲要將他開膛破肚。

  “錚!”

  兩道身影一錯而過。

  “你比你那死鬼爹強多了。”

  飛龍轉身看向背后的定安,他的背后,一道狹長的刀傷正落在上面,皮肉外翻,流著血水。

  “你的刀那么慢,怎么出來混飯吃啊!”

  定安不甘示弱的嗤笑一聲,他的身上同樣也受了傷,同樣是一道刀傷自他肋下斜飛到胸口。

  只這一交手,二人竟是勢均力敵,忽有勝負。

  飛龍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化作一抹暴虐的猙獰。“小子,你會后悔和我說這句話。”

  定安卻不言語,手腕一翻,那斷刀立時便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吸附在掌心,將離未離,神異非常,他雙腳一跺地面,立時再次攻殺而上。

  這邊廝殺再起,而另一邊。

  卻說飛龍一干手下正遠遠的觀戰著,不過十余人,個個兇神惡煞,一邊看著,一邊笑著說:“猜猜那小子會是什么下場?”

  “那還用說,自然是被老大剝了皮。”

  “我覺得得是剁碎了喂狗。”

  “風干!”

  眾人一時間各說各話,像是有千百種死法。

  可倏的。

  “可我覺得他會活。”

  一道突兀的聲音自幾人背后響起,令他們身子一緊。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刀客廝殺,一人活另一人無疑就是死,這分明就是在說飛龍會輸,自然有人聽的不悅。

  他們轉身看去。

  就見窄巷里不知何時多出個青年,穿著極不合身的灰色衣裳,只見那青年落步之余,雙腳腳背一拱,只有腳尖腳跟著地,走路是悄無聲息。

  那青年年約雙十,蓬亂的頭發下,一雙眼睛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們,雙手似是閑漢般忽揣在袖子里,洗的白凈的臉上竟然還掛著一抹憨厚的笑。

  “他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活不了。”有人見青年面露笑意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譏誚,言語之中立時殺機四溢。

  “好說!”

  青年說著,目光卻是下意識瞟向街道上打的險象環生的兩人。

  “找死!”

  見對方如此無視自己,一人一拔腰間的刀便朝青年砍了過去。

  然后,他就死了。

  看似他先出手,可那青年袖中雙手一撤,竟是帶出了兩把明晃晃的彎刀,駭的人遍體發寒,原本平緩的步伐更是猝然暴起,直直朝那出刀的虬髯漢子懷里撞去,手中雙刀瞬間在空中劃出數道寒芒匹練。

  一時間,那漢子撲出的身子就像是木偶般怔愣在原地隨著那刀光不停顫抖著,而后直挺挺的倒地,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頃刻間的變化,看的眾人一陣心驚。

  “硬茬子,齊招呼、”

  有人喊了一句,只這剛喊完,他眼角就見多了一抹灰影,同時脖頸一涼,口中還未完的話已是被生生的堵在了喉嚨里,而吐出來的,只有無法扼制的血。

  長街之上,刀光交鋒碰撞,驚起塵囂無數,只在四周的墻和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條縱橫狹長的刀痕。

  而那長街上的一條窄巷里,同樣刀光翻飛如電,隨著一次次刀光的晃過,原本斑駁的土墻早已是被鮮血染紅,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尸體。

  “大爺饒命~大爺~”

  先前放言要殺死青年的漢子此刻一臉驚懼的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鼻涕眼淚一大把,不曾想只這一小會的功夫,原本的十余人就剩他一個了。

  街道上的廝殺也落幕了。

  姬神秀嘴里嘀咕一句,“我就說他肯定會活吧!”

  說罷,他反手一刀回斬而出,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

  “回去。”

  沒有出去再與定安見面,姬神秀轉身朝著天空喊了一聲,只見本是死胡同的窄巷里,那青年一步邁出之后,身體竟然是由清晰變作模糊。

  “呃……”

  跪坐在地的漢子瞧著這詭異一幕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可惜他喊不出聲來,喉嚨處,一道豁口正外翻著猩紅的血肉,血水不要命的流出。

  直到青年消失,他都沒有合上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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