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科學怪人顯然是那種不太擅長面部表情管理的類型，馬沙這個開場白直接讓他們表現出強烈的懷疑。
也對，一般人在以為要聽到高深科學原理的時候，聽到的卻是“假設有這樣一只貓”，肯定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馬沙正要繼續說，就看見進取喵跳上桌子，一副“我就靜靜的看你裝逼”的表情看著馬沙。
兩名怪人都注意到馬沙的視線，于是一起往桌子上看，他們理所當然的什么都沒看見。
但這讓他們的表情更加狐疑了。
馬沙心想，我只是說一下薛定諤的貓，主子心寬體胖，應該不會介意的。
進取喵“喵”了一聲。
看來確實不介意。
于是馬沙接著剛剛的話頭：“假設有這樣一只貓，這只貓被關在一個封閉的盒子里，除了打開盒蓋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觀測到盒內的辦法。這個盒蓋上連著一個裝置，里面放著一個衰變物，他有二分之一的幾率衰變釋放出輻射，輻射會啟動一個能立刻殺死貓的設備。
“也就是說，這整個實驗裝置，有二分之一的機會立刻殺死這只貓，剩下二分之一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
兩名科學怪人臉上的懷疑變成了疑惑，顯然他們感覺到這個假設不是隨便亂說的，而是真的有什么目的，是為了說明某個高深的道理。
但他們想不到這樣的情景假設，能倒向什么道理。
馬沙對兩人的表情很滿意，繼續說道：“現在有一個觀察者，他要判斷貓是活的還是死的，他必須打開盒蓋，但是他觀察這個行為本身，就會對貓的狀態產生影響，貓可能死也可能活。
“對于這位觀察者來說，在他打開盒蓋之前，這只貓就處在生與死的疊加狀態，在他打開盒蓋觀察之后，貓才從這種疊加態塌縮成了一個確定的狀態：生存或者死亡。”
小姑娘：“這是個問題。”
三人一起看小姑娘，表情都很微妙。
小姑娘：“前面我根本沒聽懂，但是這個我懂，哈姆雷特嘛。你還不允許我裝一下？”
這一瞬間，小姑娘那委屈巴巴的表情，讓馬沙想抱住她然后用胡渣扎她的小臉蛋——太可愛了！
——哦不對，17歲的我，也就是現在的我，還沒有胡渣這種東西呢。
坑洼臉笑了：“小家伙很有意思嘛，怎么，泰斗是準備把她培養成自己學派的學徒？”
馬沙正要回答，瘦高眼鏡就問道：“剛剛那個，那個貓，有點意思啊。但是，觀察者不知道在自己開箱之前貓是死是活嗎？”
“他不知道。沒人告訴他里面是活貓還是死貓，所以對他來說，貓處于疊加態。”
高瘦眼鏡托著下巴，一臉認真的沉思著。
馬沙在他身上讀到了滿足感——以及對更多知識的渴望。這個人內心深處有強烈的求知欲，他對知識有巨大的心理需求！
坑洼臉對沉思中的同伴大喊：“不要細想！不要深入想！會爆!”
高瘦眼鏡搖頭：“沒事的。這個理論很有趣，世界之所以是現在的樣子，是因為我們的觀察行為本身就塑造了世界。你不覺得這能解釋很多事情嗎？”
坑洼臉一臉莫名：“比如說？”
“比如學派對立。我一直在想，有理論沖突的學派碰到一起了，為什么會按照位階來決定誰的理論正常運轉？
“亞里士多德學派的講師和伽利略-牛頓學派的高級講師遇到了，為什么兩個不同重量的鐵球就會同時落地？兩邊位階反過來為什么就是比較重的鐵球先落地了？
“因為觀察者的位階決定了世界向哪個方向塌縮。是塌縮吧？”
馬沙點頭：“對，塌縮。”
“太偉大了，這個理論太偉大了。”高瘦眼鏡連連贊嘆，“貴學派，居然是建立在這種理論上的學派？光是想象一下你們的能力，就讓人恐懼。”
坑洼臉皺著眉頭：“我覺得比起恐懼，我更擔心我在想象這個學派的能力的時候虛爆。我現在只想閃人，我怕泰斗先生把我扔進黑箱當貓。”
高瘦眼鏡拉住要跑的坑洼臉，看著馬沙提問道：“泰斗先生想要收集我們學派的植入物作為收藏品對嗎？高位階的可能比較困難，但是我想，學徒級和學士階還是很好弄到的，我能拿來跟泰斗先生繼續交換知識嗎？”
馬沙差點沒隱藏住笑意。
——我還準備再扔一點料滿足你的心理需求好釣魚呢，結果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不能笑！作為一名專業的科學怪人，不能笑。
馬沙先擺出一副呆滯臉——這是在裝作跟泰斗交流呢。
裝了一會兒，馬沙才說：“泰斗大人表示，學徒階和學士階只能換本學派對應位階的知識，不會給你更高檔次的知識了。”
高瘦眼鏡點頭：“很合理。不過我們學派的植入物都比較難做，學徒級我要三天才能做出來，學士階要給我一個月。”
——好說好說，先把學徒階給我，如果學徒就能隱身，那我又多了一個進可搞事退可保命的技能了。
——關鍵我只要能自由行動，能去黑市，就可以開始著手偷本職學派晉升需要的那些東西了。
其實還有一個更加簡單的弄到清單上的東西并且造好植入物的辦法，那就是完全委托給眼前兩人，和他們背后的勢力。
他們背后肯定有什么強大的勢力提供支持。
但是馬沙已經決定了不依靠任何人，要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還是決定先自己坑蒙拐騙偷，實在搞不定再想別的辦法。
高瘦眼鏡又說：“為了之后交易方便，我覺得我們應該互換手機號。放心，我的表面身份是個游戲主播，您這樣的紈绔少爺，手機里有我的手機號很正常。”
這個世界的手機號，是一串可以用來定位的坐標碼，不但可以用這個坐標通話，還能用這個坐標來施展一些不需要目視接觸的法術——主要是詛咒。
這個世界的人要用好手機，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好手機對這種通過手機坐標有比較好的防御能力。
像用麒麟的鱗片做機芯的手機，幾乎就免疫這種通過手機來鎖定目標的詛咒。
所以馬沙決定把三叔那里弄到的手機的坐標碼告訴高瘦眼鏡。
“我搞定之后，會跟您聯絡的。”高瘦眼鏡向馬沙鞠躬。
“等一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馬沙叫住他。
高瘦眼鏡笑了笑：“江城路，不過理所當然的這是假名。”
馬沙點點頭：“好，我等你聯絡。”
江城路點點頭，然后就和坑洼臉一起消失了。
馬沙不確定他們走沒走，所以還維持著面對他們原本站立的位置的姿勢。
過了有三分鐘，他才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但是，我怎么感覺他們早就走了呢？難道洛倫茲學派還能控制聲音的傳播？
——不過，不管怎么樣，收獲很大！三天后，我就能入手洛倫茲學派的植入體了！
這時候，有人拉他的衣服。
馬沙低頭一看，對上仰著小臉的小姑娘的目光。
“那個植入物，是要給我用嗎？”小姑娘一邊說，一邊飽含期待的看著馬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