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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沈府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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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

  沈府的一群家丁們,哭嚎著,七腳八手的慌亂抬著口吐白沫的沈大財主,回到長樂街的沈府。

  他們悲憤高呼,“夫人,少主,快出來啊!老爺去昏侯府討債,被小昏侯給罵的昏死過去了。這都快沒氣了!”

  沈府上下頓時轟的亂成一團麻。

  沈老爺的十多名穿金戴銀的妻妾們,總管、管事們,衣衫不整的慌亂跑出來,圍在老爺的床榻前,哭天喊地。

  “這個挨千刀的小昏侯,他嘴咋這么毒呢,把老爺都毒死了!”

  “老爺啊,你可不能拋下我們啊!您死了,咱們改嫁給誰啊。”

  府內仆人們慌亂,四處亂竄,滿城狂去敲大夫家的門,幾乎把小半個金陵城的名醫全請來了。

  沈大富能死嗎?!

  不能啊!

  他可是沈太后的親弟弟,他要是被氣死了,沈家定然大亂,更是舉朝大震動。

  慶幸的是,連夜請來的金陵幾十名大夫們,在一番面紅耳赤的激烈爭吵之后,最后商量出用掐人中的法子,總算把沈大富給掐醒了。

  沈大財主悠悠醒來,恍在夢中。

  可想起自己那飛走的十萬兩銀子,他不由悲從中來,再次嚎啕大哭,“哎呀,我的十萬兩銀子啊~,這個遭天殺的昏侯府!

  侯門酒肉臭,路有沈家骸!

  皇帝侄子啊,你開開眼吧,老舅快被人欺負死了!老姐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老爺...節哀啊!”

  “銀子事小,身體保重!”

  眾大妻小妾,仆從們都面面相覷,老爺哭,他們也紛紛跟著大哭起來。

  “爹!”

  “爹你怎么了?”

  卻見一個滿身珠寶玉佩的年輕人從府外狂奔進來,狂嚷嚷著,扒開眾人,也沒看清楚屋里是個情況,聽到眾人都在嚎啕大哭,說什么節哀,以為老爹已經死了。

  他頓時驚的“噗通”一聲跪倒在臥室床榻前,干哭哀嚎,“爹,您這是怎么了?您可不能死啊...您還沒立下遺囑,把沈家萬貫財產都轉到孩兒名下。那些盼您早死的弟弟們,要跟我爭家產了啊!”

  “混賬東西!”

  沈大富正為銀子凄苦之間。

  聽到大兒子居然惦記著遺囑,大怒,一巴掌甩過去,打在沈萬寶的腦門上,氣的大罵。

  金陵城四大紈绔。

  小昏侯楚天秀排第一。

  沈府沈萬寶排第三。

  可人家小昏侯專門坑別人家的錢,拿回昏侯府去揮霍。

  沈萬寶卻只會坑老爹的錢,拿去外面花天酒地。

  這就是差距啊!

  沈萬寶挨了一巴掌,這才吃驚的發現老爹居然沒死。他連忙轉泣為笑道:“哎呀,孩兒就知道爹爹長命百歲,沒那么容易被氣死!”

  “老子天天被你這王八氣,能這么容易被小昏侯罵死嗎!”

  沈大富怒氣沖沖,指了指懷里的一道借據竹簡,“混賬東西,還不快看看這份借據,給爹出出主意,把這筆銀子討回來!

  這個該天殺的老昏侯,他沒錢還債,我可以慢慢等。可他只還了平王府的債,卻不還我沈府的債,這是什么意思?!

  當我沈府比平王府好欺負?我明兒一早就去皇宮告御狀,非把他昏侯府給拆了不可!”

  沈萬寶也不敢再造次,連忙拿過竹簡借據來一看,頓時驚的張大了嘴巴,“爹,您被小昏侯坑了!你明日要是去皇宮,保準被打斷腿!”

  “什么意思?”

  “皇帝最討厭的就是放高利貸的商人了。你這借據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借銀十萬兩,月利一錢。這利滾利下來,一年就要還三四十萬兩。

  您要拿這份借據去告御狀,皇帝看到這份高利貸借據,不把你腿打折了才怪。腿斷了,你要錢何用?

  可您不拿出這份借據給皇帝看,空口無憑之下,小昏侯抵賴不還。您無憑據,也拿他沒轍啊!

  唉,下次碰上小昏侯,您離他遠點,斗不過他的。他就是個超級大紈绔,什么外門下三濫的招數都敢用。”

  沈萬寶無比的痛惜,看他爹沈大富的眼神,就像看被宰了一刀的大肥豬一樣,肉痛無比。

  要是他當家,絕不會被小昏侯坑。

  這筆錢他肯定留著自己用了。

  這也難怪,老爹這位沈府家主,除了有些摳門之外沒別的長處,并不是什么經商奇才,甚至做生意有些平庸。

  老爹能把沈氏家族的綢緞生意做得如此之大,那完全是因為沈太后和皇帝外甥項燕然這兩座大山罩著。

  江南一帶的官府、商人們都想著法子討好沈府,供的蠶絲是最好的貨,賣價也是最低廉,采購綢緞卻是最高價,誰也不敢去招惹沈府。

  真有不長眼的招惹沈府,沈府隨便一紙訴狀遞到金陵府,官府也會趕緊幫忙直接擺平了。

  沈家做起綢緞生意來自然是順風順水,金銀滿倉,越來越牛氣。

  以至于沈府這位大老爺經常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豪商,沒人比他更會做生意了,更沒人敢招惹他。

  可遇上小昏侯這種蓋世奇葩,連皇舅都敢撲上去啃一口肥肉下來的狠角色...沈大富被坑,也不足為奇。

  沈大富有些驚懵,礙著面子默不吭聲。

  當時小昏侯找他借銀子,寫這份借據,甚至主動提“月利一錢”寫進借據里去。

  他一時狂喜,哪個放貸的人不喜歡利錢多點?根本沒想小昏侯敢向皇舅借了不還,還用這份借據來坑自己。

  他拿著這份高利貸借據,現在連進宮告狀都不敢去,一告自己就倒霉,這算是被小昏侯連坑兩次?!

  說來說去,還是他太貪那高利息,反而被小昏侯把本錢給一鍋端了。

  “皇帝那里不行的話。爹去找你姑姑沈太后...她總會幫我把銀子討回來吧!”

  沈大富還是不甘心,嘟囔著。

  “別,姑姑更不會給你做這主。

  她有多偏心,簡直別提了。她都把李虞當親孫女了,三歲親自給她賜了‘虞’字,說她有虞姬之貌。那可是太祖皇帝愛妃的名號啊!

  十歲又給她一座丹陽縣為封地,賞了三千戶的食邑。昨兒又給她賞了一個小侯爺上門女婿,千古未有啊!

  什么事都偏心她,連項家的親孫女項凌公主都沒她這么好的待遇。你還指望姑姑給你撐腰?”

  沈萬寶頓時急忙大叫,阻止老爹干蠢事。

  “你咋知道的,是沈太后讓小昏侯入贅的?”

  沈大富聽了卻是一愣,吃驚。

  小昏侯入贅平王府,這是開了千古先河,此事十分蹊蹺。

  要沒有足夠分量的人吹風,皇帝未必會下這決心。

  但誰給皇帝出的主意,把小昏侯貶為上門贅婿。這個消息,至今一直就是個重大的謎團。

  他這皇帝老舅都不清楚。

  朝廷大臣們眾說紛紜,說有奸臣獻計,但至今沒人知道真相。

  若真是沈太后出的主意,讓皇帝一道圣旨,把小昏侯給弄去平王府給李虞郡主當上門夫婿。

  以沈太后對李虞郡主的喜愛,她肯定就不會去找小昏侯的麻煩。

  沈萬寶面色訕訕道:“今晚上我跟駙馬謝安然,一起喝了幾杯。他喝醉了,說漏了口風,他又是聽項凌公主說。

  公主說小昏侯此番入贅平王府,就是沈太后支的招,出的主意。

  項凌公主心里都嫉妒著呢,沈太后也沒給她招個小侯爺上門女婿!...您就別指望沈太后去找小昏侯的麻煩!”

  沈大富愣了半響。

  既然這樣,他就不去進宮自找沒趣了。

  可是!

  “沈府這大筆銀子,不能就這么白白沒了。兒子,你去想個法子討回來啊!”

  “這份借據是廢了...但是,小昏侯這個甲魚,坑咱沈家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以前坑過我,現在又坑了爹,不能就這么算了。我要找他算賬,讓他狠狠栽個跟頭!”

  沈萬寶義憤填膺,咬牙切齒。

  身為金陵城四大紈绔,各個都是能橫行一方的狠角色,跺跺腳金陵府尹都要被嚇跑。

  他沈萬寶雖排在老三,但也不是好惹的。

  “你想怎么做?只要能削他,爹在所不惜。”

  沈大富憤怒道。

  “爹,給我十萬兩銀子...五萬兩也行,我去找小昏侯算賬!必報此仇!”

  沈萬寶跪在床前,面色嚴肅,對天發誓道。

  沈大富瞪眼,疑惑沈萬寶,“你這小王八犢子...不會又想法子坑爹的錢?爹的錢都快被你坑沒了!”

  “怎么可能。咱家可是江南第一綢緞商,數不清的地,還有一座銅山,沒錢就造唄,花不完。”

  沈萬寶笑嘻嘻。

  “哼,金山銀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爹只管放心,孩兒這次絕對沒坑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昏侯多難對付,他一個能打你十個。

  我單槍匹馬去斗小昏侯,心里虛啊。手里總要有雄厚的本錢,才好對付他是不?

  孩兒對他知根知底,知道他的手段。只要有錢,保準干翻他,給您出這個口惡氣!”

  沈萬寶拍著胸脯,豎起三根指頭,“三個月!給孩兒三個月,雪此大恥!”

  “好,寶兒,你去賬房領五萬兩銀子。給爹狠狠干他,讓他知道沈家的厲害!”

  沈大富想了好一會兒,狠下決心。

  身為金陵第一大豪,江南最大的綢緞商,數十座蠶絲和綢緞作坊、萬畝桑田,還有一座銅山造錢幣。

  他不差這點銀子。

  被兒子坑是家事,被小昏侯坑是外辱,絕忍不了。

  他皇家外戚,沈府的面子,必須找回來。

  否則此事傳遍大楚天下,天下人當他皇親國戚的沈家好欺辱,誰還敬畏他沈家!

  “謝爹!孩兒為你報仇去也!”

  沈萬寶心頭大喜,猛地磕了幾個響頭,樂顛顛的去賬房要銀子。

  五萬兩!

  最近手頭太緊,在金陵城的眾兄弟們面前都快沒面子了。又弄到了五萬兩銀子,有大半年美滋滋的日子可過了啊!

  明兒把駙馬爺謝安然,太子項天歌叫上,一起去秦淮畫舫樂幾天。

  至于小昏侯這個王八犢子,居然坑他爹這么多的錢。

  眼下在平王府的美人窩里不知道多享受呢。

  這次就不叫他去秦淮瀟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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