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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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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颯颯……”

  清風拂過,擾動著枝葉。

  緊靠著山腳的道路上,小孩帶著爺爺跑過后,再次安靜下來。

  沿著村道往內,一戶戶人家里,一盞盞燈火依舊亮著,透出窗,往外揮灑著,照亮著一戶戶人家的院子,院子前一段段村道。

  村里村外,愈加顯得安靜。

  “……阿彌陀佛。”

  老和尚誦念了聲佛號,從樹下站起了身。

  廉歌看了眼老和尚,頓了頓過后,放下了撥開樹前垂下枝葉的手。

  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老和尚身側,老和尚依舊盤腿坐下樹下,垂著頭的軀體,廉歌收回了目光。

  “多謝廉施主渡貧僧最后一程。”

  老和尚轉過身,目光平靜著看了眼樹下的軀體,再轉回身,雙手合十著,對著廉歌微微屈身。

  廉歌聞言,看了眼老和尚,也沒多說什么,收回目光,看向了旁側,

  就在樹外不遠,已站著幾道身穿黑色正裝的身影。

  老和尚也循著廉歌的視線,轉過頭,看著那幾道身影,雙手合十著,眼底依舊平靜著。

  “……我等拜見天師。”

  幾位地府鬼差走近到樹前,躬身朝著廉歌見禮道。

  廉歌看著幾個鬼差,點了點頭,也未多說什么。

  “禪師,我等是地府鬼差,前來接你最后一程,同我們走吧。”

  領頭的鬼差轉過頭看向老和尚,說道。

  “阿彌陀佛,勞煩諸位施主了。”

  老和尚聞言,雙手合十,眼底平靜著,應了聲后,

  又轉過了頭,看向樹下那軀體,看著那僧衣上,落著的那只蟬,

  沉默了下,老和尚再轉過身,雙手合十,屈身朝著廉歌說道,

  “……不知能否再勞煩廉施主一事。將貧僧這身皮囊入葬。”

  廉歌聞言,看了眼老和尚,轉回了目光,

  “皆空禪師想葬在什么地方。”

  “葬在哪皆可,無需立碑,也無需起墳。”

  老和尚應道。

  聞言,廉歌再看了眼老和尚,點了點頭。

  “多謝廉施主。”

  老和尚雙手合十著,朝著廉歌躬身長誦了句。

  “……禪師,走吧。”

  旁側,候著的地府鬼差走到老和尚近前,也未伸手將老和尚擒住,只是出聲說道。

  “勞煩了諸位施主。”

  雙手合十著,老和尚微微屈身。

  “……那天師,我等就先帶這位禪師下去了。”

  地府鬼差躬身,恭敬著地向廉歌說道。

  聞言,廉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緊隨著,幾位地府鬼差帶著老和尚朝后退了幾步后,驟然消失。

  樹下,愈加顯得安靜。

  看著鬼差和老和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了樹下那老和尚的軀體,和那僧衣上的落蟬,放在旁側的那行囊,和那根樹枝,

  僧衣的衣襟,落蟬的翅,依舊隨著清風,同垂在老和尚身前那垂下的枝葉輕顫著,輕晃著,

  行囊,樹枝,靜靜躺在旁側,樹枝上的樹皮早已磨去許多,有些敞開的行囊,露出其中那本泛黃經書的一角,那帶著縫補痕跡的僧衣,和有些裂紋瓷碗的一邊。

  頓了頓,廉歌轉過了視線,

  微微仰頭,看向樹后,遠處那座山丘頂上,從繁枝密葉中顯露出只鱗片角的廟。

  “走吧。”

  再頓了頓,廉歌一揮手,帶起了那裝著僧衣,碗筷,經書的行囊,褪皮斑駁的樹枝,那只蟬,和老和尚軀體,朝著那山丘頂上的廟走去。

  “吱吱,吱吱吱……”

  蹲著肩上的小白鼠轉動著腦袋,叫了聲。

  清風再拂過,那樹下垂下的枝葉依舊搖曳著,輕輕晃動著。

  “……嘎吱……”

  順著有些蜿蜒的小道,一人一鼠走至山丘頂上,廟門前。

  廟門上的紅漆已有些褪色,沿著廟門兩側延伸著的院墻上,墻灰也有些脫落,顯得有些斑駁,

  廟門虛掩著,廉歌一揮手,有些陳舊的木門朝內打開,

  挪開了腳步,廉歌踏入了廟門。

  進了廟門,便是這座廟的前院,院子是夯實的泥地,未鋪磚,也未墊青石。

  前院旁側,種著顆樹,繁密的枝葉遮蓋了前院一角,院子里,卻沒積蓄多少落葉。

  樹旁不遠,還擺著口水缸,水缸上,有些用水泥涂抹修補過的痕跡。

  前院正對著過去,是幾間黑瓦蓋著的瓦房,正對著的一間,門正敞開著,

  透過門,那屋里靠著里側墻邊,供著幾座神像,神像前,還點著幾只未燃盡的香蠟,

  燭火正隨著清風輕輕晃著,揮灑著昏黃的燈火,驅散著屋里的夜色。

  看了眼這院子,和那敞開的屋子,廉歌收回了目光,將老和尚的軀體,連帶著那行囊,樹枝,和那蟬,靠在那大殿前,放了下來。

  挪開腳步,邁過門檻,踏入了亮著燭火的大殿。

  大殿里,顯得有些空蕩,幾座神像下,散著幾個稻草團成的蒲團,

  神像旁側,靠著另一側墻壁,還擺著張供桌,供桌擺著的是幾個牌位,牌位前,同樣亮著燭火,和些燃著的香,

  供桌上的漆面已經有些褪色,卻沒積多少灰。

  供桌不遠,敞開的屋門旁,還靠著把掃帚,

  如院子里一樣,屋里擺設有些陳舊,卻不破敗。

  “……你是?”

  就在這時候,廟門再從外被推開,

  一個老農模樣的人,一手拿著根點燃的香蠟,一只手遮著風,小心著,從廟門外走了進來。

  踏進大殿,抬起頭,注意到廉歌,老農有些疑惑,不禁出聲道,

  “我是個過路人,聽人講這有座廟,就進來看看。”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這老農,微微笑著應道,

  “這樣啊……”

  老農抬起蠟燭,借著燭火再打量了眼廉歌,才走近了些。

  “小伙子你怎么這個時候上來啊,這大晚上的,山路也不怎么好走。”

  搭著話,老農拿著蠟燭,小心著,走到了神像前,將拿著的那根蠟燭放到了神像前,

  又走向旁側,從掛在墻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些香燭,

  “老人家不也這時候上來嗎?”廉歌微微笑著,應著話,

  “嘿,老頭我家住在山底下,那村子里,小伙子來得時候應該有路過吧……我這吃完晚飯,正好有些空,就上來看看。”

  老農應著話,點著香蠟,

  “……最近啊,我兒媳懷了孕。他們兩口子都在外邊,我就想著上來拜拜菩薩,讓菩薩啊保佑下他們母子平安……”

  老農絮叨著,說著,停頓了下,在神像前作了作揖,將香蠟插到了佛像前的香爐上,

  “小伙子,你要不要也來拜一拜?”

  轉過身,老農看著廉歌,問了聲,

  聞言,廉歌笑著,搖了搖頭,

  老農見狀,也沒多問,轉過來身,又走回那裝香蠟的袋子邊,拿著香蠟,

  “……順便啊,也來看看幾位師傅。”

  老農說著話,拿著香蠟,朝著旁側的供桌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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