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原本有些緊張的內心也放松了下來。
他就這么鎮靜自若地笑了一聲后，直接找了一處地板坐下，隨即望向這兩位亞瑟當前頂尖的女法師：“不知道我算不算一只煽動命運線的蝴蝶呢？”
話音剛落，趙旭便感受到了來自兩人極為深邃和銳利的目光。
也就這“滴答”這么才一秒鐘不到的時間裕度里，他仿佛感受到了厚實無比的光陰流過。
等到他反應過來，口中的“迅捷爆發”咒文尚未吟出，便發覺兩人已經各自收回目光。
一套組合拳打完了？
已經完成一系列對他進行的施法檢視？
這一刻，趙旭第一次意識到單純靠著“法術辨識”是一件多么不靠譜的事情。
法術辨識的前提，是他要看到對方的“咒語”、“姿勢”等幾個關鍵的要素。
然而，眼前的這兩位傳奇法師中的巔峰，隨便一道法術，那都是“法術瞬發”、“法術定發”、“法術默發”搭配上，省去了所有施法要素。
別說動動嘴，施法對她們而言，也就眨眨眼的事情。
看來下次三環的“洞察戰法”，他得不斷給自己套上了，這樣子才能夠自動感應到30米范圍內的法術施展情況。
否則真是高手過招，他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切就已經戰斗。
他要是感知到了施法的發生，“迅捷爆發”這種強力打斷對方動作鏈條的法術，還能讓他勉強浪費一下對方的“反擊動作”。
“雖然遲鈍了點，但看來你確實是我未來的徒弟了。”眼前沒有絲毫兩人記憶的安緹諾雅說道。
“這就是我所需要依賴的人？”原先正優雅端坐的西斯爾維娜，此刻也忍不住手扶額頭，嘆息一聲。
“哎哎。”
趙旭有些無奈，瞧不起人也別當著面嘛。
“說吧，你怎么會穿越了千年的歷史，來到這一刻，現在不是你應該來的時間節點，你隨時有可能被粉碎。”
安緹諾雅剛說完，就馬上抬起頭，“有格拉茲特的氣息，這么說是它的渠道了。”
“走的時間神格？不，可能只是一部分神力而已。”西斯爾維娜頓時露出略帶哀傷的神色，“看來女神她在未來還真的出了意外，否則那六指也沒能力染指穿梭時空這種方式了。”
趙旭聽完也定住了。
“它要對付眼前的你，并不需要用這種殺手锏。看來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敵人？只能夠用這種將對手付卷入時空洪流的做法拖延一下。”
安緹諾雅補充分析道，“可是真的去攻占對付的老巢，帶上現在的你只會礙事而已，那就是它主動出擊找你了？然后用時間神力分隔開你的援手。”
一旁的西斯爾維娜卻搖搖頭，“那六指的命運線里，我看不到半點和時間神格有交集的可能性，所以它估計也就得到了一些消耗性的‘神力’而已。這樣它肯定無法利妥善利用逐個擊破，只能一次性把你們都卷入。偏偏現在你卻是獨身一人？”
安緹諾雅點點頭，“說明它想到戰場被分割了。用消耗性的神力來分割戰場，就為了單獨面對你這位不受命運線束縛的‘天選之子’，果然這位惡魔大君還是挺敢賭一把的。看來未來的時間里，地獄與深淵知曉了更多關于當初那個預言的真相。”
此時西斯爾維娜忽然站立起身，修身的酒紅色金緞法袍，頓時難掩內里的曲線，“這么說，你現在和同伴相處于不同的時間節點之中，特意來找我們這兩個好心的大姐姐幫忙的？”
整整一大段，聽得趙旭差點嘴巴都沒合上。
她們就這么靠著最初的法術探查，然后一眼就把整個來龍去脈都給他看清楚了。
這時，趙旭才注意到自己的動態欄，已經多了兩條提示。
冒險者仲夏，你的“心靈屏障”法術被“解除魔法”。
冒險者仲夏，你被施展“心靈屏障”法術。
行吧，果然是兩位任性法師。
剛剛他恍惚的瞬間，這兩位強大的女法師，直接就拆解了他的法術。
完事后還順帶給他補上，刷新了下24小時的時長。
不過玩家的記憶本身受到神力的庇護，無法查看。這兩位強大的女法師，也不至于這么無聊，看了他的記憶后，再一點點地跟他娓娓道來，復盤一遍。
這么分析的話，也就是剛剛的一切，對方都是靠著自己這“命運棋盤”之外的“棋子”的特點，分析出來的。
貼切得八九不離十。
“那可以么？”
既然大家的聊天頻道跳脫，那趙旭也不客氣什么，直接就開口問道。
關于和安緹諾雅曾經一段“憶苦思甜”的生活經歷，又或者和西斯爾維娜的那段“堅貞信仰”的過往，他就不給兩人復述了。
“不。”
此時安緹諾雅卻是搖頭道，“你就這么生活下來，有什么不好的。接下來你還能看到亞瑟至今也就寥寥數次的‘諸神之戰’呢。”
“是呀，你大可安心留下來，反正未來你成為了安緹諾雅的徒弟，現在你眼前的也是安緹諾雅，不都可以湊合湊合么？”西斯爾維娜打趣道。
“這個嘛，主要是未來的我，還肩負著重大的使命，有很多我無法放下的人，也在等待著我。”趙旭說道。
“不會啊。”安緹諾雅忽然打斷道，“你等待千年，依舊能夠遇到你曾經的伙伴家人們，甚至那時的你也應該成為亞瑟最強的法師之一了，不是更可以保護他們么？”
“而且，有我們兩個陪你度過漫長歲月，你肯定不會寂寞的呀。”此時未來的魔法女神西斯爾維娜忽然露出“魅魔”般狡猾的微笑。
趙旭差點要拍一拍自己的腦門，好不容易清醒過來。
這西斯爾維娜就是在大災變之中成神的，明明過不久拍拍屁股就離開了亞瑟，怎么陪他了。
換言之，兩人其實是在逗他的。
此時的趙旭，很是無奈。
什么時候才能有人能教育下這兩位滿是惡趣味的女法師。
“不了，知曉千年發展的我，只會擾亂這段歷史而已。”趙旭推脫道。
只是他馬上就疑惑起來，“明知道我從千年后而來，怎么你們一點都不在乎未來的命運線？”
“命運既有混亂的模型，也有其秩序的脈絡，這句話你回去自行體會。如果知道未來的發展有用的話，到了現在，最強大的應該就算命運之神了。”安緹諾雅解釋道。
“是啊。”說著西斯爾維娜便走向了剛剛掩起的木門，雙手用力一推，外界的爽爽秋風吹拂了進來，讓趙旭腦海里也清醒了幾分。
“你自己決定吧，想留下，這些手尾我們都能夠替你擺平。”安緹諾雅說道，“然后我們兩再好好栽培你，讓你十年里踏入傳奇，到時你還想回去，那也可以回去呀，還直接王者歸來呢。”
只是趙旭卻搖了搖頭，“我曾經在傳說圖書館里，看過《時間之秘》這本書。里面說了，回到過去的時光里，度過多久，原先的世界也會流逝多久的光陰。”
“十年之后，可能很多人都不復存在了。到時看著滿目荒夷，又有什么意思呢？”說著趙旭抬起頭，露出堅定的目光，“而且我也有信心，自己能夠十年里成就傳奇法師。”
他這么說著，眼前兩位天賦奇才卻也無法十年臻至傳奇的女法師卻沒有出言反駁或者嘲諷。
無形的沉默在三人之間彌漫著。
許久過后，西斯爾維娜才岔開話題，“嗯？這本書我怎么沒印象？哼，看來館藏之靈露朵還是對我藏私了。”
趙旭一聽，連忙擺手解釋。
最近他要什么書，露朵都是很爽快地給他，在這另一個命運線里，坑了對方就不好了。
“沒，那本書的作者就是女神你，現在你還沒寫呢。”
“啊，仲夏，你怎么可以現在告訴我。”頓時西斯爾維娜忍不住惱怒跺了跺腳。
一旁的安緹諾雅也是不禁噗嗤地笑出聲來。
“怎么了？”趙旭有些摸不著頭腦。
“哼，未來我要是沒有成為你命運線里的魔法女神，說明就是被你今天這撲騰的一下給煽歪了。”西斯爾維娜忍不住鼓著嘴說道，“那千年之后，你看我怎么和你算賬。”
“真有這么嚴重？”趙旭差點吐血。
難怪兩人一直對他的“歷史進程”不感興趣。
要知道，趙旭現在就有1級牧師等級。
這1級牧師等級垮了，除非他馬上切換到“陣營牧師”。
否則伴隨著西斯爾維娜沒有成神這件事，所有他的牧師能力，都會一應消失。
牧師神術還是小事，關鍵是他的“計劃領域”帶來的“法術延時”專長，那可是他當前隨意浪的關鍵“法術持久”的前置專長。
趙旭的能力，環環相扣，著實強大無比。
可一旦脫節，那便是兩種天地。
“她騙你的呢。”安緹諾雅也看不過去，“既然有秩序的脈絡，那破壞這種脈絡就不容易。”
“假如真的影響這么大，我們勸你留下來，豈不是整個命運線都被吵糊了。”
聽完，趙旭忍不住望著前方的西斯爾維娜，忍不住吐槽道，“老大，你再這么逗我，我真的會變成前牧師的。”
西斯爾維娜這時像是雞皮疙瘩都鼓起，她皺著眉道：“我可不是安緹諾雅那種一開始就常駐年齡的小女孩，你應該稱呼我為大姐姐之類的。”
對此，趙旭只能咧咧嘴。
他要是叫順口了，怕不是當場就被開除“教籍”。
“留下來如何？”忽然西斯爾維娜帶著期待的神色看著趙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