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院，寢宮內，惠武帝剛起，正在洗漱，高大同在一旁伺侯。
“皇上，冷大人遞牌子請見。”內侍俯著身子，在門口稟報。
惠武帝放下巾帕，“他不是回京了，沒回？”
高大同想起前夜的事，應道：“怕是回了再來，可能是冷大人從他們在劉家灣找到的那個箱子里拿到什么讓他不敢自專的東西吧。”
惠武帝嗯了一聲，道：“讓他進來，朕也想看看這個死了十幾個人的秘密是什么。”
過了片刻，冷泓亮手捧著一個小箱子，跟在內侍身后，走了進來。
一見完禮，沒有多話，當即呈上箱子，“皇上，這就是那伊州府轄下昌南縣前知縣劉紹賢所匿之物，恐也是劉府遭滅門的緣由，茲事體大，臣不敢耽擱。”
“坐吧，”惠武帝從高大同手里接過箱子，取出里頭之物，看完之后，面沉如水。
“將那兇犯交由夏祿喜親審，務必盡快撬開他的嘴。”
“是，臣遵旨。”
冷泓亮走后，惠武帝又拿起那幾張信紙重新看了一遍，最后從箱子里取出一副簡易路線圖，打開之后鋪在案上，對著它沉思良久。
高大同端了早點進來，勸道：“皇上，先用膳吧。”
面對心腹，惠武帝嘆了一口氣，把地圖折上之后，道：“這個劉紹賢也算是個有能力的，時間那么緊，匆匆一瞥之下，還能記得住這些，壞就壞在首鼠兩端，最終連帶自己和家人都沒逃過一死，還害得這幾年不知又有多少條無辜的性命枉死。”說到這里，他對著虛空道：“去查查伊州、吉州、金州和韶州這幾個地方及周邊村鎮，近十年來失蹤的青壯年數量。”
高大同提醒道：“皇上，韶州恐怕不好核實。”普查人口需要官府出面，而韶州的衙門機構早與隆親王府蛇鼠一窩了，屆時去找官府等于向李昱報信。
提到韶州，惠武帝有些煩燥，握著拳頭捶了下桌子，“朕明明知道所有的線頭最后都糾結在這里，卻硬是不能動他！”
韶州在大唐這塊版圖上，就如刺猬杵在大象面前，看似可一腳踩死，實際上卻輕易動它不得，除非有被扎一腳血的打算。
惠武帝冷哼了幾聲，“韶州朕暫時不好動他，一個小小的蠻族山寨難不成朕還動不得！這些年方正陽懷柔太過了，養得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心都大了，一個個吃著碗里，還敢看著鍋里，依朕看，不聽話就殺，殺到他乖乖聽話不就得了。
什么君子好德，不興無名之師，什么君子好仁而避殺，殺孽太重，有違天和……都是屁話！”
高大同很是贊同的點著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他個七進七出，殺到他膽破心寒，看誰還敢再和韶州勾勾連連。
“將這地圖上標識的寨子和懸谷及山洞，仔細探一探底。”
“是，屬下遵令。”房間里突然多了一個影子般的存在。
“大同，你將地圖復描一份。”
影子束手在旁，靜靜等著，高大同重新繪制之后，將復制過的地圖遞給影子，交待道：“這是三年前的地圖，若有出入你們要仔細增減，重新繪制。”
影子接過地圖，點了點頭，身子一晃，憑空消失。
“大同你說，伊州土同知聶直忠在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那山里之事他有沒有摻與一腳呢？”
高大同思索片刻，道：“雖然劉紹賢在信上沒有明說，但奴才感覺此人估計干凈不到哪，現在就看夏祿喜那里能不能審出些東西來。”
惠武帝點點頭，暫時將此人放到一邊，心里對信上提及的另外一事甚為憂慮，那山洞里的兵工坊建了有多久，這么多年打制出的兵甲武器都運送到哪里？韶州？
親王藩地允許養三千親王私衛，李昱在明面上完全遵守政令，在人數上一個都未超過，這也是惠武帝暫時動不了李昱的原因之一。
算上已差不多可以算是李昱私軍的城防兵力五千，總計也不過八千，其他人呢？李昱將他的軍隊藏在哪里？人數有多少？
這樣的兵工坊除了劉紹賢發現的這個外，其它地方還有沒有？
想到這些，惠武帝頓覺今天的早膳實在不怎么好入口。
高大同瞄了瞄皇上凝重的神色，心里有些酸澀，做皇上也難哪，哪哪都是事。
建議道：“都說方侯心思縝密，多謀善慮，這個案子也是在他和楊先生的幫忙下才有了進展，不如將他請來參謀一二？”
惠武帝想了想，搖頭道：“算了，等夏祿喜那兒有了消息之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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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郗今兒難得起了個大早，陳柏升來時，他都已經吃過早飯了，稀奇的陳柏升直嚷嚷，“今天太陽打西邊出啦？”
方郗白了陳柏升一眼，過兩天鑾駕就要回長安，他打算今天出通州縣城到附近鄉下、山上四處逛逛。
陳柏升知道了，也要跟著。
方郗道：“你今兒不陪囡囡啦？晚上可能會在外面野地過夜哦。”今兒他沒有明確的目的地，隨走隨停，也不知道今晚趕不趕得及回來，因此不方便帶上小家伙。
陳柏升肥手一揮，“沒事，過夜就過夜，囡囡和顧氏一早就都讓娘娘接走了，聽說她們今天也啥活動來著。”說到這里，他笑道：“估計清子也被王妃撇下了，說不定此時就在來你這的路上。”
俗語說，背后不能念人，一念人就到。
果是如此，陳柏升話音剛落，李清就出現在門口，道：“說我啥呢？”
惹得方郗和陳柏升哈哈大笑。
方郗告起小狀，“柏胖說你今兒被人拋棄了！”
李清呵呵樂道：“可不是呢，都是天涯淪落人哪。”
聽到方郗他們的計劃，李清一拍桌子道：“我也要去。”
各遣了小廝去和自家內眷吱會一聲，幾人就開始商討起來。
考慮到路況，方郗決定棄車不用，只帶著水囊和帳篷等必備物件，騎馬出行。
李清有些猶豫，“郗子你行嗎？”
柏胖雖然體型龐大了些，可人家是靈活的胖子，只要不是奔波千里，短途內騎個馬啥的還是不在話下。
方郗斜睨著他，“男人，哪還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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