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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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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可惜了無錯第二百零八章可惜了  重影閣內院的西邊屋子里,春肜正趴在床上。淺爾坐在床尾處,旁邊的水盆上還搭著一塊帶血的濕布巾。

  淺爾一手輕輕地掀起春肜下身的裙擺,一手又將手里的藥粉慢慢撒上去,但見頭正對著枕頭的春肜皺起了眉,“嘶。”

  淺爾見春肜疼地喊出了聲,便停下撒粉的動作,望著春肜的后腦道:“春肜姐姐,是不是弄痛你了,對不起。”

  聽到淺爾的道歉,春肜沒有回頭,只是沉默著搖了搖頭。淺爾猶豫了會,便只得繼續手下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去弄痛春肜。

  春肜整個頭都枕在了軟枕里,感受著身下火辣辣的疼痛,似有液體滲進枕中,而后不可見地暈開。

  沒想到,最終自己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奶奶不要她,太太也不可能再讓她回去。

  淺爾望著春肜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子,收了藥瓶,而后將裙擺放下。雙眼泛著淚光道:“春肜姐姐,奶奶怎么能讓人把你打成這樣?這傷這么重,那執板的小廝難道不知您的身份嘛。”

  身份……不就是一個婢子嗎?

  春肜微微抬起頭,手臂墊在頭下。奶奶讓齊媽媽親自監刑,不就是要讓他們狠狠打自己嗎?

  可是,可是她真的沒有背叛主子。不該說的話在大太太那兒她一個字都沒有說,至于故意要將丫鬟值夜的事說出去,那也只是想為自己做一份努力。

  淺爾一副后悔的模樣,轉到春肜的旁邊,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將奶奶與錢媽媽說的話告訴你,你也不會與錢媽媽在院子里吵起來,那便不會受罰了。”

  春肜側首,看向淺爾輕道:“你別哭,不怪你。”

  而后灰白的瞳孔毫無焦距呆滯地,吶吶又道:“這事虧得你告訴了我。”

  若是自己不知道,指不定暗地里就被連瑤給賣了。她早知道,想跟著連瑤不是件易事。她那么謹慎的人,怎么會允許大太太身前的自己跟在身旁?

  當初若不是她想要對付四姑娘,想必也不會收了自己,更不會管自己是死是活。那竹苑里的綠杉,不還是因為那事被活活給仗斃了嗎?

  竹苑里發生的那件事情到底如何,自己不可得知。但是四姑娘確實是因為被奶奶挑唆了她與太太之間的關系,這些年才被太太不待見,不停尋麻煩的。

  因為那件事,自己愧疚了好一陣子。但后來自跟了連瑤,這么幾年卻不見她有一絲同情憐憫之心。

  那日淺爾匆匆與自己跑來,說本是在廊下擺著打掃,整理東西。突然聽到屋內奶奶與錢媽媽談起自己,她一個好奇就上前聽了幾句。原來竟是連瑤想要將自己嫁給錢媽媽那個傻兒子,然后讓錢媽媽的女兒妙珠進院子取代自己,為的就是收服錢媽媽。

  難道自己兜兜轉轉,還是逃不了最初的命運?

  她不甘心。

  “春肜姐姐,你怎么了?”望著思考中的春肜,淺爾忍不住問道。

  春肜回神,而后勉強一笑,“無事。”之后看著眼前的人關切道:“你家里還好吧?”

  淺爾低下頭點點頭,道:“虧了姐姐的銀子,我妹子已經回家了。”

  春肜一笑,自小為奴為婢,受盡了世間辛酸。若不是無可奈何,誰不想能有個自由身。

  自由身、自由身……

  “云爾最近沒為難你吧?”想著,又問向淺爾。

  淺爾心里一酸,有那么一瞬想將心底的話說出來。但最終還是閉了嘴,為春肜蓋了蓋被子回道:“姐姐別擔心我了,我與云爾共事這么多年,她的性子我早就習慣了。如今姐姐該盡快將身子養好,回奶奶身前當差去才是。”

  春肜聽了眼神黯淡,只呆呆地道:“我怕是做不久了。”

  就是自己不想離去,但依著奶奶上次的態度也不會再容自己了。一個失了主子的奴才,今后能怎樣?

  淺爾吃驚,不解道:“怎么會呢,姐姐是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呢。”

  話中不乏羨慕之意。

  春肜苦笑而不語,反看著淺爾道:“你的性子太淡了,以后我幫不了你,這樣子下去總是會吃虧的。”

  淺爾握住春肜的手,流著淚道:“姐姐說的哪里話,你要走,去哪兒?”

  春肜被淺爾一感染也流下了淚水,“我總不可能一直在這。奶奶說了,等我身子養好了,可以將賣身契還給我讓我離去。”

  淺爾聽了一高興,立馬笑著道:“這是好事啊。姐姐還年輕,等出了府嫁給好人家,今后定是比咱們這些熬在院子里的姐妹好。”想著又握緊了春肜道:“就是我有些舍不得姐姐。”

  春肜安慰道:“我也舍不得你。”

  但話里的滋味只有自己感受得到,她希望離開,卻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春肜姐姐,既然你快回家了。等過幾日身子好些了,不如就先和奶奶告假,回去看看娘和老子,讓二老也高興下。”淺爾激動地建議道。

  春肜一聽,低下頭皺了皺眉,高興就算了。自己無功只有過,但還是得了奶奶的恩典,無緣無故回去,必會嚇到他們。何況自己是家生子,他們在連家服侍了一輩子,自己明明是個陪嫁大丫頭,卻沒到侯府一個月就被潛回去,這是給他們臉上抹了黑。若是沒有理由不事先打個招呼,怕會讓其他人給恥笑了去。

  這么一想,春肜也覺得有必要先回去一趟。點點頭,笑著道:“你說的對,等見到奶奶,我去求求她。”

  淺爾圓溜溜的眼珠看著春肜,笑著握緊手里顯冷的手。

  連瑤回了屋子,只見紫蘇早從連家回來了,忙問她那邊的情況。

  紫蘇的臉色一陣蒼白,似是沒少受訓話。連瑤看著心里就一疙瘩,難道丁氏還細細審問了紫蘇?目前連家的情況,她還能有那么多心思與精力管自己的這檔子事?

  等連瑤坐下了,紫蘇才上前稟道:“奶奶,奴婢按著您的說法如實與大太太說了。她一聽就生氣了,說不管怎么樣,春肜與錢媽媽都是您自娘家帶去的人,怎么能隨便毒打?說您這不止是打了她的臉,打了連家的臉,還打了您自個的臉。”

  連瑤一聽,這倒是像丁氏私下會說的話。

  “旁邊李媽媽一聽錢媽媽也被打了,也附和著大太太說奶奶您到底是對她們幾個不滿,還是對太太不滿。若是對春肜和錢媽媽不滿意,只管直接潛了回去,讓太太另送了他人去……”紫蘇將話原原本本地重復給了連瑤聽。

  望著紫蘇,連瑤似是不急,輕道:“母親為難你了?”

  紫蘇搖了搖頭,“奴婢為奶奶辦事,如今是步家的人。太太不看您的人面,還顧著侯府。奴婢見她與李媽媽兩人越說越起勁,含沙射影地謗著您,便大聲出聲,說奶奶您讓奴婢帶了話給太太。”

  說到這,紫蘇的眼珠子一歪轉,笑了出來。想起當時李媽媽說的正起勁,結果一句話就被太太給硬生生地遣了下去,那時她瞧著自己的眼珠子斗快瞪出來。

  連瑤見紫蘇還能發笑,想必也沒太大的委屈。畢竟丁氏還是很看重都察院的那事的,跟著紫蘇又說了幾句在福月樓的事,連瑤又問道:“母親可有說其他的什么話?”

  紫蘇站在連瑤跟前,手輕輕絞了下手里的帕子道:“其他的倒是沒有。就是讓奴婢傳句話給您,說是那事快東窗事發了,讓您催催姑爺。”

  紫蘇雖然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讓丁氏那般嚴肅、緊張,縱使平日在連瑤身前還算是說的上話,卻不敢開口直問的。

  連瑤“哦”了一聲,才轉開話題問道:“那四姐的院子里,可有什么大事?”

  她很想知道連玥如今的狀況。

  紫蘇吃驚一下,想起連瑤竟然那么早就知道府里會有大事,看來是事先就得了風聲的。于是回道:“奶奶,四小姐要出嫁了。”而后似是又想起了另一事,激動道:“奶奶可還記得綠柳,聽說她昨夜里被抓到偷了四小姐屋子里的東西,讓査媽媽打了一頓便賣給了牙婆子。”

  綠柳……連瑤怎么會不記得。像綠柳這樣年紀的姑娘,落到牙婆子手里,除了賣做人婢,就是進窯子了。看她長得還不錯,估計后者機會比較大。

  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點,怪不得自己。但想起連玥要嫁人,坐著的她身形一滯,慧眼盯著紫蘇轉道:“嫁給誰?”

  紫蘇在腦海中組織了下語言才道:“是大老爺的故人之子,聽說是姓顧。”

  顧云笙?

  連瑤一皺眉,連玥她自己能愿意?看著紫蘇不確定地又問道:“四姐姐答應了?”

  后者重重地點下頭,而后道:“是的。聽說已經找顧公子來議日子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四姑娘就會出嫁。奴婢聽大少奶奶說,過幾日府里會辦桌宴親酒,將顧公子引給大家認識。”

  連瑤只麻木地點點頭,這可好了,計劃落空。這連玥她怎么就真會同意嫁給那個什么顧云笙,一點都不符合她的性格。難道真的因為聳秀亭的事,連一向維護她的父親也不幫她了?

  在那樣的家里,果然是沒有真正的親情。在最關鍵的時候,什么都能舍棄。

  連璃那里,許是不久也會接到宴親酒的通知。那她倆的計劃根本沒有機會了。連瑤心里無奈,上天就是這么不公。等自己想使個心計害人的時候,就是不給機會。

  不禁右手撐起下巴,自己長得有那么像好人?

  看到連瑤喪氣,紫蘇好奇道:“顧公子出身貧寒,小姐可是覺得四姑娘可惜了?”

  連玥的為人與事,連瑤一直沒與別人提過。如今聽了紫蘇的問話,淡淡道:“是啊,可惜了。”

  真的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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