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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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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自上次不歡而散后,她第二次見到江賢,摩挲著手里的蝙蝠玉佩,云初不知道話該怎么說。

  讓如煙約了江賢,原本是想求他保護陸軒的,如今陸軒要和她一起離開,這個要求似乎就多余了,她還沒那么圣母,去求了他保護欒城文人。

  已讓李媽散布了消息,該做的努力她都做了,大家命運如何,只能各按天命了。

  “欒姑娘想求我做什么事兒?”見她亮出蝙蝠玉佩,江賢微訝。

  “這……”略一遲疑,云初果斷地把玉佩遞給江賢,“麻煩江公子保護我和陸公子平安離開欒國……”

  久久,沒見江賢回音,云初笑笑:“我們想去黎國……”

  “黎國?難道欒姑娘沒聽說……”江賢眉頭鎖成川字,“因為欒國大肆屠殺黎國鹽販,邊境上兩國人早已視同水火……”頓了片刻,又補充道,“欒國離亂四起,就是欒城這些富豪,也沒有敢往黎國逃的,他們大都去了黎國轄制的赤國,沒有黎國朝廷的庇佑,怕是你們一越境就被黎國人碎尸萬段了,欒姑娘不如……”

  他想試圖說服她為黎國朝廷效力,話沒說完,便被云初打斷:

  “所以我才來求你,江公子是個一諾千斤的人……”她誘惑地笑笑,“相信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把我送給那個又老又丑的候爺邀功,你放心,絕不給您添麻煩,一到黎國,我們就隱居山林,從此不問世事。”

  “你……”江賢深深地看著她,“真的那么想拋棄繁華,歸隱山林?”

  “這原本就是我一直以來的志向。”云初雙手抱握,眼睛望著蔚藍的天空,語氣中滿是想往,“不問國仇家恨,不問紅塵是非,只和自己喜歡的人,過著閑云野鶴自由自在的生活……”

  “欒黎兩國戰爭一觸即發,天下離亂,刀兵四起,”江賢手指著北方,語氣從沒有的嚴肅,“試問這亂世中,哪還有一片凈土,可以讓你自由自在地生活?”

  云初一哂,“所有的戰亂都是黎國挑起,欒國只想偏安一寓!”

  “墨帝荒淫無道,橫征暴斂,只為鹽糧之爭,就肆意捕殺黎人,兩國子民早已仇恨綿綿,就算黎國不挑起戰亂,欒國百姓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江賢一步步逼近云初,額頭隱隱有青筋浮起,他指指花叢中紛飛的蝴蝶,“你看這蝴蝶很美麗,但它們也是經過徹心徹肺的痛苦,才破而繭出,要想和平,天下必須一統,不經歷這樣的痛苦,又怎會有真正的和平!”

  “可你有沒有想過,有戰爭就要有犧牲,就會血流成河……”直視著江賢,云初聲音緩了下來,“包括你,也許會死!”

  “是的,包括我,每個人都會死,就像這蝴蝶,有許多都是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死掉了……”他話鋒一轉,“但出來的,依然美麗,你有一身高超的醫術,如果能夠棄暗投明,報效朝廷,既可解這亂世中百姓的疾苦,又能讓更多的將士避免流血……犧……牲……”

  想起墨帝的昏聵,云初有一種徹頭徹尾的失望,沉默了半晌兒,她輕笑道:“為國分憂?那個責任太大了。我只是個小女人,一日三餐足以。”

  空氣靜默下來。

  “云初……”聲音有些嘶啞,江賢凝視了她良久,輕聲叫道,“你想沒想過,陸公子只是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是個帝王清客,單純如三歲頑童,離開了欒國皇帝,離開了朝廷這個政治舞臺,他將一無長物,又怎么能養活妻兒老小,怎能讓你‘一日三餐足以’?”

  云初微微地笑。

  江賢一凜,驀然問道:“一直以來,你處心積慮地搜刮錢財,原來就是為今日和他私……奔!”他臉色有些青黑,“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又不死心地追問,“不再乎名節,不在乎榮華富貴,甘愿為他洗盡鉛華,洗手作羹?”

  云初堅定地點點頭,想起陸軒,眸光中滿是柔情。

  這明媚的眼,如水的情,仿佛能融化千年的寒冰,可惜,卻不是為他!

  莫名的,江賢心里一陣煩躁,他驀然轉過身去,良久,冷冷地說道:

  “如果他能帶你平安離開欒國,我一定會如你所愿,保你們在黎國一世平安,如果他不能,我只能保你平安!”

  “你……”云初大驚,手指著江賢,旋即又恢復了平靜,“你明知他是個文弱的書生,怎么能躲過國公府和朝廷的追殺……”

  如果單單只是她,有如煙就夠了,根本沒必要求他,多了個陸軒同行,就多了許多不確定,不是為他,她是絕不會祭出這枚早被她忘了的蝙蝠玉佩的。他雖然為黎國朝廷效力,但他也是旋樞閣主,相信他只要答應了,就絕不會辜負她。

  “你聽到沒有,我要你保我們兩個人平安!”見他不語,云初強調道。

  輕咳一聲,江賢冷冷地說道:

  “我只答應了你一件事兒,只能保你平安!”接過玉佩,江賢轉身離去。

  “如果你只肯保一人……”看著他的背影,云初不死心地喊道,“那你就保陸公子好了!”

  江賢身子一滯,隨即一縱身,不見了蹤影。

  “你……”望著空無一人的樹林,云初嘴里喃喃道,“如果我答應給你配制那匹藥,你會不會答應我?”

  此去黎國,一路漫漫,如煙一個人很難兼顧兩頭,可是,除了江賢,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仔細搜索了一遍記憶,自穿越以來接觸的人和事從腦海中一一掠過。云初搖搖頭,這個世上,她唯一信任只有那個浪子,他有那個能力,也有那個品質。

  他雖然心機深沉,陰柔詭譎,對她從不假顏色,但卻絕不會害她,出賣她。比起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圣人,她認為,他才是真名士,是個生死可托的朋友。

  靜立了良久,云初嘆息一聲,心事重重地轉身離去。

  從樹稍上輕輕落下,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江賢眉頭緊鎖。

  在如煙的安排下,連換了三輛馬車,才徹底甩開國公府的人,云初從車簾縫隙中向外瞧,“……到哪兒了?”

  “快到北門了……”如煙向外看了看,“陸公子就在前面等著……”

  正說著,馬車停了下來,陸平打起車簾,瞧見男裝的云初,怔了片刻,低聲說道:“……欒姑娘安,我家公子請您去前面的馬車。”

  看了云初一眼,如煙道:“我們的車夫都是特殊訓練的,這邊安全些,請你家公子過來吧……”

  看了車里的如煙如意一眼,陸平遲疑片刻,“我家公子的馬車寬敞些……”

  這陸軒,不是以為他們是出來游玩的吧?

  這么招搖!

  瞧見穿了一身耀眼的白衣的陸軒掀了車簾朝她招手,似有下車的意思,云初忙擺手制止,看看自己的一襲藍衫,街頭人來人往,還是自己過去比較不惹人注意。

  回了頭吩咐如煙,“你帶著馬車跟在后面……”

  “公主……”陸軒的舉措超出設想,如煙心頭泛起一絲不安,見云初已步下馬車,便住了嘴。

  扶云初坐好,陸軒正了正獨幽琴,輕鉤淡挑,他聚精會神地彈奏起來。

  琴聲宛如清風流水,又如粼粼月光,悄然而來,初時如青梅嘻戲,歡快無比,琴聲漸急,好似到了一個繁華璀璨的盛世,經歷了滄桑巨變,驟雨般的琴音漸漸轉為輕細,似是歡快,清華中卻有種讓人潸然淚下之感……

  望著一襲白衣,專注地彈著琴,悠悠然如天上謫仙的陸軒,云初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樣的陸軒,她很陌生。有一瞬間,她覺得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有著不同的追求和各自的趣味,他們之間一直就有著一條望不到邊的天塹。

  只是,她被前世的深情迷了眼,一直任性地想將前世的情在這一世延續。

  琴聲漸漸化為虛無,馬車已經出了城門。

  “……千古一轍使人哀,文翰兄彈得是什么曲子?”良久,云初開口問道。

  “赤水賦,云初沒聽過嗎?”陸軒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是赤國大將軍赤誠的絕筆之作……”又解釋道,“赤國兵敗郾城,赤誠誓死報國,卻無力扭轉敗局,臨終前面對破碎的山河,感慨而作……”

  想起赤國頃刻間便灰飛煙滅,陸軒眼里有片刻的迷惘,久久,他嘆息一聲,又低頭輕撫琴弦。

  六識敏感的云初感覺到車邊似有行人駐足聆聽,一把按住了陸軒的手。

  愴然的琴音中,她能感覺到陸軒的愛國之情,也能感覺到他濃濃的不舍,濃濃的眷戀,可是,她們是逃亡,不是在抒發情懷。

  陸軒這樣,太招搖。

  “文翰兄……”見陸軒看她,云初瞥了眼車外,“如果我們被抓,你……怕不怕?”

  一旦他們被抓,只有死!

  松開云初的手,陸軒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酒葫蘆,打開蓋一飲而盡,隨手將葫蘆扔出車窗,轉臉看著云初,低沉地說道:

  “云初,鎮國公之所以反對和親,不讓你再嫁,不過是因為你身上背負著一道要為他們董家爭得第一百塊牌坊的枷鎖,讓你不得自由,他只想讓你去爭那第一百塊牌坊,卻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欒國滅了,他要了那牌坊又放在何處?如果……”陸軒聲音異常沉重,“如果我們被抓,我愿意用死來打碎你身上的枷鎖……”

  如果他們被抓,不僅他死,她也得死,對著這樣決然灑脫的陸軒,云初心里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不會的,我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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