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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十五章 城外被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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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城南繞過靈均山,是一片空曠之地,此處的山地起好與驛道相連,乃是前往江氏祖墳的必經之路。

  冬日里頭的風寒冷刺骨,像是知道今日此地的不尋常,明明被山環水抱卻能像刀子一樣把每個人的臉都吹得生疼。

  這一處,原本是官商換馬換乘的地方,然而現在卻一個雜人都沒有,若是有也遠遠地看見此處的情形便趕緊繞道而行。沒有人能從外邊看到里邊的情形,當馮廣帶著董清秋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最外邊是騎著白馬的黑鎧軍士,團團地圍住里邊,而他們的馬兒所踐踏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具具血未干的尸體。

  血腥伴隨著硝煙彌漫在空氣中,隱隱地聽見里邊還有兵刃相接的聲音。最外邊的一圈騎兵恐怕便有三五千之多,那些騎兵在外圍環行,若是看到有人從里頭沖了出來,大刀一揮,便落于了馬下。

  此時已經沒有人從里面突圍出來。里面相斗的兩派,一邊是重鎧持盾,一邊是衣著各異奮力廝殺的男男女女。

  那些手持鐵盾齜牙咧嘴,占據上風的一派清一色的穿著赫黃色的宮裝,原本是手中持著拂塵和香爐、金瓶,兩兵一相接,那些柔柔弱弱的太監,頓時撕去了身上所批的偽裝,拂塵變作了長箭,金瓶化作了大刀。最前方持著銅鼓、銅的樂隊也變成了兇神惡煞的模樣,以改革勇猛殺敵,地下不知道踩著多少尸體。

  另一派的范圍圈正在一步步的縮小,被逐漸分散,被逐個消滅,除了一股勢力,在尸體前仆后繼的代價下,距離對方的正中心并不遠。正中央有一個男子尤其扎眼,他面色蒼白。卻勉力支撐著自己,他周圍的敵人最多,守護著他的男女都已經站得精疲力竭,他卻還是想要往敵方最中央的兩頂轎子靠近。

  那兩頂轎子一頂是繪著龍鳳紋地車輿,前面一頂則是紅色轎頂,那男子的目光便鎖定在紅頂轎子之上。他終于距離轎子越來越近了,眼看著那轎子觸手可及,他喊了一聲,“清秋?你若是在里面。便答應一聲!”

  可是他的叫喊并沒有讓紅頂轎子有任何的反應,即使是背后的鳳輿,也好像是空的一樣,明黃色的艷麗像是在嘲笑這慘白如紙的男子在以卵擊石。

  “少主!她不在里面,咱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旁邊護著男子的妙齡少女只來得及同他說一句話,便又奮力沖到前邊去了。

  然而男子卻還是不甘心,哪怕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要看看轎子里頭到底有沒有他日思夜想地人。

  “不行。輕羅,見不到人。我決不走!”即使風一吹就會倒,男子的眼眸中卻是毅然的堅定。

  “看來明相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一個清冷的聲音從紅頂轎子里頭傳了出來,聲音雖冷,卻透著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還有一種把握了全盤棋局的自信與傲然。

  聲音先至,人緊跟著便走了出來,當被團團圍住的白衣男子眼看著轎簾之后并非董清秋的時候。

  整張臉都已經凍成了冰塊。

  旁邊地輕羅只瞧這一眼,眼淚就止不住地迸發而出,“少主!你上當了!咱們真的上當了!”她的一鼓作氣在見到身著官服的上官凜的那一剎那完全崩潰,這一泄氣,旁邊的人也跟著沒了斗志。莫說上前,這時候即使再多十倍的人,也再難殺出重圍。

  “閉嘴!”明月松低聲呵斥輕羅,心思卻還是在一處,“董清秋呢?你把她怎么樣了?”

  上官凜頗有些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沒想到明月松會第一句就問起薰清秋,“難道明相不該關心你自己地下場么?”

  “我問你董清秋在哪?!你是不是殺了她?!”此時的明月松一點也不溫文儒雅,相反。像是一只被困的野獸。對著圍困他的獵人發出低沉的咆哮。

  上官凜看著明月松,印象中,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過。上官凜眉毛輕輕一挑,“怎么會。薰卿是朕地棟梁之才。朕恨不能日日夜夜與他促膝長談。共譜我大楚的稱霸神話,又怎么會舍得殺了他呢?”

見明月松的瞳孔漸漸放大。上官凜卻更加地自得,“難道明相還不明白?江妃與董卿不和,乃是朕  煙霧,用來迷惑明相你的。薰卿乃是以己為餌,為蛇出洞,讓明相再無還手之力。說實在話,朕心里頭從來未曾想過要董卿的命。而薰卿,更不可能和明相你同流合污。”他自得地說著謊話。

  旁邊的輕羅當了真,此時此刻她也受了傷,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便要死在這里,她的少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出去。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里頭打轉,“少主,她騙了你,是她騙了你!你現在可……可以看清楚她了吧?!可以死心了么?”輕羅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人之將死,恐怕難以脫險,所以說話也說得比較重。明月松全然不理會輕羅地咆哮和牢騷,依舊是一副呆滯的模樣,呆呆地望著里邊。

  上官凜掃視了一圈,除了明月松周圍零星的幾個手下,其他的人都已經被殲滅地差不多了。他地手一揮,沙場上頓時安靜下來。上官凜冷冷地看著明月松,這個人一直在自己地身邊,無論是虛與委蛇,還是為了取得信任,明月松的恃才傲物和對天下士子地號召力,一直是上官凜所仰仗和佩服的,不過,今日他是他的階下之囚。

  “明相果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念在明相往日里也陪朕下了不少好棋,朕可以給你留個全尸。”上官凜眼睛一眨不眨。

  明月松仰天長嘯,眼中劃過一絲厲色,嘴角抹上一絲譏諷的嘲笑,“皇上以為你的區區三五千人就能拿我怎樣么?今日我既然是來救小清秋的,早就已經有備而來。”

  “哦?”上官凜臉上的笑更加明亮了,“如果明相所謂的有備而來是指的那一支準備策反的齊云山軍?那么,恐怕要教明相失望了。”他斜睨了明月松一眼,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點意外和驚詫,笑容上浮,“明相認為,是落草為寇,永遠不能夠回家鄉,成日里頭東躲西藏,為生計發愁好,還是成為我楚的正規軍,有銀餉,能衣錦還鄉,再不用為一家老小的將來愁苦好?明相以為,哪一種選擇,更讓人心動呢?”

  上官凜撣了撣天空中飄落的塵土,免得弄臟了自己的衣裳,“明相費盡心思讓那些人假意投誠,好作為日后響應,殊不知,朕將計就計,能將他們變成我大楚的可用之兵。今日明相你大勢已去,就算朝中還有不少你的同黨,他們也再生不出任何的妄念。

  如若不信,明相可以等等看,是否有人會來救明相你!”

  上官凜說得斬釘截鐵,早已經把整個棋局掌握手中,明月松苦笑著搖了搖頭,“論心計,論謀略,天底下恐怕真的無人能勝過你!”他抬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上官凜,眼眸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憐憫,“不過,高處不勝寒,你想要得到的越多,便失去的越多。我算是明白了。皇上,我看你知道這個道理的時候,會比今日的我更凄慘。”

  上官凜一愣,只覺得明月松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極了軒轅季。盡管一個是翩翩佳公子,另一個卻仙風道骨,早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可兩人說這番話的口氣和神情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是么,明相,那朕還真是拭目以待這一天呢!”上官凜冷冷地說著,盡管一怔,卻絲毫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朝旁邊的人使著眼色,示意旁邊的人不用再猶豫。

  所有人都感覺到沙場上刮著的腥風血雨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外圍忽然傳來一個突兀的女聲,打破了這廝殺前的最后一絲寧靜,“我也拭目以待,是誰先死!”這女聲宛若天籟之音,聽起來好像是泉水叮咚滴落人間,可聲音里頭含著一股極重的戾氣和殺氣。

  這聲音不大,但送入所有人的耳中,倒是讓一大半的人都把視線挪了出去,甚至重重的包圍圈空出了一條道路,好不要阻攔住上官凜的視線。

  上官凜這一瞧,卻是吃了一驚,一眼就認出了兩個人。馮廣和董清秋。他們背后一匹馬巡畏懼不敢上前,只因兩人的脖子上都被架了兩柄長劍,一個是渾身玫瑰紅的蒙面女郎,另一個則是長得十分妖冶的男子,也不知他們是如何無聲無息地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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