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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五章 樹上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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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凜從京兆尹府中有過打斗痕跡的地方一路追來馮廣相比,上官凜則要觀察細致得多,一個是急躁攻心,一個則冷靜沉穩,一個是胡亂沖撞自然是毫無頭緒,但另一個卻是能夠在黑夜中憑著蛛絲馬跡找到一點些微的發現。

  上官凜于是尋著那些蛛絲馬跡,沿著那曲折的路徑終于感覺到前方的不同,他一仰頭,看到旁邊誰家大院里頭一株參天大樹抻出頭來,便腳下一用力,輕松地躍上樹梢,從那層層疊疊交錯著的葉脈之間往前方看去。

  他的目力較遠,凝神一看,只看見明月松歪倒在地上,一個女子攙扶著他,而董清秋卻仰天一笑,還沒笑多久,就被他身后舉劍的女子用劍托把他給砸昏了。

  上官凜眉頭一皺,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頭直想著這董清秋實在是太水了!

  他躲在樹上,倒也不急著出現,想要理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

  只見明月松眉頭一皺,掙扎著就要起來,旁邊的綠裳女子按住他,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接過明月松手里邊的外袍,就往董清秋那邊走去,盡管心里頭滿是意見,卻也不敢表露出來,而是把沾著明月松零星咳血的外袍搭在了董清秋的身上。

  明月松這才稍稍滿足,倚著墻根,對兩女說道:“你們先回去收拾收拾,仔細不要被新媚使發現,我在這里等你們。”

  綠裳女很是不放心,“少主,就你一個人在這里?輕羅陪著你吧。”

  明月松搖搖頭。“放心吧,我還能支撐住。你們回去把該斬斷的線都斷了,不該暴露的便不要再聯系,千萬不要留下任何線索給上官凜或者夏長清。”

  詩雨收刀入鞘,不大甘心道,“少主,我們就這樣回燕國嗎?就算那個夏大人來了又如何?這里是少主你的地盤,那夏大人能拿少主怎么著?楚國是少主你苦心經營這么多年才能有今日之功,就這樣走了,不是白費了嗎?”

  輕羅看了詩雨一眼。這小妮子說話太直接了,她沖她搖了搖頭。明月松則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是我怕了他,這是主公的意思。況且我只是暫時回燕國避開鋒芒,我留在楚國地布置都還在。就算我這無權的丞相消失了,對于我們來說,實際上的損失也不大。不過我這一走,無論是上官凜還是夏長清都找不著任何頭緒了!想要連根拔起,呵,只怕是癡人說夢!哈哈,夏長清是燕主的頭號走狗。原本就沒打算給我解藥,不過幸好主公留有一手。救了我性命。照我看,夏長清此番來楚國,想要把我給剪除,把我的經營接手過去,他不是癡心妄想是什么?!”

  明月松嘴唇泛白,但兩只眼睛里頭的厲色卻越來越亮,他說著看了一眼昏迷當中的董清秋,“再說了,我回去也不止是暫避鋒芒,我也要讓燕主好看!”

  輕羅看明月松這眼神便知道他打算用董清秋去刺激燕主。所有的擔憂反倒更甚了一籌,“可是如果把她帶回燕國,少主你這樣做,不是也和主公對著干了?主公。主公要的是她的尸體啊!不是她地……”

  “行了!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明月松趕緊打斷掉她的說話,他聽到輕羅說要董清秋的尸體便覺得心里邊很不痛快,血氣一急。整個經絡又亂了,他越發地有氣無力,倒在一邊指派著兩人道:“你們做好分內的事!趕緊回去交代,我等著你們。”

  輕羅想要再說,但看著明月松那為董清秋著急的樣子,卻也知道多說無益,把眼里的淚花兒收了回去,朝明月松一躬身,就和詩雨消匿在夜色里。

  樹上的上官凜聽得心驚肉跳,他雖然一直知道明月松心懷叵測,但明月松無論做什么都是在他的明府當中進行勾當。那明府被明月松布置地處處是暗哨,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上官凜根本就探測不到任何的訊息。這一次要不是明月松自己暴露陣腳,上官凜也不能聽到這許多信息。

上官凜心里頭暗暗捏了一把汗,看樣子明月松是真地打算回燕國,不過既然自己聽見了,他想要就這樣跑掉,可沒那么容易。上官凜倒也聽出明月松并非燕國的眼線那么簡單地身份,他冷眼旁觀,沒想到自己的楚國還有這些瘡孔,若是不把這些暗流掃除,對他的統一大計實在是阻礙不少。而  要把董清秋也帶回燕國,更是他不能允許的!董清秋徒弟,明月松帶走他倒一點也不稀奇,可是軒轅季的傳人只能屬于他上官凜一個!只有他才能夠得到軒轅先生的輔佐!

  上官凜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明月松,腦子里頭浮掠過無數擒賊擒王的手段。正想著,地上的明月松忽然挪動身子,掙扎著支撐起自己地身體,踉踉蹌蹌地朝橫臥一旁的董清秋走去。

  上官凜也不知道明月松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只見明月松行至董清秋的身畔,蹲下身子,跌坐在他的旁邊,卻用手捧起董清秋地臉,擱在了自己大腿上。

  上官凜越看越是不對勁,只覺得周身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但卻見明月松伸手摩挲著董清秋的臉龐,又捏了捏他地鼻尖,上官凜甚至可以看清楚明月松的表情,他的臉明明是蒼白無血,這時候卻有一種苦中作樂地笑掛在臉上,他看董清秋的眼神更是奇怪,就像江妃看自己的眼神一樣!

  上官凜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怎么會這樣認為,他這到底是在做什么?他還沒想明白,就看見明月松忽然低下頭,嘴唇輕輕碰觸到董清秋的額頭,雖只是蜻蜓點水的一碰,卻好像找到了甘泉一樣,一路往下,終于停留在那兩片濕濕的紅唇處,再不離開。

  仿佛那里便是能夠解救他的良藥,明月松吮吸著,稍一分開,立馬又貼了上去。不經意抬起頭撥弄自己頭發的時候,上官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臉上掛著的笑,是對著董清秋生出的愛憐心疼的笑。

  他聽到他對著懷里的董清秋喊了一句:“你就是不肯愛上我么?還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明月松低低地說著這句話,眼睛始終沒有從昏睡中的董清秋身上挪開,虛弱的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上官凜收于眼底。

  此時的上官凜已經目瞪口呆,身子僵硬成一塊石頭,盡管他知道董清秋有些不正常,可是他也一直認為董清秋是故意造謠中傷自己,但今天晚上當他親眼見到明月松這樣“深情”地像男人對女人那樣親吻著董清秋,還說那樣一番話,上官凜簡直有些難以承受。

  上官凜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龍陽之癬的人,他知道他們這類人的存在并不稀奇,他只是無法接受身邊明月松和董清秋的“不正常”,只要想想就讓他覺得腦子有那么一瞬間完全空白。他腦子里頭滿是明月松親吻薰清秋的畫面,或如蜻蜓點水,或如楊柳雨露,雖然十分保守和動作輕緩,但月夜下,這動作格外地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他的眼球。

  上官凜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遲鈍,連身子底下站著的樹枝被自己踩掉了一小枝都沒有意識到。

  樹枝落地,靜夜里,這聲音顯得尤其的突兀。

  明月松陡然抬起頭環顧了四周,顯然是聽到了那聲響聲,他警覺地看了一圈,也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是人為還是夜間什么動物發出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上官凜所在的那片區域。要不是明月松身受重傷,現在自然要過去看看,上官凜恐怕就得暴露了。

  此時上官凜便像一只蜥蜴一樣,緊緊地貼在樹上,眼瞅著明月松又把頭縮了回去,沒有發現自己,上官凜才稍稍松了一口氣。上官凜就那樣繼續匍匐著,他看著月光下,明月松只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單衣,卻把自己的外袍緊緊地包裹住董清秋,心里頭的驚詫被他腦子里頭的另一種念頭漸漸蠶食干凈,那念頭支撐著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明月松和董清秋的“且”關系,胸中一股熱火涌上心來……

  上官凜又在樹上呆了好一會兒,只是心里頭也不確定明月松幾時要走,見明月松已經不再懷疑這邊有人潛伏著,便不再死守在這里,他飛速地竄下樹去,繞著那七彎八拐的胡同回到主街上。

  街道上空蕩蕩的,宵禁的冬夜顯得格外地冷清。上官凜在大道上揪住一隊正在巡邏的兵士,亮出自己手中的金牌,對他們說道:“見此牌如同圣上親臨,我乃御前侍衛劉……劉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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