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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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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損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情至深處,所求的無非是一生一世一對人而已。不分男女,皆是如此。

  在相公的來信中,潘云龍已經解釋得很明白,他與宇文都蘭并沒有半分情愫,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說起來,那個女子也甚可憐,她也是沒有辦法,才委身于潘云龍。

  而潘云龍之所以答應給宇文都蘭一個妾的名分,一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下手殘害過他,若不是宇文樸把他抓回去,恐怕他們這一生一世都不會有所交集。而在數次宇文樸對他施刑之時,若不是宇文都蘭出言維護,又給他醫治,恐怕潘云龍是撐不到弟妹來解救之時。再者說,宇文都蘭跟他的時候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這讓一個男人注定在心理上總覺得有所歉意。

  其次,潘云龍當時做出這個承諾,也是為了將來的國事需要考慮。

  宇文樸已經死了,嵬項族的首領必然落到宇文都蘭頭上。想要讓她這么一個心思機敏的女子在今后與南康化敵為友,必須得給她一點讓她心系的東西。

  在信中潘云龍對妻子坦承心意,“情之所鐘,如三千弱水,吾已取一瓢飲之。非萬不得已,斷不至于做出如此之舉,悠悠我心,但愿卿明。”

  盧月荷能明白他的難處,正因為明白,才越發的心痛。

  即便非關情愛,即便只是依著西戎禮儀娶親,即便那女子的身份只是個小妾,即便宇文都蘭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卻畢竟是潘云龍不得不承認的妾了。萬一她因此而有了孩子,那就是名正言順的潘家子孫,隨時可以回來認祖歸宗,這怎能讓潘云龍安生?

  可盧月荷更加心痛的是,她的丈夫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卻給逼得只能以這種方式才能保住性命,這對于他來說,該是多么大的屈辱?

  可如此的被折辱之后,他偏偏還無法報復,在這種無法紓解的痛苦與矛盾之中,他還得費盡心思的拿此事作為籌碼,為了國事而籌謀。

  若說潘云龍會因為那春風一度,而多么喜歡宇文都蘭,打死盧月荷都是不會相信的。沒有女人會喜歡強迫與男人歡好,也沒有男人會喜歡被強迫去接受的女人,那件事注定會成為潘云龍心中的一根刺。若此時,身為妻子的還不能理解他,還要跟他爭執什么,那潘云龍才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如果說,盧月荷都能體諒潘云龍的難處,她又怎么會嗔怪張蜻蜓?至于方才會做出不甚高興的模樣,本是想說說她出去這么些時捅的那些簍子,卻不知張蜻蜓誤會了,誠惶誠恐的跪下認錯。不覺心中酸楚,這個傻弟妹怎么不知?若是潘云龍不在了,才會是她和孩子最大的痛苦與傷痛。

  忙將她扶起,“快起來吧,那事真不怪你,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能這么不愛惜自己?”

  “嫂子,你要原諒大哥,我才起來。大哥真不是有意的,那時候真是沒辦法了……”張蜻蜓不肯起來,伸手摟著她的腿,自己的眼淚先落了下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哭吧。我也不好,你生孩子的時候反把你拋下,害你一人在家吃了這么多的苦,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用力打我吧!”

  盧月荷本不想哭,卻給她這么一弄,著實也勾起心中的委屈,眼淚不覺就落了下來。

  張蜻蜓見她也哭了,更覺對不住這個大嫂,哭得更忘乎所以了。可她忘了不要緊,卻把屋子里的一只小娃娃嚇壞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著癟起小嘴,嗚嗚欲哭。

  母子連心。兒子這么一嚷嚷,做母親的頓時清醒了。

  盧月荷趕緊拭了眼淚,轉身先把孩子抱了起來拍哄著,“哦哦,寶兒好乖,不哭不哭,快叫嬸娘也別哭了。弟妹,你快起來,真別哭了!”

  看把孩子都嚇著了,張蜻蜓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擦擦眼淚站了起來,“孩子小名就叫寶兒么?”

  盧月荷微微嘆息,“生他到如今,我一直也沒那個心思去細細琢磨,就由著奶娘她們寶兒寶兒的叫開了,等他爹回來了,再給正經起個名兒吧。”

  張蜻蜓擤擤鼻子,給了個建議,“其實吧,我們鄉下倒有個說法,小孩兒的名字要賤些才好養活。比如說狗剩、拴住,還有,叫千斤也不錯!”

  噗哧,盧月荷聽到最后一個,實在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好好的男孩兒叫什么千金?”

  張蜻蜓哭了會子,腦子還迷糊著,沒明白過來,隨口應道,“我們那兒斜對過的蔣屠夫,他小名兒就叫千斤。那個重,壓得住!呃……”

  她突然明白過來,那北安國的事情,大嫂怎么明白?

  可盧月荷以為她說的是鋪子里的屠夫,再聽得最后一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抿嘴一笑,“這可不敢勞您費心,您那些名兒呀,還是留給您自家孩兒用吧!”

  見大嫂氣色終于好了,張蜻蜓才放下了心,拉著她的衣袖道,“嫂子,你哭完可就算了,這些爛事都別擱在心里。大哥若不好,等他回來你揍他一頓出出氣。至于我,你千萬不要原諒我!多咱等我替你好好出了那些惡氣,你再回府去。”

  盧月荷已經聽說過她今日的豐功偉績了,雖感念弟妹替自己出氣的心,卻也覺得太過兒戲了。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指,用力的戳了她的額頭一記,“你呀!可別鬧得太過分了,畢竟一個繼母,一個小叔子,鬧得太兇,彼此臉上都不太好看。”

  噯!這個張蜻蜓可不能聽她的,“你們讀書人就是臉皮太薄了,老是顧忌著這個,顧忌著那個,所以什么也不敢做。對付他們那種人,就不能講什么禮貌規矩。瞧,我現就這么鬧了,他們能把我怎么著?嫂子,難道你不覺得解氣么?”

  確實解氣。盧月荷想想,也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反正自己也不在府上,眼不見心不煩,就當不知道得了。

  “那你可得拿捏好分寸,別讓人抓著什么把柄。”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張蜻蜓收了眼淚,牛皮哄哄的拍著胸脯,還擠眉弄眼的道,“不怕告訴你,我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呢!已經差人辦去了,晚上就得!”

  “你又想干什么壞事?”

  張蜻蜓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逗得盧月荷掩嘴直笑,“你這潑皮,跟你,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不過這事,辦得很好。”

  她贊過之后,收斂了笑意,正色問道,“你這回去邊關,沒把家里的這些煩心事說給公公他們聽吧?無錯。”

  “哪能呢!我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如此啊?他們前方那么多正經事,我要再拿這些家務事煩他們,可讓他們怎么安心打仗?放心吧,別說公公和大哥,就連云豹,我也一個字沒說。”

  盧月荷這才放下心來,又關切的問起,“你家里人現在怎樣了?我知道你們都不愿意我操心,但這些大事可不許瞞我,我多少也能幫著想想主意。”

  張蜻蜓正好有一事要請她幫忙,“家里人都好,沒什么大事,不過嫂子,我想把我家那小五妹和外甥女弄出來,放在你這兒,行么?”

  那怎么不行?盧月荷當即就應承下來了,“我這總有寶兒在,一應東西都是全的,無非就是多添增些罷了,你快把孩子接來吧。奶娘有沒有?要是沒有,我這就讓問雪請去。”

  這些瑣事,張蜻蜓已經打發人去辦了。她有想過,若是把孩子直接抱回潘府里去,自己行事難免礙手礙腳的,還不知給小謝夫人他們怎么唧歪,不如放在大嫂這里,才最是清靜。

  又跟大嫂閑話一回,張蜻蜓便要告辭回去了,盧月荷知道她事多,也不挽留,只是囑咐,“萬事切莫太過逞強,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想來年前,云龍他們也該回了,到時人多,咱們才不吃虧。”

  知道知道!張蜻蜓嘴上虛應著,心中卻想,大哥也是個正人君子,反而現在你倆都不在,我才好下死勁兒整那對母子。咱們張果老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潘府。

  早上被張蜻蜓砸得一塌糊涂的院子剛收拾齊整,又進來了一大幫子和尚道士。就在小謝夫人所居的正院前廳搭起了靈棚祭堂,開始誦經超度。木魚鐃缽,嚶嚶嗡嗡,吵得人是頭昏腦脹。

  小謝夫人急了,“你們是東府請來的吧,在對面,走錯了!”

  “沒錯!”徐貴一早上連生意也不做了,接了張蜻蜓的這趟差,把和尚道士請了來,“我們二少奶奶說,雖說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在家,但禮數不能缺。這是她和大少奶奶代表咱們兩房送東府大少爺的祭,做的是事,一共要做七七四十九天呢!”

  這原是親戚間應盡的禮數,卻是蕭老夫人提點張蜻蜓的。潘云勝過世了,他是長房長子,又原本就和他們住在一府里,現在即便是在這邊搭個靈棚念經誦法是親戚的情分。至于安放在正廳,那是對逝者的尊敬。

  張蜻蜓一聽,當即就允了。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把這法事做得熱熱鬧鬧。一來是全了他們的禮,盡了對逝者的心,二來也不讓小謝夫人好過!

  當年安排屋子的時候,小謝夫人存著私心,借口自己的子女年紀小,都安排在了正房近旁,反而是把那兩位嫡子安排得遠些。如今這邊要是吵鬧起來,影響最大的就是他們。大嫂那兒已經空了,對于張蜻蜓來說,可是半點風聲也聽不到了。

  可小謝夫一聽這法事還要做七七四十九天,頓時就惱了,做這種法事可不比尋常,是從早到晚都不能停的。要是這么長時間沒日沒夜的折騰下來,那她還睡不睡覺的?

  “要做你們回自己房去做,跑我這兒來干什么?”小謝夫人憋著一肚子火正要發,卻冷不丁見到潘茂盛已經聞訊帶著潘云凱,過來謝禮了。

  進門就見小謝夫人橫眉怒目的模樣,潘茂盛不覺心中一寒,更生厭惡之意,只對徐貴道謝,“那就謝謝二位侄媳婦了,云凱,這是你大堂哥二堂哥的一片心,你就在這兒好好替你大哥守著吧。”

  知道!潘云凱狠狠脧了小謝夫人一眼,留下了。

  這下小謝夫人可真沒轍了,她再怎么不顧體面,也不能這時候把人家往外趕呀?可是這要留下來,可讓她的日子怎么過?

  小謝夫人很想找兒子商量商量,可潘云祺還沒回來。他一早上受了那口窩囊氣,看著家里那糟心的樣子就惱火,也不知躲哪兒吃喝玩樂了。

  小謝夫人在屋里吵得呆不住,想去潘云祺那兒又沒人,葉菀瑤總是淡淡的,態度恭敬,問一句才惜字如金的答一句,弄得她也沒了心情。

  倒是潘云霜提了個建議,“娘,這兒太吵了,咱們到園子里去逛逛吧。”

  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乎,小謝夫人帶著女兒,浩浩蕩蕩就到正院花園里去找地方躲清靜了。只是從前小謝夫人因此處正院住的是潘秉忠老兩口,除了他們的居處,其余地方一概沒有鋪設。現在她臨時過來坐一坐還成,若是想住卻是一點轍也沒有的。

  小謝夫人真是頭痛了,這往后的漫漫長夜該怎么辦呢?

  只是在她走了之后,葉菀瑤即刻打發身邊的心腹丫鬟到二少奶奶那兒去了一趟。

  等張蜻蜓回來的時候,就見綠枝上來回稟,“少奶奶,您早上吩咐要請的和尚道士已經到了,夫人現已躲到后花園去了。”

  張蜻蜓聽著一樂,“辦得好!快去將蕭統領請來,我有正事找他!”

  綠枝臉上一紅,打發小丫頭去了,這邊又跟她回稟,“您給咱家兩位姑奶奶傳的話都傳到了,知道您回來了,二位姑奶奶都高興得不得了,問您的好。大姑奶奶說,看您什么時候方便,想請您過去坐坐。只是二姑奶奶現在肚子大了,出門不便,她倒是給您寫了封信,說您看了就明白了。”

  張蜻蜓接了章清雅的信,匆匆掃了一眼,大致心里有了數。綠枝正想跟她說葉菀瑤才打發人來說的事,蕭森卻已經進來了。

  “少奶奶,有事?”

  家有鮮妻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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