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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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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自從去年陸月名的喪事之后,便沒再見過這個方氏。說起來,在陸家處理陸月名喪事那段日子里,她和這個方氏極不對付,方氏還當著眾人的面給過她不少難堪呢  只是芳菲那時以大事為重,不想跟這種無知婦人吵鬧,才強忍下了這口惡氣。

  這方氏和秦家非親非故的,跑到秦家來做客干什么?

秦家的當家主母孫氏坐在主位上招呼客人,芳菲從廳門進來,遠遠看著這兩個她極為討厭的婦人談笑風生,心里真是一抽一抽的難受……這就是傳說中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么?瞧她們聊得那個開心的樣兒  “七丫頭,陸家嬸娘帶了許多好東西來看你呢。”

  孫氏見芳菲來了,忙招呼她過來見客。

  能有什么好東西?芳菲暗暗撇了撇嘴,眼角已經瞧見了堆在孫氏手邊桌子上的那堆禮盒。她是經常在外頭走動的,眼睛毒著呢,一眼就看出那是小西街“黑糯香”的甜食盒子——這黃瘦女人倒舍得下本錢,專門到好鋪子里給自己買點心。

不過芳菲眼皮子沒那么淺,幾盒糕點就能她的心收過去。恰恰相反,過去和她關系緊張的方氏特地帶著禮物找上門來,這事兒怎么想都透著詭異  她想起一句俗話:“黃鼠狼給雞拜年……”

  “半年不見,七小姐越發好看了。”

  方氏很虛偽地夸了她一句,芳菲扯了扯嘴角,算是給了點反應。

方氏心里那個膩歪啊一般人聽了這種話,總該謙虛兩句的吧?那樣她的話匣子便能順利打開了。但這可惡的秦家丫頭,果然和過去一樣討人厭,居然一句話都不說  廳堂里頓時有些冷場。孫氏干笑了兩聲,又說:“七丫頭,你陸家嬸娘有些話想問你,你們倆便好好說說話吧。我先去料理些家務。”

  說罷,孫氏便起身跟方氏告了罪,帶著兩個丫頭出去了。

  芳菲心想,孫氏估計是怕她在場,方氏不好開口說話,才刻意躲開的吧?不過以芳菲對這間客廳的了解,猜想孫氏極有可能會在繞了個彎子以后跑到旁邊的耳房去偷聽……事實上,孫氏還真的就是這么干的。

  方氏磕磕巴巴跟芳菲拉扯了兩句家常,見芳菲總不搭腔,只是坐在那兒面無表情地聽著,心里也不免有了怒氣。

  她正想發火,旋又想起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好不容易才把胸中的怒火強行壓了下去。

是了,正事還沒辦呢,先別惹惱了這丫頭  “七小姐呀,你可知道我家侄兒如今在哪里住著?”方氏堆起笑臉,問了芳菲一句。

  芳菲淡淡地回應:“不知道。”

呃……方氏差點沒被芳菲這句話噎死。她說話怎么這么硬邦邦的?一點禮貌都沒有芳菲只管垂頭看著地板,一聲兒都不想吭。她在外頭是極懂禮貌的,但在這個女人面前,半點都不想裝  要不是因為她和她那個丈夫欺人太甚,陸寒怎么會被迫賣了祖傳的田產,躲到村里去吃苦頭?

  一想起陸寒從奴仆擁簇的小少爺淪落到要獨居小村的地步,芳菲就恨不得去捅這兩夫妻幾刀。

  “怎么會不知道?”方氏是個沒腦子的,當下便嚷嚷開了。

  芳菲冷笑一聲,說:“這話真好笑陸家娘子您自個家的親人,倒要到我跟前來問他的下落,我憑什么會知道?我一個閨中女兒,哪里清楚外頭的事”

  “你別想兩三句話含糊過去。”方氏見自己做小伏低,芳菲并不領情,便也冷下了臉對芳菲說:“我可是聽說了,我們家寒哥兒在城里置辦了產業,還是你替他管著呢”

芳菲心里“咯噔”一聲,心道倒霉。這兩夫妻什么時候消息這么靈通了?佳茗居才開了多久呀  “陸家娘子在說什么,我可聽不懂了。”芳菲決定裝傻裝到底。

  方氏看了看芳菲身后的春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七小姐,你也別藏著掖著了。那佳茗居,是不是我們家寒哥兒入了份子的?”

  孫氏在耳房偷聽了半日,聽到方氏冒出這么一句話來,也不禁呆住了。

  佳茗居?陸家的小子竟在那里有股份?

  方氏見自己說了這話以后,芳菲臉上露出一種微妙的表情,不由得得意起來。

她就知道這事是真的  “陸家娘子說的話越發離譜了,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事情,自個去問陸哥哥,何必來纏我?”芳菲不想再跟這個方氏說下去,站起身來便想回房。

  方氏著了急,居然一個箭步沖到芳菲身邊扯著她的衣袖說:“不準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我們寒哥兒是不是在外頭做生意?他是不是把錢全都交給你來管著了?”

  “放手”

  芳菲沒想到方氏這惡婦竟敢在秦家廳堂里就撒潑。春雨是個忠心護主的,當下就去推開方氏,攔在二人之間,狠狠地瞪著這個想傷害自己姑娘的兇婆娘。

孫氏聽到方氏在自個家里動了手,心里也不自在起來。雖然自家并非規矩很嚴的官宦人家,好歹也是殷實鄉紳,在外面有頭有臉的哪能讓這個潑婦亂來  一想到這里,孫氏也不偷聽了,便又從耳房小門拐了出去,裝作從外頭回來的樣子沖進廳堂,正好看見方氏想再去撕扯芳菲。

  “陸家娘子”

  孫氏大喝一聲,趕到方氏身邊,一臉不滿地看著她:“你好歹也是我們七丫頭的長輩,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方氏才不管呢,反正都撕破臉了,今兒她得不了準信兒是不愿意走的。

  “我是要問問七小姐,是不是替我侄兒管著產業秦三夫人,你是個知禮的,好好勸勸你七小姐先別忙著操這份心了。她如今還不是我陸家的人呢,竟插手管起我侄兒的錢來了我家寒哥兒的事,自有我夫妻二人做主”

孫氏看著方氏一臉的理所當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見方氏來拜訪芳菲,既然對方是陸家長輩,她自然不好怠慢的。可這方氏……做起事來,也太荒唐了居然就想憑著吵鬧,讓侄兒把產業交到她手上——還不知道那是不是侄兒的產業呢——這種可笑的想法是從哪兒來的他陸家大房二房早已分家,陸寒的家財陸月思夫妻根本沒資格染指。他們把人家的濟世堂占了去已經極其離譜了,又把陸寒逼得賣了祖傳田地、賃了房子躲了出去,這還不夠,就憑著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便到侄兒未來的妻子家里討產業孫氏見過愛財的,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鳥,可她至少不會愚蠢到這個份上啊  “陸家娘子,這是我秦家的地方,你陸家的事我們管不著有話,你找你侄子說去”孫氏拉下了臉,就要把方氏攆出去。

  方氏也是有苦自己知。要是能找到陸寒,她不早就找了嘛何必巴巴的來找這個丫頭?

  芳菲實在不知道,陸月思夫妻是怎么打聽到佳茗居是她在管事,又如何得知陸寒是佳茗居的東家之一……這個“之一”當然是她放出去的煙霧彈,實際上佳茗居只有她一個老板。

經過這個見鬼的方氏這么一鬧,過后孫氏肯定要對自己和佳茗居的事刨根問底,真麻煩  “如云,送客”孫氏發了話,讓如云把方氏送出府去。方氏還不甘心,追問芳菲:“你好歹告訴我,我們寒哥兒住在哪里?”

  芳菲嗤笑不已,說道:“陸家娘子,你家侄兒沒跟你說他住哪兒?他怎么這么怕你啊,莫不是怕你們——吃了他?還是說,你們對他做過什么……”

  “胡說”方氏被芳菲說中心事,急忙辯白道:“我們是他正經的叔叔嬸嬸,哪里有害他的道理只不過聽說他又置了產業做起生意來,想幫他出出主意罷了”

  對于這種蠢婦,說得再多也是白費。孫氏不耐煩地指揮著如云:“叫你送客,你磨磨唧唧干什么”

  如云得了主人的命令,大著膽子伸手推了方氏一把:“陸家娘子,快請回吧”

  方氏還要再纏,忽然看見一個小廝兒跑進了客廳向孫氏回話說:“有位唐老爺的管家帶了好多禮物來,說是要送給七小姐做謝禮”

  孫氏又是一驚,怎么會有人突然給芳菲送禮?

  她問那小廝:“是哪家的唐老爺?”

  小廝說:“回稟夫人,就是城里開大茶莊的那位唐老爺。”

  芳菲明白過來——啊,感情是那天她無意中救下的,陽城大茶商唐仲逸的家人啊。

  怎么都趕在一塊兒了?

  孫氏得了理由,就更加要把方氏趕出去了:“陸家娘子,你看我這兒又有客人呢,恕不奉陪”

方氏不情不愿地被如云推著出了廳堂,正好和剛剛進了院子的唐家家丁們打了個照面。她看見那整整三抬的大禮,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么多的禮物  偏偏身邊這丫頭又刺了她一句:“人家這才叫送禮呢”

  方氏自然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買的點心,心中大恨,可是也沒法子再在秦家賴下去,只得怒氣沖沖的走了。

  芳菲看著這份重禮,也為唐家的財力感到吃驚。

  同時她想到的卻是——做茶葉生意,果然利潤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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