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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不堪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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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不堪羞辱  兩天后,澄虛真人回來了,原來他也是出去找藥的。

  有了他找來的兩味,治療穆乾的痼疾所需的藥材只差穆遠手里那枚碧果了,沒等穆遠開口,穆坤主動上門答應了他的條件。

  穆坤跟容解釋:“這對我們兄弟倆未嘗不是好事,畢竟當初離家也是迫于無奈,父王母妃既有意讓三弟襲爵,我們倆就不能留在恒王府。現在三弟早已當上王爺,我們再回去,于他沒有任何影響,于我們,總算落葉歸根了。”

  容悅起身道賀:“恭喜師傅得歸故國”

  “嗯”,穆坤轉過頭去,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想來,他是感慨多于感動吧。只因相貌平凡,不及乃父英偉,又是孿生子,就被剝奪了繼承權,甚至被放逐在外,一輩子顛沛流離。現在能回去,也是因為有個堂侄要利用他們去爭儲,否則,誰會記得這筆幾十年前的舊賬。

  于是她問:“你們會支持穆遠嗎?”

  穆坤沉吟了一會道:“看情況吧,如果他是那塊材料,也許會。如果他無德無能,我們也不會逆天行事。”

  容悅暗忖,穆遠“能”是有的,德就難說了,至少站在她的立場,這人是個冷血嗜殺的魔鬼。

  話又說回來,登上皇帝寶座的人,哪個不是踩著別人的尸骨和鮮血爬上去的呢?無情與狠厲正是帝王必備的素質。她不是楚溟國人,就不必替楚溟國百姓操心了。

  曾經有過替天行道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已逐漸淡化。道法自然,天行有常,一切的果,自有它的因,不是區區一介凡人能插手的。她只想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懲治容徽,奪回景侯爵,然后好好治理碧水城,讓那里的百姓過上富足的日子。

  接下來的幾天,穆坤忙著配合澄虛真人和青蓮道長為穆乾治病,晚上都在那邊打地鋪。穆乾吃下去的藥需要外在的功力幫助運行多少個周天,所以常常一閉關就幾個時辰。

  雖然穆坤沒明說,容悅大致能猜到,穆乾恐怕是中毒了。又從“痼疾”二字推斷,這毒是以前中的,一直處在潛伏狀態,或靠運功壓伏著,最近不知遇到了什么誘因,一下子爆發出來,若非有澄虛真人提煉的靈丹抑制毒性,根本拖不到配齊解藥。

  穆乾痊愈后,容悅終于獲準去見他。

  穆乾的容貌跟穆坤有七八分相似,但眼神溫暖,氣質高華,說實話,比穆坤更像王子,穆坤則有點農民伯伯的味道,可見生活環境對自身氣質的培養至關重要。穆坤投身暗部,需要“泯然眾人”,穆乾作為道教界領袖級別的人物,需要有相應的氣場。久而久之,二人容貌相類,氣韻風度已隔了十萬八千里。

  穆乾的身體尚在恢復調養階段,穆坤沒急著讓容悅跟他學什么,反而三天兩頭帶她去拜訪澄虛真人,雖然每次都是當小跟班,說不上什么話,好歹混個臉熟。

  又十來天后,穆坤拿給容悅兩本書,交代她說:“為師能教你的都教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修習領會,若有不懂之處,可以參看書上的文字。實在參不透,就去請教澄虛真人,他答應收你的做俗家弟子,這些日子為師帶你去他那兒,其實是他要求的。”

  “啊,師傅您怎么不早說。”容悅慌了。

  穆坤笑著告訴他:“這也是真人要求的,他說,在你不知情的時候,才能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完了”,容悅頹然攤在椅背上:“他對我的印象肯定不好,這些天,他根本不搭理我,正眼兒都不瞧的。”

  “他那是有意而為。修道之人,除悟性外,定力非常關鍵。你的悟性為師已經檢驗過了,真人主要想考考你的定力。這些天,他對你輕視冷落,就如你說的,正眼兒都不瞧,就是想看你如何反應。結果你每次老老實實地站在為師身后,神態自然,耐心傾聽,有時我們講得太枯燥了,你眼觀鼻,鼻觀心,站得像根樹樁。昨日真人還跟我打賭,賭你是不是睡著了呢。”

  容悅不好意思的承認:“昨們講了兩個多時辰,我犯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下換穆坤驚訝了:“站著也能睡著?你知不知道,云門一派有專門練站功的,可以站著參道,站著入定。”

  “我就是困了,要參也是參的睡功。”前世,有時候幾日幾夜追緝逃犯,但凡有點空隙,別說站著,跑步都能睡著。

  說到這里,容悅已然明了:“師傅,您要陪師伯下山了嗎?”

  穆坤點點頭:“穆遠催過好幾次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宗主人選必須在臘月初八之前定下來,時間已經很緊了。”

  “那您下山去吧,弟子準備在這兒留一段時間,聽說澄虛真人每年三月底就會出外云游,機會難得,弟子不想錯過。”

  “好,難得你這樣上進。為師原準備等你師伯的事告一段落,就帶你回山莊去的。”

  “您不在云都陪師伯嗎?”

  “不,我是景侯府暗部的長老,是你的師傅,怎么能長期為私事滯留云都。”

  “師傅,您想留下來只管留下來,反正……”

  “反正賣身契你已經還給師傅了是吧?傻姑娘,有沒有賣身契,為師都是暗部的人。當年為師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老侯爺收留了我,賣身契也是我自愿寫的,他知我身份特殊,并未要求。”

  師徒倆談著談著,穆坤突然變得支吾起來,猶猶豫豫地說:“昨天我答應隨三皇子下山,他主動提出來,讓你也跟著去。”

  容悅冷笑起來:“三次殺我不死,準備再來第四次?”

  穆坤忙道:“不會了,為師請澄虛真人出面跟他交涉過,他當面承諾,以后都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說的話師傅也信?不會明目張膽地殺我,但暗地里,誰知道他又準備了什么花招。像上次那樣,半夜往我房里放毒蛇,如果我真被咬死了,他肯定推得一干二凈,說他不知道。”

  穆坤也知道堂侄太過分,笑著說:“為師只是盡到告知之責,并不是勸你跟我們走,為師若真有此意,就不會拜托澄虛真人收下你了。”

  “多謝師傅。”

  “還有一件事……”

  “師傅請說。”

  穆坤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三皇子的師爺跟我打探,問姑娘可愿跟了他家主子。”

容悅太陽穴直跳,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跟了他家主子,這是什么意思?”千萬別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她會殺人的  “就是……穆三皇子想納姑娘為妾。”

  容悅強忍著翻涌的怒意,艱澀地發問:“師傅您是怎么回答的?”

  “為師驚愕萬分,什么都沒說。”

  容悅猛地站起來,渾身氣血逆流,顫抖著嘴唇低吼:“您什么都沒說?在人家眼里,這不就等于默認了?師傅,您真的是我師傅嗎?一個幾次謀殺我的冷血人渣,只因為他是您的堂侄,您就一再姑息,百般縱容,甚至,默許他這樣羞辱我,還幫他拉皮條,想把我賤賣給他做妾,您是我的師傅啊,怎么能這么對我”

  穆坤震驚地望著容悅,如果是一般的人,說出這番話,師徒緣分立盡。可眼前這位不只是他的徒弟,還是他的主子,是他應該終身侍奉的主子。

  容悅強忍著淚水道:“師傅,從這一刻起,您真正自由了回云都去吧,容悅不過一喪家之犬,有何德何能請得起您這樣的師傅。以后山高水長,再難相見,您多保重,容悅告退。”

  穆坤瞠目結舌地坐在那兒,聽容悅喝令手下收拾行李,半個時辰后啟程下山。

  交代完這些,容悅懷著一腔悲憤,沖到澄虛真人所居的凈室,跪在外面哭泣。

  澄虛真人趕出來問:“怎么啦?丫頭。”

  “掌門真人,容悅是來向您辭行的,感謝您這段時間的收留和指點。”

  “貧道并不曾指點姑娘什么。”

  “有,您每次跟師傅論道,容悅雖然聽不大懂,但偶爾意會那么一句兩句,便會覺得法喜充滿。容悅今生有幸親聆真人仙音,終身都會受益無窮。”

  客人要走,澄虛真人不便強留,只是有些遺憾:“你師傅還道,你會在這兒留一段時間。”

  “那容悅過段時間再來,不知您肯不肯收留?”

  澄虛真人笑道:“姑娘什么時候來都行。本來我想讓玄清收你做徒弟,你師傅說,他和貧道一個輩分,若你拜玄清為師,這輩分就亂了,非要我親自收下你不可。”

  “那掌門您是答應了?”

  待澄虛真人一點頭,容悅再次跪倒在地:“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弟子暫時下山避瘟神,等他走后,弟子馬上上山隨侍于師傅座下。”

  澄虛真人只楞了一下,就猜到容悅口中的“瘟神”是誰了,笑著告訴她:“他明天就走,你不用回避。”

  “弟子實在沒辦法跟那種人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這時穆坤帶著梁竟走過來,容悅迎上去說:“我正有幾句話要麻煩師爺帶給你家主子,他殺我三次的仇,我可以不要他償還,但請他從此離我遠一點。他五毒俱全,連呼出來的氣都帶著劇毒,容悅凡胎肉身,經不起一再摧殘,請他看在也算同門的份上,高抬貴手,讓我多活幾天,容悅就感恩不盡了。”

  說完,看都沒看穆坤一眼,對澄虛真人道:“弟子懇求師傅垂憐,允弟子在大殿上打坐一夜。”

  她不是耍脾氣,從穆坤說出那句話起,她就徹底寒了心,再也沒辦法接受這個師傅。穆坤平時是很關心她,可只要遇到穆遠的的事,他就偏心到馬里亞納海溝去了。

  可見不管當了多少年暗人,仍改不了骨子里的優越感:他們是皇室子孫,殺一個人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穆遠殺了她幾次又如何?這不好好的活著嘛,人家現在有意修好,她就該趁機下臺階。穆遠可是未來的皇儲,她容悅只是失勢孤女,難道還想做他的正室不成?

  容悅真想呸到他們臉上宣布:就算沒有那三次謀害的仇,就算穆遠不殘忍不變態,而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她也決不會嫁給一個要當皇帝的男人。

  皇帝的后宮,那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腦殘才會去湊熱鬧,隨便在街上拉個男人都比嫁給皇帝強。

  容悅情不自禁地撫摸掛在腰間的玉佩,不如,就跟嚴謹訂婚吧。

  嚴謹都不介意給她做擋箭牌了,她何必那樣矯情,大不了,以后多幫幫他。她也算有錢有勢,而且功力正在增長中,對嚴謹,多少會有些助益。

  人是需要比較的,跟陰冷的爬蟲類比起來,嚴謹多陽光,多溫暖。分別二十余日,容悅時常會想起他,偶爾也會惆悵望月,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嗎?

  也許沒到那個地步,可如果被爬蟲類逼婚,容悅情愿立刻跟嚴謹滾床單,失了貞c的女人,尊貴如皇子,不會再要了吧。

  淡淡的喜悅尚未散去,容悅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樣做,會不會給嚴謹帶來災難?

  穆遠對她,從來只有厭惡,沒有絲毫喜愛,那么他想納自己為妾,就是為了純粹的利益,比如,景國的土地,景侯府的勢力……又或者,看她老是踩不死,覺得有趣,想換種方式踩,收入房中慢慢折磨,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穆遠那種偏執狂,一旦想把某樣東西收歸己用,就不會允許別人染指。嚴謹只是個商人啊,身邊只有小廝冉兒,如果被穆遠視為障礙,那跟雞蛋碰石頭有什么兩樣?

  所以,為了嚴謹的安危,她不但不能跟他訂婚,還要盡可能離他遠一點。

  可不訂婚,萬一穆遠找到容徽,先把她訂下來,那要怎么辦呢?

  坐在大殿一角的容悅,一邊打坐一邊妄念紛飛,幸虧內功修為不高,否則該要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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