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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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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夫人母女去了哪里呢?

  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只是把穆遠的手下曾用過的障眼法使出來了而已。

  話說那天被蕭潛從池塘救起后,第二天容悅就著了風寒。她意志力再強大,也拿自己的身體沒奈何,底子忒差,不是一天兩天改變得了的,真想達到前世的水平,只怕需要好幾年的磨練。

  拖著軟綿綿的病體出門,容悅堅持不讓母親跟任何人說,免得人家以為她故意裝病,就為了賴在蕭府吃白食,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太多了。

  事實上,她和母親的身家拿出來,相信會令許多人乍舌。她父親是死了,可他沒把財產帶走啊。據母親說,容昶看穿了大兒子的真面目后,私下里塞給她許多東西,因為他始終打著給二房過繼一個嗣子的主意,只是大兒子羽翼已豐,容昶的愿望直到死都沒能實現。

  母親豐厚的陪嫁,父親的私蓄,祖父的體己,加起來是多少?

  可笑那些人以為她們窮得要討飯吃了,急急忙忙趕出門,母親準備的兩大箱禮物都沒來得及送出去。

  離開蕭府后,她們在離南陵最近的一個小鎮住了幾天。在那里,容悅度過了自己的十四歲生日,也是她來異世后的第一個生日。

  因為她不遺余力地反對,蕭潛終沒找到機會向蕭夫人開口提親,讓容悅暗暗松了一口氣。雖然蕭潛提出來也未必能成,他的婚姻哪由得了他自己做主?可多少會在蕭夫人心里留下印象,一旦她將來遲遲不嫁,又是嚼不完的話頭。

  想辦法說服蕭潛回家后,蕭夫人母女帶著家仆和暗部諸人正式住進了雞公嶺的山莊。

  山莊原無牌匾,容悅一向認為,牌匾之類,是欲隱跡者的障礙,所以山莊依舊無牌匾。不過有名字,叫逸居,易居之諧音也——由此也可看出,容悅不是浪漫主義者,而是現實主義者,情愿居易,而不是居逸。

  即便這個名字以后傳到容徽耳朵里,山莊有名無匾,他若對號入座,卻去哪里找?想到容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容悅就覺得快樂。

  當然,真正讓山莊隱于無形的,是神奇的障眼術。

  記得送走蕭潛后,容悅回頭就向穆坤打聽這個,穆坤輕輕一笑:“雕蟲小技耳!”矮小的形象頓時變得無比高大,平庸的面貌也染上了異彩,讓容悅油然而生敬意,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問:“這么說,二師傅您也會?”

  盧駿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自豪地宣稱:“你二師傅會的多著呢,那什么貴賓身邊的高人,哪里比得上他。”

  容悅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若能用障眼術把她們住的地方隱藏起來,讓容徽找不到就好了。

  容徽肯放她們走,不過是被假仙姑的幾句話嚇到了,自己剛好又病著,人在病中最脆弱,最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等他身體好轉,精神力恢復,自然會發現問題。

  容恬已經許親,接下來就是她和容憐。她是老三,若撇下她,單給老四容憐許親,容徽怎么跟外界交代?

  所以他反應過來后,一定會把她們弄回去,先把容悅賣掉,盡可能收取高價,再想辦法擺布蕭夫人。這樣,容家二房就徹底從容府消去了痕跡。

  容悅也想過和母親走遠點,走到容徽找不到的地方。可那樣,容家和蕭家的動靜就不好打聽了。正左右為難之際,穆遠手下所展示的異術給了她靈感。

  她們沿途住客棧用的是假名,連對鄭珩母子都不曾吐實。即使如此,買下莊子后,容悅仍懇求鄭珩隱瞞消息,說怕鄭家大宅的人知道了跑來鬧,她們孤兒寡母,無權無勢,惹不起。

  其實壓根兒不需要她交代,鄭珩自己更怕被瑞伯發現。

  容悅判斷得沒錯,他確實是背著家里賣莊子,原因卻不是缺錢。

  真正的理由是,這座面積最大的農莊,是秦夫人最得寵時從瑞伯那兒要來的。那時瑞伯一心寵著這對母子,打算將家業傳給鄭珩,所以舍得。現在瑞伯移情別戀,改抱別的女人,也不再有廢長立幼的心思。秦夫人帶著兒子避出來,一是不想參加內斗,怕曾經令兄弟們眼紅,如今失去父親庇護的鄭珩成為第一個犧牲品;二來,也怕瑞伯向他們索要原來頭腦發熱時的贈予。

  可躲出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瑞伯鐵了心要收回,完全可以召他們回去,甚至親自跑來農莊索取。

  秦夫人母子商量了許久,最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如干脆賣掉,把莊子換成現銀。

  全部賣掉太惹眼,賣掉一半總可以吧。對外則宣稱秦夫人身患重病,需請名醫調治,同時到處放話,收購各種珍貴稀有的藥材補品,以便將來圓謊。

  到那時,莊子我賣了,錢我拿去給母親治病了,你能奈我何?

  所以,容悅完全沒必要擔心這對母子會說出去,他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這事過早泄露。至于將來如何,那是將來的事。

  聽說新鄰居業已入住,鄭珩帶著一籃子水果點心前去敦親睦鄰,走到山口卻呆住了,只見谷中云霧茫茫,房子在哪里?人又在哪里?

  摸到谷底仔細打量,依稀看得見田疇和田間供莊戶歇腳的小屋,果樹茶園亦隱約可辨,唯獨那座修成四合院的莊子,杳不可尋。

  鄭珩大驚,回去稟知母親。秦夫人雖只是普通富室小姐,因祖父喜歡接待游方道士,對這些法術也略有耳聞,當下告訴兒子:“很可能是障眼法!這對母女不簡單,你以后少跟他們往來,萬一不小心得罪了,悄悄施個法術報復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鄭珩猶自不信:“那姑娘談吐文雅,穿戴講究,一看就是世家千金,年紀頂多十三四歲,她母親我沒見到。不過看姑娘的樣子,不像壞人,至少沒練邪術,因為身上沒邪氣。”

  秦夫人笑問:“聽你這口氣,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鄭珩別過臉去,耳根微微發紅:“母親取笑兒子。”

  秦夫人看在眼里,不但不贊成,反而正色告誡:“不管怎樣,她們用得起武師,請得動術士,就不是一般人,說不定大有來頭,這般遮遮掩掩,像是遇到了大麻煩,我們還是不招惹的好。”

  鄭珩怏怏地答應了。

  沒多久,他們就從一撥撥探子口中猜出了這對母女的來歷,原來是景侯容家的眷屬,又是雍侯蕭家的親戚。雖說父親亡故,侯府嫡女的身份變不了,秦夫人便動了心思,想幫兒子聘下來。到時候就對瑞伯說,半邊莊子是當聘禮送出去的,人家自會當嫁妝帶回來,等于一文不花娶回一房媳婦,多劃算。

  鄭珩對容悅的印象本就不錯,家世好,也算是個美女,看出行的架勢,雖然喪父,手頭頗有銀錢,不然也請不起那么多人,弄得像公主出行一樣。他只是伯爵家的小兒子,繼位無望,談不上有多好的前途,若能聘下侯爵家的嫡小姐,某種意義上,算高攀了。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山莊里依然云霧繚繞,根本不得其門而入,母子倆再存心攀親,也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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