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答應你 看著大玉兒像一個孤魂野鬼般，小玉兒卻是瞇著眼站著不打算動。
這樣的大玉兒實在不是她熟悉的大玉兒，不過念在她剛歷喪子之痛，小玉兒還是決定不和她計較：“莊妃娘娘看起來不太好，扶她下去休息。”
若是往常大玉兒恐怕還是掙扎一番，可是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大玉兒卻是一點反抗都沒有的被拉了下去，結果她剛被拉出正殿大門，卻是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女聲：“我的福臨啊”
滿殿的人都被這聲哭喊給嚇了一跳，有些擔憂的抬起頭看小玉兒，結果小玉兒卻是閉著眼站在那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等大玉兒的聲響被房門徹底擋住之后，小玉兒這才睜開了眼睛：“陳太醫過來一下，其他人在這邊給我好好的伺候著端敬皇后。”吩咐完之后小玉兒這轉身出了寢殿。
“說說看，今天是怎么回事。”小玉兒揮退了左右，也不跟陳賢說廢話，開門見山的讓陳賢愣了一下，隨后卻是冷汗一頭的重重的叩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聲響：“娘娘。”
小玉兒冷笑：“你真以為我是傻的？到底是你上次醫術不精看錯了九阿哥的病，還是今天來救治的太醫太過庸才了，連個無礙的病癥都救治不了？”
陳賢趴在地上卻還是不說話，只是重重的一個接一個的磕頭。
小玉兒皺著眉看著他，最后到底還是沒忍心：“行了，別磕了。我不要求你說出來，我問你只管點頭或者搖頭。”
陳賢似乎還在猶豫，小玉兒還是猛的一拍桌子：“別以為跟了我幾年就真以為我下不了手了。”
陳賢連忙一個頭磕了下去不再動。
小玉兒斟酌了一下，才問道：“九阿哥是正常死亡嗎？”。
陳賢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小玉兒卻是瞇起眼：“你動手的？”
陳賢這回沒有猶豫立刻點頭。
“皇上讓你干的？”
陳賢沉默了許久，久到小玉兒差點真的叫人拉下去的時候才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小玉兒卻是有些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邊，多爾袞要殺福臨？這是為什么？一直到烏娜推了推，小玉兒才回過神來，小玉兒低咳了一聲，掩飾了下尷尬才道：“姑姑的病，你總能說吧？不少字”
陳賢似乎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回道：“長期思慮過重，南下北京之后有些水土不服，但是娘娘沒當心保養，所以娘娘的身子其實早就已經被掏空了，加上突聞九阿哥薨逝噩耗，就如這煙火的引火線一般，被點燃了而已。”
“這么說，是心病？”小玉兒問道。
陳賢卻是搖頭：“不然，端敬皇后確切的說，是已經油盡燈枯了。”
小玉兒重重嘆了口氣，心中卻是在想，若是知道殺了福臨會害哲哲早逝，多爾袞還會下手嗎？福臨對多爾袞到底有了什么威脅，讓多爾袞這般沉不住氣動手去誅殺一個孩童？更重要的事，這個孩子是大玉兒的兒子。小玉兒還不會天真的以為是因為多爾袞對大玉兒徹底反目成仇了，她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這份預感在她再次踏入哲哲寢殿的時候成真了。
小玉兒真的沒想到，自己又一次被逼到這樣的地步。
當哲哲抓著小玉兒的手流著淚說讓多爾袞娶了大玉兒吧的時候，小玉兒真的寧愿自己是個狠心的可以完全不顧哲哲這些年情分的冷面人。相比當年的明安，哲哲可能和小玉兒的感情更深一些，可是小玉兒卻是覺得更難過。為什么都要這么為難我？就是看不得我們夫妻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大玉兒，大玉兒，這個女人到底要陰魂不散到什么時候？可是看著哲哲這般的模樣，這拒絕的話又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嚨里一樣，只能咬著下唇拼命搖頭。
哲哲卻是死死抓著小玉兒的手：“你就當可憐可憐大玉兒。”
姑姑，我也叫你這一聲姑姑啊，我是真心的敬重你，敬重你大局為重，尊敬你以前對多爾袞兄弟的多番照顧，可是為什么你就不肯可憐可憐我？小玉兒心里在吶喊，可是嘴巴里卻是說不出話來。而這個時候外面卻是一陣喧鬧，小玉兒幾乎是逃命般抽出了自己的手心，連忙用帕子把眼角的眼淚給擦掉。
“怎么回事，不知道娘娘需要靜養嗎？”。
在門外候著的烏娜卻是連忙低聲回報：“皇上來了，結果莊妃突然撲了過來，皇上還沒說話，莊妃就昏了過去。”
大玉兒還要出來添亂，小玉兒一邊有些憤恨的想著一邊對烏娜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小玉兒剛走到大玉兒房門外，卻是看到房門開著，多爾袞遠遠的坐著，大玉兒卻是躺在榻上，隱隱的聽到多爾袞的聲音：“怎么樣了？”
小玉兒拉住了準備通報的烏娜，卻是站在門后不動了。
只聽到陳賢回報：“皇上，莊妃這個……是喜脈。”
“娘娘”烏娜被小玉兒猛的一拉連忙驚呼一聲拉住小玉兒，多爾袞聽到聲響，一個箭步的沖了出來，卻是對上小玉兒的眼睛時猛然頓住了身形。
“哈斯其其格……”多爾袞伸出手想去扶小玉兒，卻被小玉兒猛的一扭躲開了。
小玉兒臉色蒼白的死死盯著多爾袞：“我給你一次機會解釋，解釋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多爾袞伸出的手，握拳又松開握拳又松開，最后卻是頹然的放下：“哈斯其其格，你聽我說……”
“我不聽”小玉兒猛的推開烏娜，雙手捂著耳朵蹲了下來，“我不聽，我不聽”
小玉兒覺得自己似乎被推入了一個萬丈深淵，周圍到處是大玉兒那張艷麗的臉龐，而推她的那只手正是多爾袞……
“哈斯其其格……”
小玉兒似乎聽到多爾袞的聲響，可是她依然只能死死的捂著耳朵當做什么都沒聽到閉起了眼睛當做什么都沒看到，直到那片黑暗真的把她徹底吞沒……
小玉兒醒來的時候，發現床前圍了不少人，東莪，雅蘇喀，娜仁托婭，達哲還有她兩個幾乎從不帶進宮的兒子。
“額娘，你醒了？”東莪見到小玉兒醒來，連忙撲了過來，“額娘渴不渴，餓不餓？我讓奴才們去準備些吃喝的。”
小玉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機械的點了點頭，東莪立刻出去吩咐奴才了，倒是達哲一臉擔憂的看著小玉兒：“嫂嫂。”
小玉兒瞧了一眼外面：“這天都黑了，你怎么入宮來了？都快鎖宮門了吧？不少字再不走今天可走不了了。”
達哲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難道嫂嫂還不給我們娘仨一個住的地方？”
小玉兒卻是有些呆呆的看著達哲：“呵，我都不知道，我住的地方應該是在哪里。”
達哲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是東莪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來，額娘先喝口水。”
小玉兒卻是皺著眉推開：“達哲，陪我去慈寧宮看看你姐姐吧。”
達哲一愣，隨后還是點了點頭。弄的端著水杯的東莪有些不知所措。小玉兒卻是摸了摸東莪的頭：“不早了，回宮去睡吧，額娘和你十五嬸有些事要去做。”
東莪看著小玉兒蒼白的臉，有些猶豫最后卻還是放下水杯行禮：“恭送皇額娘。”
達哲握著小玉兒冰涼的手，有些擔憂的看著進了慈寧宮后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的小玉兒。而躺在床上的哲哲卻是至今還未醒來，剛才一個太醫磕磕絆絆的話達哲卻是聽懂了一些，大約就是再醒不過來就不好了什么的。
小玉兒也只是點了點頭。
天上烏云遮蔽了明月，可是小玉兒依然一動不動的坐著，達哲有些擔憂的看著小玉兒，雖然知道她可能出了點事，不然皇上不會緊急招她入宮，可是皇上小玉兒不說，東莪又不知道，達哲只能一個人在這邊瞎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達哲卻是猛的一個激靈，發現自己居然打了個盹，抬頭一個卻發現小玉兒已經沒有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嚇了一跳連忙四下一找，卻是發現小玉兒跪坐在哲哲的床沿，原來哲哲居然不知道何時醒了，一只有些枯瘦的手正慢慢的撫摸著小玉兒的頭頂，似乎在跟小玉兒說著什么，可是聲音太小達哲聽不清楚，她連忙走過去，從小玉兒的身后望過去，才發現哲哲居然也是含著熱淚。
“好，我答應你姑姑。”
似乎終于等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哲哲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對不起，哈斯其其格，來生，莫再做科爾沁女兒了……”
達哲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阻止了自己哭出聲來，而小玉兒終于徹底崩潰的嚎啕大哭。
公元1646年，大清興和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清太宗皇太極的正宮皇后博爾濟吉特哲哲，崩于北京慈寧宮，年四十八。謚號孝端正敬仁懿莊敏輔天協圣文皇后，翌年，皇后梓宮運至盛京火化，與皇太極合葬于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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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