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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 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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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8末日(含加更)

  誰曾料到,院長可以交給菲莉絲的第三塊石板其實做過手腳,那是一個類似釣魚鉤子的技術,當它進入菲莉絲的空間戒指后,熟知戒指構造的弗蘭德便給自己開了個后門,就此偷走了菲莉絲的所有石板。

  通過莫德希爾的描述,菲莉絲才知道,弗蘭德一直對力量之源虎視眈眈,因此才會重返學院。憑他的能力,要混到院長的位置實在一點難度都沒有。而就是知道了弗蘭德野心,加上遇到休格爾,莫德希爾才徹底弄明白弗蘭德想做什么。

  “雖然無法理解,但是我可以確定,他不光想得到力量之源,獲得自由進出位面壁壘的權力,而且還想使用復活石板,至于他想復活誰,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家伙,早就和惡魔混到一起去了!”莫德希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而且,你知道如今的黑暗皇帝是誰嗎?那家伙,就是弗蘭德!”

  幾個人齊刷刷吃了一驚:“黑暗皇帝是弗蘭德?你的消息可靠嗎?”

  莫德希爾信誓旦旦保證:“我以我和弗蘭德五百年的交情保證,確鑿無誤!”

  “所以,你才讓我從黑雪之城逃跑?”菲莉絲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我和他共同的意志。”休格爾補充,“至今我仍感到難以置信,我今生居然會和一個死靈法師同流合污……”

  “得了吧,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如果弗蘭德和你們的金袍主教都和深淵惡魔勾結,那么世界末日也不遠了,我還想多活幾年!”莫德希爾吹著胡子說。就算是不死生物,遇到能夠吞噬靈魂的惡魔。也是死路一條。

  “作為一個從小聽著圣戰故事長大的人,我也有義務維護世界的和平和安寧啊,光明教本該是為此而存在的……”休格爾顯得悲憤難當。

  于是,幾個人得出結論,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弗蘭德把石板奪回來,依靠他們的陣容。面對弗蘭德。就算他和黑暗皇帝是同一個人,也并非沒有勝算。只是,現在最麻煩的是,長距離的空間轉移無法使用。愛好和平的樹精靈也沒有飛行戰船之類的東西,最快也就只能坐船了。休格爾使用圣光魔法中的加速魔法,加上幾個魔法師輪流用風元素和水元素魔法推進。走水路應該也不會太慢,應該只需要半天就能到達傳送魔法的可用范圍。

  算盤打得不錯,然而。還沒等船離開碼頭,一陣可怕的嗡鳴突然響徹所有人的耳膜,仿佛連整個靈魂都被震動。

  是極為劇烈的空間變動——又怎么啦?

  只見天空出現了詭異的光澤,驚人的大規模空間扭曲乍然顯現,從南向北,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拂過那般,無情地拉扯。很快,黑暗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四面八方狂風大作。元素狂躁不安,船帆因此被折斷,幾個人一邊忙著救船帆,一邊觀察著天頂異像。

  沒多久,伴隨著一陣明亮的電光,一個大環從南邊天空擴大到整個天頂,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洞來,黑洞里時不時有閃光掠過,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向洞口逼近。

  “星……門?”莫德希爾嘴唇哆嗦得說不清楚話來,“這,這也太大了吧?”

  “這就是星門?”休格爾也被嚇了一跳。

  “一般不會這么大個。”菲莉絲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

  “看啊,有東西要過來了!”格拉斯蒂指著天空叫道。

  果然,一座遍布金色火星的倒置建筑從那洞穴深處顯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無數小點不要命地向這邊沖,卻仿佛被無形的大風反向吹那樣,遇到了極大的阻力。但緊接著,一系列像雨點砸在湖面上那樣的圈圈漣漪出現在無形的隔壁上,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這景象,可是幾個天階強者都很明白那漣漪意味著什么。

  “那些生物,在使用靈魂能量?是惡魔嗎?他們想要突破位面壁壘!哦不——這是南極的深淵之門嗎?怎么會變得這么大的!”莫德希爾發出絕望的狂呼。

  就在這時,希多科雅深處再次傳來那刺耳的尖嘯,是艾露娜的悲鳴。

  “不,不好,那棵樹恐怕支撐不住了!”菲莉絲猛然想到什么。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樹支撐不住了?”伊斯多維爾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去看看吧,也許還來得及。”菲莉絲最終松了口,就算西雅歐妲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但這一次,恐怕就算她奉獻出全部能量,也無法逆轉了。

  菲莉絲讓莫德希爾等人看著船,她尾隨著伊斯多維爾重返希多科雅島。樹海的寧靜已然被打破,艾露娜似乎失控了,元素精靈都黑化了,植物也變得狂躁而富有攻擊性,簡直就像是吃肉的深淵生物。樹精靈們絕望地匍匐在地上,望著維拉泰爾巨木的方向,一個個淚流滿面,卻只是這樣看著,看著,什么也不做。

  伊斯多維爾似乎已經猜到了什么,不顧一切沖進了湖心島樹根所在的區域。

  當菲莉絲追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完全變成黑色的樹干,瘋狂攻擊接近者的枝條,以及籠罩著維拉泰爾巨木的巨大陰影——黑色艾露娜!

  伊斯多維爾張開了靈魂護盾,淡淡的銀色竟如西雅歐妲身上的光芒一樣散發出寧靜的光輝,菲莉絲從來不知道,這個怪脾氣的精靈,還有如此神圣莊嚴的一面。

  黑色的樹枝自動退避,伊斯多維爾走近樹根密集的洞穴,輕輕撥開斑駁的枯枝,然后,整個人定住了。

  菲莉絲可以想象他看到了什么。

  “難怪你說王不在這里,他真的,哪里都不在了啊……”伊斯多維爾幽幽地嘆息傳來。

  “王妃希望你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再回來。”菲莉絲小聲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伊斯多維爾從地上撿起一個尚未腐朽的果實,轉身拋給菲莉絲。

  菲莉絲把果子接在手里。這就是傳說中記錄了維拉泰爾巨木所有記憶的智慧之果?她看到伊斯多維爾掛著淚痕的臉,他的額頭上,赫然冒出一個綠葉一般的符號。

  “看到了嗎,王的印記。”伊斯多維爾指著自己的額頭,突然笑了起來,“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個碧葉。他也注定會成為王。因為,那個位置,本來就該是我的!我可是碧葉家族這一百年第一個吃掉智慧果的精靈!”

  搞了半天,被囚禁被驅逐的。竟然是真正的精靈王?伊斯多維爾沒吹牛吧?

  “等等,你要做什么?”看到樹精靈開始拉扯樹根,把身子往里面擠。菲莉絲趕緊問道。

  “做我該做的事!”伊斯多維爾固執地說,“他們能做到,我也做得到!”

  “來不及了!”菲莉絲大聲提醒他。

  “怎么會來不及。當然來得及!還有王存在,怎么可能來不及!”伊斯多維爾已經把大半個身子插進去了。

  看到他拼命的摸樣,菲莉絲大概明白了他不死心的心情,若是換做自己,她同樣不會輕言放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能幫你做什么嗎?”菲莉絲輕聲問道,既然她違背了和西雅歐妲之間的承諾。那么,就讓她做一個艾露娜信徒該做的事吧?無論如何。這件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有責任。

  “那個果子會告訴你該怎么做的。”伊斯多維爾最后沖她笑了笑,然后,徹底鉆進樹洞里去了。

  菲莉絲幽幽嘆了口氣,將那果實湊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莫德希爾在船上等得心焦,希多科雅的情況看上去很糟糕,而頭頂的深淵之門同樣嚇人,里面的深淵建筑初露端倪,若是整個掉下來,恐怕整個大陸都難以幸免,其中惡魔的數量也大約能夠看出來,鋪天蓋地都無法形容。

  一旦位面壁壘被完全突破,他們便會如蝗蟲過境一般吞噬一切……這太可怕了!

  就在此時,鬧哄哄的樹海里,居然傳來輕微的歌聲,柔和婉轉,毫無暴戾的氣息,聽到這樣的歌聲,殘存的樹精靈們也變得平靜下來,是生命之歌?生命魔法中最基礎,卻也是最全面的魔法之一,不僅可以修復傷口,振奮精神,也可以扭曲肢體,操縱植物,聽到這樣的歌聲,失去理智的樹精靈們似乎重新被喚起自然精靈的記憶,他們開始自覺地跟隨這歌聲吟唱著。

  隨著四面八方歌聲響起,菲莉絲總算松了口氣,她繼續歌唱著,直到頭頂的艾露娜漸漸由黑色變成綠色。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要感謝你。謝謝你,阻止我。”艾露娜重新在她面前凝聚成月光妖精的模樣,撇著嘴說道。

  “那么,現在該怎么辦?”菲莉絲望著頭頂的巨大星門問道,“還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試試看吧。”艾露娜說著,重新向天空飛去,在身后留下一片銀色的碎屑,星星點點灑落。

  旋即,菲莉絲聽到腦海里傳來艾露娜的聲音:“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時候到了……”

  話音剛落,菲莉絲就覺得身上一輕,生命魔法的力量被收走了。她抬起頭,看到無數綠色從四面八方涌向天頂,匯聚成一支利箭,直向星門沖過去。

  碼頭邊的船上,休格爾同樣聽到了類似的聲音,他頓時熱淚盈眶:“教皇……閣下?”

  莫德希爾一頭霧水看著他。

  “我聽到了卡利姆十六世的聲音,他說,神要收走所有的力量,讓我做好準備。”休格爾說著,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消失了,圣光之力,消失了,我一點點都感覺不到了!”

  與此同時,又有無數道淡金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匯入星門附近,很快就和那邊突入的惡魔交上了火。

  “喂喂,不是吧,神收走力量?那我們怎么辦?”莫德希爾驚恐地叫起來,話音未落,身子一軟。整個癱了。

  休格爾愕然看著這一切,再看時,格萊斯蒂也倒在地上不動了。

  顯然,尼爾瓦拉也收走信徒的力量了,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死靈都無法動彈了?這個后果。實在是相當的嚇人啊!

  “喂,你們還活著嗎?”休格爾禁不住問道。

  “沒死,只是動不了了……這太遭罪了,沒想到我也有這一天啊!”莫德希爾的聲音。透過靈魂交流傳來。

  休格爾松了口氣,看來還沒死,現在。他不由得慶幸,還好他信的是光明神。

  “噢,不。我們必須盡快找到菲莉絲——現在是對付弗蘭德的大好時機,因為那家伙,也是不死生物!”莫德希爾突然大叫起來。

  七彩大陸,蠻荒之地邊境,金剛墻外,骷髏們東倒西歪,紛紛失去活動能力。一行十幾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穿行在其中。領頭那個摘下兜帽,竟是個可愛的少女。精致的暗紫色卷發密密匝匝盤繞在頭上,白色的羽毛發飾點綴其間,形成復雜而華麗的貴族發式,嬌小的體格裹著手織蕾絲綴邊的黑色短裙和蟒紋的長襪,搭配上高跟的長筒靴,又讓這個少女給人幾分強勢的感覺。

  少女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巨大星門,然后,冰冷的目光突然鎖定某個方位。她招了招手,身邊的黑斗篷們頓時如利箭一般,齊刷刷向一個方向竄去。緊接著,驚人的靈魂能量在不遠處爆發,伴隨著一陣人仰馬翻的哀嚎。少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了口氣,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殘影,只好自己上了……

  哈奇怔怔看著面前匍匐在地的陌生人,還有一個有些微面熟的少女。

  “克雷斯……公爵?”嘶啞的聲音,從他久不開口的喉嚨里傳出來。

  咳,不可否認,這位公爵的女裝癖,有時候真的很迷惑人。

  克雷斯屈膝在他面前,用那中性十足的嗓音,畢恭畢敬地說道:“請您去黑白大陸,做黑暗皇帝。”

  “啊,少年,黑暗皇帝耶,聽起來很不錯啊。”古魯特的上古神劍在哈奇腰間興奮地叫道。

  “為什么是我?”哈奇納悶地問。

  “因為您是被尼爾瓦拉選中的人,在尼爾瓦拉收回力量的今天,只有您還能自由活動,可見,您是不同的。”克雷斯一本正經地說。

  好像,的確如此……

  哈奇取下套在劍柄上的頭骨,這是凱文里歐棲身的骷髏頭骨,就在剛才不久,它和其它的骷髏一樣失去了行動能力。依靠靈魂交流,哈奇知道凱文里歐還健在,只是失去了操縱身體的力量,原來是因為尼爾瓦拉收走了神力嗎?

  抬頭,看著天空的異像,惡魔們又一次打開了深淵之門,神的力量匯入位面壁壘,與那道門進行著拉鋸戰,而少量的高級惡魔已經率先穿過那道巨大的星門,侵入這個世界。強大的靈魂能量,帶著諸神的氣息,在門的邊緣掙扎著,試圖修復這個大洞,卻收效甚微,只能減緩它進一步擴大的速度。從那個巨門里露出來的深淵建筑,仿佛一座倒置的城堡,漆黑的,夾雜著暗色結晶體的構造,時不時冒出高溫的火焰,令人毛骨悚然。

  末日,快來了嗎?

  神都解決不了的事,自然與他這個小小亡靈沒什么大關系。不知為何,哈奇竟然興趣缺缺,也許,這個身體,讓他失去了人生的樂趣,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也不一定。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他偏著頭,反問克雷斯,就算他是不同的,又怎么樣?他終究是個死人,只是還能動而已,也許,只需要尼爾瓦拉一個意志,他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人哪,就是如此弱小,他知道,自己又開始沮喪了。

  “現今的黑暗皇帝對深淵惡魔采取不抵抗政策,也許早已被惡魔們收買了,尼爾瓦拉會選擇你,就表示,黑暗皇帝該換人了。世界岌岌可危,一場惡戰即將來臨,無論是為了全人類,還是為了黑暗聯盟,我們都需要新的領袖,所以,我專程到此,請您來做這個黑暗皇帝。難道,您不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嗎?曾經的見習圣騎士,哈奇?”

  克雷斯稍稍有些激動,他所知道的哈奇,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想……”哈奇慢吞吞把頭轉向金剛墻的方向,無論他做什么。近在咫尺的幸福。他卻無法獲得,現在,他明明只想像個普通人那樣結婚生子,可這么個基本的要求。卻成了天方夜譚。

  “愛她嗎?”克雷斯突然開口,“如果惡魔真的侵入這個世界,你覺得她會怎樣?”

  “沒有人能接近這里。惡魔也一樣,我會守護她。”哈奇淡淡地說,“我最多只需要守幾十年就好了。人類的壽命,很短暫的……”

  他裂開嘴,露出個無所謂的笑容。

  “啪!”克雷斯猛地一拳砸到他頭上,戴著面盔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掉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喂喂,怎么就動手了,少年。你還好吧?”劍叫起來。

  “沒事。”頭說著,身子自動走過去。撿起頭,重新裝回脖子上。

  “請回吧,我不會去黑白大陸的,既然災難已然降臨,那么,在這最后的時光,我寧愿就這樣在這里看著她,直到世界末日……”哈奇冷淡地說。

  克雷斯冷冷笑起來:“孩子,你似乎太悲觀了些……如果我告訴你,成為黑暗皇帝,就可以重新擁有自己的身體,你也不想干嗎?”

  哈奇的身子猛然一僵。

  “撒謊……我那么好騙嗎?”哈奇慢吞吞地說。

  “我當然沒撒謊,不信,你自己問尼爾瓦拉,真正的永生不死,這樣的奇跡,并非不存在。如果你想通了,就到克勞斯來。今天晚上,聯盟的戰船便會起航了,雖然黑暗聯盟的名聲不怎么好,但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也不可能就這樣拱手讓給惡魔——你來不來都隨便,我們可不會等你!”

  克雷斯說著,帶著他的跟班們消失了,只留下哈奇,撫摸著凱文里歐的腦袋,嘆道:“你也希望我去,是嗎?”他又扭頭,望向金剛墻的方向,莎拉在那里,如果現在離開,很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

  位于金剛墻的大陸聯合軍收到了來自于多國聯合的出兵聲明。面對深淵惡魔這個共同的敵人,一直以來互相遏制的幾大王國,以及魔法和獵人協會也終于達成共識。哪怕各個勢力彼此依舊互不買賬,無論是出兵兵力,還是啟程時間都五花八門,但是無疑,出兵的口號都打得響亮。

  莎拉作為金剛墻現任最高指揮官,與遠在弗蘭德的國王華瑞,以及克勞斯的伽瑪取得了聯系,看來,那邊都早已坐不住了,尤其在知道菲莉絲正在黑白大陸。

  莎拉把厚厚一疊聲明書摞到一起,遞給自己的顧問,高級魔法師高里。

  “你打算怎么辦?”高里含笑問道。

  “弗蘭德出了三條戰船,克勞斯出了兩條,黑暗聯盟出了一條船,魔法協會出了兩條船,海亞和辛提斯各出了一條船,自由聯盟出了五條船……真是可怕的戰斗力啊,這些靈魂戰船若是同時爆炸,足夠把這個大陸轟得底朝天了吧?”用手指敲打著文檔,莎拉慢條斯理地說。

  “魔法協會和獵人協會,以及多國聯合一致通過了限制級武器限制解除通告,就在今天下午決定的。畢竟,南極的星門都開到這里來了,他們都慌了。”高里說。

  “我怎么覺得你很興奮?”莎拉瞅著老法師,注意到了他加深的笑紋。

  “傍晚時分,我們捕捉到了來自于埋骨地的能量波動,是克雷斯公爵,和那個人。”高里意有所指,“最后,那位公爵是自己回去的。”

  “砰!”莎拉一拳砸在桌子上砸了個坑,她略有尷尬瞅了眼故意裝作沒看見她的暴力行為的高里,面不改色地說,“啊,那個膽小鬼,還是這樣,真沒辦法啊!”

  “嗯?”高里挑挑眉。

  “咱們出兵。”莎拉說,“我想,那個人,一定會很樂于搭咱們的戰船,呃,記得派幾輛燃料車去那片土地兜一圈,咱們總得給人家點上船的機會。說起來,我也想參一腳啊,不能什么事都被菲莉絲搶先,至少。這一次的圣戰結束后,咱們也得分一塊土地才是,我可不想丟壞爾特家的臉!”

  “哈,這樣啊,那么,我這就去安排……”高里笑瞇瞇地離開了。一出房間門。這老頭頓時很沒節操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后飛速給遠在老家養傷的克魯副指揮發了一條訊息:“老伙計,還沒死的話,五個小時后給我滾回來。否則,就不帶你去玩兒啰!”

  訊息剛出去,又一條回信冒了出來:“是嗎。不好意思,我已經在船塢里等著了,啊。你們的防御太松懈啦太松懈啦!”

  克勞斯,新科瓦爾城郊,自由廣場,面積數千平方米的寬闊空地上,停了好幾艘浮空戰船,而更大號的戰船則飄在低空。來自黑暗聯盟的,各大協會的。自由聯盟的,克勞斯的軍隊主力都聚集在這里。

  自由的中立王國克勞斯。已經成為多個勢力親睞的歇腳地,無論是常駐這里赫赫有名的天階強者艾蘭、克雷斯、塞爾維斯,甚至偶爾來串個門的紅龍女王,還是一直對這個地方格外優待的弗蘭德,以及辛提斯王國,無疑給這片寒冷的區域帶來了豐富的人文和貨物資源。更要命的是,此地特有的商用民用全大陸固定傳送法陣系統,使得克勞斯成為了整個大陸的交通樞紐。

  當然,伽瑪的眼光絕對不會僅僅局限于七彩大陸,在和辛提斯發展外交之后,他甚至與海精靈重新取得了聯系,并將巨大的固定傳送陣安置在了海精靈的神廟附近,那里無疑成了這個大陸,最接近黑白大陸的大型傳送陣!

  為了節約時間,打算遠涉重洋的戰船們不約而同的聚集在這里,打算一次傳送到大陸的最南端去。打著支持作戰的旗號,克勞斯故意不收取任何運輸費,但是無疑,數量龐大的軍隊和武器安置補給,給克勞斯帶來了巨大的商機,伽瑪這兩天數錢都快數瘋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打細算啊。”艾蘭撩撥著長長的頭發,瀟灑地甩到身后,一個移步,已經懸在空中,不久,她便將登上自由之翼的巨型戰船,前往菲莉絲所在的那片土地。

  塞爾維斯又變成幽藍色的半透明靈體,飄在她身邊。由于尼爾瓦拉收回了力量,所以身為死人的他,也無法再驅使自己的了。

  “只要是經歷過圣戰的人都會知道,戰爭結束后,這些金錢和物資便會成為決定一個王國地位的重要籌碼,咱們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伽瑪得意的哼哼著。

  “打不打得贏還不一定呢。”艾蘭笑道,“上一次的深淵之門,有這么大么?”

  這個女人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伽瑪頓時哭喪著一張臉,無可奈何地說:“惡魔,也是在進步的嘛……”

  事實上,從入夜開始,來自于各方勢力的空中部隊已經集結就位,與高空中率先突破位面壁壘的零星惡魔展開了激斗。戰況是慘烈的,去的人沒有回來的,即便如此,仍有不少能人志士甘愿去當這個馬前卒。但是,要想真正解決問題,還是得去南極,沒人知道黑白大陸發生了什么。

  由于星門的出現,跨海傳送無法進行,更要命的是,光明教和黑暗聯盟與七彩大陸的聯絡都中斷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一味地的被動防御不是辦法,只有真正去了門的源頭,才能弄清楚現狀。這個世界是所有人的,到了放下一切嫌隙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在深淵之中,群星之核,一團陰影凝聚成人形,修長的身軀,銀色的長發,漆黑的靈魂護甲使得他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

  阿爾法在這附近潛伏已久,對金焰魔王懸浮要塞的熟悉,使得他很清楚,僅憑月亮上的力量,并不足以修復深淵之門。因為在這扇門的背后,是整個深淵的資源與能量,而同樣的,哪怕出面的僅有金焰魔王貝爾辛克一個,他身后,卻有十幾個不敢見人的暗王存在。

  掌中有無形的波動一閃即逝,那是新的靈魂兵器,阿爾法身形一晃,又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蹤。緊接著,拉拽著核心城塞的幾百個小城塞接連發生爆炸,沒多久,一小半的鎖鏈已經失去了能源供應,瀕臨斷裂。

  鎖鏈的異動。導致深淵之門出口處的巨大城堡發生了傾斜,金焰魔王變得緊張起來。他命令手下盡快查明原因,但是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就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仿佛那些城塞都是不明原因爆炸的。

  貝爾辛克坐立不安,因為城塞的傾斜已經驚動了他背后的惡魔。對方的威脅通過靈魂交流直達腦海:“再出岔子。你就等著被吃掉吧!”

  貝爾辛克無可奈何,只能親自出動。巨大的金色身軀在外空間快速移動,靈魂感知蔓延開來,覆蓋了整個城塞區。卻一無所獲。只有淡淡的靈魂能量殘跡,暗示著這一切均是人為,而且。每一座城塞只用了一招——僅一招就全毀,這是怎樣的殺傷力?那家伙,已經快到魔王級了嗎?可是。沒道理,有魔王級或者接近魔王級的惡魔出現在附近,他堂堂金焰魔王卻不知道的,魔王級那可怕的能量,絕非輕易可以掩蓋的!

  貝爾辛克有些發毛,他惴惴不安返回自己位于核心城塞的王座,沒想到前腳剛進去。后腳,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襲來。幾十條鎖鏈發生了斷裂,核心城塞傾斜——該死的,對方是故意趁他離開的時候下手的!

  這個奸詐的家伙!

  貝爾辛克命令手下啟動城塞最高防御結界,不料,那結界只是閃了一下,就此宕機,負責結界的將領驚恐地向他報告:那結界核心發生裝置剛一啟動,就被無形的東西毀掉,無法修復。

  貝爾辛克全身發軟,癱坐在王座上,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深淵之門中倒懸城市的異動,同樣展露在了伊甸世界、所有人的眼前。

  菲莉絲在解決希多科雅的混亂后,重新回到船上,一眼瞅見了莫德希爾的悲催摸樣。

  她得盡快把石板拿回來,一定不可以讓弗蘭德使用它,否則,位面壁壘很可能會徹底崩潰。如今,這塊大陸上的主要力量,圣光之力與黑暗之力都被神取走,能夠戰斗的人寥寥無幾。

  “這是個好機會,弗蘭德,一定也不能動彈了!”休格爾稍有些喜悅地提醒她。

  “最好別這么樂觀,總覺得那個老怪物不會沒算到這一點!萬一有深淵惡魔充當保鏢,我們要對付他就沒那么容易了。”就算弗蘭德不能動,但是他們這邊,也只有她還能打一打了吧?

  “船上還有人嗎,只靠我的力量,這條船,恐怕有點大啊。”菲莉絲嘆道,然后,她想到了自己的使魔歐米伽,那家伙好歹也是個高級惡魔,多少能派上點用場吧?

  “說起來,有陣子沒見那小子了,似乎一直呆在船艙里?”休格爾搖搖晃晃站起來,還沒從脫力感中適應過來。

  菲莉絲管不了那么多,飛快地沖進艙室,叫喚著歐米伽的名字,然后,在一間隔板間的墻根邊上,看到了靠著木隔板呼呼大睡的某只惡魔。

  “歐米伽!”她叫他。

  那家伙充耳不聞。

  她伸手想要搖醒他,可是令人驚訝的是,雙手居然穿過了身體,仿佛那里根本沒有實物。她愕然看著他,他的額頭隱約透出淡銀色的光澤,似乎隱藏著某種符號。

  這樣的現象她并非第一次見到,那是靈魂分身維系能量的標志,無論是靈魂兵器,靈魂投影,還是更高級的靈魂分身,都無法避免在這個位置有這樣的印記——那是分身從本體獲得能量的入口。

  “竟然……會是個投影?”菲莉絲只覺得一陣發寒。投影這種東西,可不是任何存在都能擁有的,而且她很清楚,之前的歐米伽可不是她見過的半實體化投影,那真實的觸感,可以接觸實物、甚至搬運物品,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完全實體化,這樣的投影,表示他的本體,其能力恐怕還在紅龍女王之上!

  那不是這個世界允許的力量……

  菲莉絲倒抽一口冷氣,難道說,這家伙,是一個深淵魔王的分身?在深淵惡魔全面入侵的現在,她身邊居然一直跟著一個魔王分身?這也太驚悚了!

  “發現了嗎,丫頭,你的使魔,可不簡單。”莫德希爾透過靈魂交流對她說道,“還記得克里提亞黑魔法學院里那個力量之源的結界嗎?當時。他也在那里。”

  有這種事?菲莉絲發現,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我們曾想封印住他,以免這家伙威脅我們,可是事實是,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這樣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已足以媲美神!”明明是嚴肅的話題,莫德希爾卻說得輕松。

  “你怎么不早說?”菲莉絲默默看了歐米伽一眼,輕嘆。如果這家伙真打算做什么,他們現在恐怕也不在這里了。這只惡魔連她的觸碰都毫無反應。這意味著,如果她現在想對他做什么,他是毫無防備的吧?

  這是對自己能力的絕對自信。還是說,他真的相信,他們不會傷害他?

  明明有靈魂契約存在。菲莉絲卻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說了又有什么用,他是你的使魔吧,如果你不想要他,強行毀掉契約,這種投影就無法存在了,位面壁壘又不是擺設?”莫德希爾笑道。“而且,比起他的身份。我更好奇,他到底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

  “我知道啊!”格拉斯蒂插嘴進來,“我知道啦,歐米伽一定是喜歡菲莉絲的,那家伙表白過啊,據我所知,惡魔都是很坦率的!”

  “胡說,惡魔都很狡詐,那一定只是為了討好我!”菲莉絲強調。

  “看起來不像啊,哪有魔王級的惡魔,為了討好一個半魔,不僅幫她洗衣做飯,還連帶帶孩子的?”格拉斯蒂看起來很懂的樣子,“至少,我不認識這樣的惡魔哦!”

  “不可能!”菲莉絲大聲辯駁。

  “那么,趁現在,吃掉他如何?菲莉絲,你有尾巴的吧?”格拉斯蒂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魔王分身耶,靈魂等級很高的,大補耶,據說惡魔都是這樣互相吃來吃去的……”

  “說的也是啊,沒準這一吃下去,你就成神了。”莫德希爾附和。

  “別出餿點子了,哪有召喚師拿自己的使魔當食糧的!”菲莉絲紅著臉否定,該死的,為什么她這時候老是想起這家伙向她告白的那一幕?現在回想起來,歐米伽認真起來的模樣,莫名的熟悉,仿佛他們認識很久了,難道,這些都是演技嗎?

  歐米伽的本體,到底是炎族的哪個王?他曾說過他的武器是炎鞭,可是除此以外,她甚至一次也沒看過,她甚至沒見過他的火焰。深淵十大魔王,她所知道的,會使用炎鞭的只有薩卡一個,可那家伙已經死了啊!

  見鬼!

  菲莉絲狠狠瞪著歐米伽,那家伙睡得特別死,完全沒反應。

  她最終挫敗地嘆了口氣,走出船艙:“我們要離開這里,為了加快速度,這條船,絕對不可以要了!”

  菲莉絲這樣說著,輕易切下一塊木質甲板,丟進海里,然后把巨大的船帆插上去,接著,便把莫德希爾和格拉斯蒂的軀體往甲板上扔,引得這兩位慘叫連連。

  休格爾很自覺地爬下了船:“我們就此分別吧,我現在失去了圣光,已經幫不上忙了……”

  “那么,再會!”菲莉絲果斷地與他告別,最后,她停到歐米伽身邊,要帶他一起走嗎?這實在是個問題。

  半天后,菲莉絲到達了距離海邊最近的黑雪之城,并將格拉斯蒂等人安頓在那里。歐米伽仍在熟睡中,絲毫沒有醒來的趨勢。

  看了眼深淵之門中搖搖欲墜的惡魔城塞,城堡的尖端距離地面已經很近了,似乎隨時都會掉到地面上來,而那個最近點赫然在克里提亞黑魔法學院的位置。

  “果然,門會變得這么大,和弗蘭德有關啊。”菲莉絲不由地緊鎖眉頭,向吉米等人吩咐,“他們,就拜托給你們了,請你們留守城內,務必保護他們的安全。深淵惡魔的事,就交給我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深知深淵惡魔的厲害,吉米等人自覺自己插不上手,難得菲莉絲有求于他們,這幾個人頓時一個勁點頭。

  “只要我們中還有一個人活著,就不會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唐尼信誓旦旦保證。

  “我和你一起去吧,帶上我的頭骨,我的靈魂將與你同在。”莫德希爾插了句嘴,“畢竟,我對弗蘭德的了解,比你多得多。”

  既然莫德希爾主動開口,菲莉絲也不客氣,直接摘下了他的腦袋,丟給背后的亞歷克。

  小家伙立即把那顆腦袋抱得死緊,用他的小尾巴摩擦著莫德希爾的頭皮,搞得那老頭戰戰兢兢:“嘿,嘿,這小子想做什么?”

  “不可以偷吃。”菲莉絲在亞歷克腦門上輕輕一點,那小子頓時變得乖巧起來,呵呵一笑,把尾巴縮了回去。

  菲莉絲松了口氣,最后看了一眼仍在睡大覺的歐米伽,也許,把這樣的存在丟在這里太過冒險,但是,菲莉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莫名的想相信他。

  歐米伽熟睡的姿態,不由地與她記憶中的阿爾法重合在一起,菲莉絲猛然甩頭,告訴自己,不可以亂想,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容不得一點點玷污。

  “我走了!”向吉米等人告別,菲莉絲啟動了直通克里提亞的固定傳送陣,消失在了空間扭曲的輝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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