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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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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恪和周景然并肩往亭子外晃去,遠山和青平等幾個小廝也跟了出來,稍落后半步,呈半圓形散開著,小心的跟在后面。

  周步然晃到桃樹下,圍著桃樹轉了一圈,挑剔著不是嫌這一枝粗,就是嫌那一枝太過直白,橫豎沒有看中的,又晃到了另一株桃樹下,一連看了幾株,也沒找到合意的樹枝,程恪搖著折扇,跟著往前晃著,見哪枝都只說一個“好”字。

  周景然仰頭尋找著中意的桃枝,突然從離他不遠的右邊山石后猛然竄出個黑影來,如利箭般沖著周景然射了過來。

  程恪比黑影略慢了一絲,縱身躍起,沖著黑影直撲了過去。

  遠山和洛川緊跟著程恪撲向黑影,青平、靜安和南海撲到周景然身邊,團團將他圍在了中間。

  程恪右手的折扇和黑影手里的短劍碰到了一處,發出尖銳刺耳的金屬碰擊聲,程恪手里的折扇瞬間碎開,左手已經從袖子里順出柄寒光凜凜的短劍來,幾乎是同時刺了出去。

  遠山和洛川也撲了過來,揮著長劍直刺過去,仿佛只是瞬間,黑影身上就多了幾個血洞,喘息著委頓在地,片刻功夫就沒了聲息。

  周景然臉色鐵青,往尸體旁走了過來,程恪伸手攔住了他,推著他離開了兩步。

  遠山和洛川用長劍熟捻的劃開挑去黑影的衣服,用劍尖撥動著,一寸寸仔細查看著,然后腳把尸體踢翻過去,把背后也仔細查看了一遍,轉頭看著程恪和周景然,低聲稟報道:

  “很干凈,死士。”

  程恪點了點頭,回身看著周景然,低聲說道:

  “又是這種圈養的死士,極難查出。”

  周景然緊緊攥著手里的折扇,眼神狠利的盯著寸縷不著的伏在地的尸體,聲音冷冽的低低的說道:

  “查?還用查?除了那個蠢貨,誰還能養出這樣的蠢貨?”

  周景然眼角抽動著暴怒起來,猛的將手里的折扇砸向地上的尸體,壓抑著聲音,低低的吼道:

  “他還不放心!還不放心!非得我死了?啊?畜生!人渣!”

  程恪的臉色也晦暗下來,伸手抓住周景然的肩膀,護送他往后退了兩步,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

  “埋了?”

  “呸!剁碎!喂狗!”

  周景然惡狠狠的咆哮著,程恪輕輕咳了一聲,揮手示意著遠山和洛川,遠山和洛川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只好揮著長劍分解起尸體來。

  程恪推著周景然往亭子里走去。

  “別看了,咱們回去吧。”

  周景然的暴怒漸漸消去,垂著頭,滿身寥落的和程恪并肩往亭子里走去,程恪轉頭看著他,想了想,輕聲安慰道:

  “你也想開些,這個……唉,想開些吧,總會好起來的。”

  周景然垂著頭,悶悶的往前走著,也不接話,半晌,頓住腳步,轉頭看著程恪,強笑著說道:

  “你說,我要是出家做了和尚,他是不是就能放心了?就能放過我了?”

  程恪挑著眉頭苦笑起來,

  “做和尚?虧你想得出,你要是想做和尚,我陪你去。”

  周景然笑了起來,輕輕捶了捶程恪的肩膀,兩人一起并肩進了亭子。

  古蕭臉色蒼白著,昆河護衛著他,見程恪和周景然進了亭子,才和青平、南海起,退到亭子周邊警戒著。

  程恪怔了怔,笑著上前拍了拍古蕭的肩膀,輕松的說道:

  “嚇著了?沒事,一個小毛賊,大概是看中了你周大哥帽子上的那塊玉,不知死的撲過來搶,沒事了,算不得事。”

  古蕭驚恐著疑惑著點了點頭,周景然笑盈盈的上前,敲了敲古蕭的額頭,笑著說道:

  “一個小毛賊就把你嚇成這樣了?真是個孩子,好了,聽你恪表哥的,沒事了,咱們回去吧,讓個小人壞了興致。”

  三人出了亭子,在幾個小廝的拱衛下,往山下走去,進了靈應寺院子,周景然落后半步,微微示意著程恪,程恪會意,吩咐了小斯長隨收拾東西回去,拉了古蕭,往旁邊站了站,笑著說道:

  “蕭弟,今天這事,回去就不要和夫人、老夫人說了,這樣的小事,用不著驚動她們。”

  古蕭遲疑著,仰頭看著程恪,低聲說道:

  “可是,死了人……”

  “萬事有我呢,你放心,你只記著,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別跟人提起就是了。”

  周景然踱著步過來,拍著古蕭的肩膀,笑著說道:

  “咱們男人,要有膽子,有擔當,這樣的小事,說了無非讓兩位夫人多些無謂的擔憂罷了。”

  周景然微微彎下腰,態度極親密的俯到古蕭耳邊,低聲說道:

  “女人都膽小,你說了這事,把你祖母、母親嚇著了,往后可就再也不放你出來玩了,可千萬不能說!”

  古蕭重重點著頭答應著。

  “嗯!我知道了,周大哥放心,我保證不說。”

  程恪松了口氣,周景然笑容滿面的直起身子,看著程恪眨了眨眼睛。

  程恪和周景然看著古蕭進了垂花門,才轉過身,沿著花間小徑,往娑羅館走去。

  周景然陰著臉,沉默著走了幾步,轉頭看著程恪說道:

  “明天啟程回去吧。”

  程恪點了點頭,頓住腳步,抬頭看著前面樹上跳躍歡叫著鳥雀,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周景然低聲說道:

  “我想著,必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咱們路上趕了趕,早點回去吧。”

  “嗯。”

  周景然點頭贊同著,擰眉仔細思量了片刻,

  “也不必太急著趕路,京城有舅舅在,出不了什么事,看這樣子,若有事,也是好事。”

  程恪想了想,輕輕搖著頭笑了起來,

  “這倒是,大……咳,”

  程恪頓回了后面的,用手掩頭上嘴咳了起來,周景然斜睇著他,慢吞吞的說道:

  “大哥太小氣,明著明暗著的好事,不管大小,都得全占了,小占一星半點,就得暴跳如雷,這必是又有什么好處沒讓他占全的。”

  程恪笑著只不答話,周景然重重嘆著氣,轉頭看著程恪恨恨的說道:

  “你這人,什么都好,就這一樣讓人厭氣,跟舅舅一個模樣,只要跟皇家沾邊的事,一個字也不肯說,你跟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到底還是小暖暖可人意兒!”

  程恪惱怒的轉頭瞪著周景然,周景然看著惱怒起來的程恪,哈哈大笑著,悠悠然的往娑羅館走去。

  晚上,程恪和周景然到瑞萱堂辭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啟程返回京城,李小暖陪著傷心失望的古云歡,直忙了幾乎一夜,才收拾妥當古府帶到京城的各色土產禮品,足足裝了十來輛車,凌晨時分,整齊的等在了古府大門外。

  程恪止住了要送他們到十里亭的古蕭,執意不讓他遠送,李老夫人也不勉強,領著古蕭送到大門外,看著程恪和周景然的車隊轉過街角,看不到,才帶人進去了。

  李小暖忙了一夜,心情卻極愉快,打聽著李老夫人和周夫人都去前院送行了,急忙帶著蘭初,雀躍著往后面書樓換書去了。

  程恪和周景然在府里的這些日子,她一趟也沒敢去過書樓,已經書荒了好一陣子了。

  李小暖挑了十來本書,和蘭初一人抱了幾本回到松風院,閑適的歪在東廂榻上,享受著這初春的愜意清閑。

  李老夫人讓人傳了話,她和古云歡忙了一夜,都輕了,今天就不必到前院理事,也不要過去瑞萱堂請安吃飯了,只好好歇著睡一天。

  李小暖換了身半舊薄棉衣褲,吩咐小玉搬了張搖椅放到檐廊下,曬著春日的暖陽,悠閑的看著本書。

  古蕭進了院子,沿著抄著游廊走了過來,李小暖仰著頭,被陽光照得眼睛瞇著,微微皺著眉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眼圈微微有些發青的古蕭,忙示意小丫頭搬了張椅子過來。

  古蕭坐到椅子上,接過蘭初遞過來的茶,慢慢喝了幾口,放下杯子,看著李小暖,遲疑著,又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花,手里捧著杯子轉來轉去,半響才轉頭吩咐著正坐在游廊拉桿旁做著針線的蘭初:

  “你們先下去吧。”

  蘭初怔了怔,轉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微微頜首示意著,蘭初忙起身曲了曲膝,帶著小丫頭們退到后面倒座間。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書,坐直了身子,關切的看著古蕭問道:

  “出了什么事了?你昨晚上沒睡好?”

  古蕭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

  “我昨晚上一夜也沒睡著,一閉上眼睛就做惡夢,暖暖,我想了一晚上,我答應過恪表哥和周大哥,不跟人說這事,可仔細想了好幾遍,恪表哥和周大哥是就不讓我跟老祖宗和母親說,我答應了,他們沒說不讓我跟你說,那我說了,也不算不守信,暖暖你說是不是這樣?”

  李小暖有些頭暈的看著繞來繞去的古蕭問道:

  “是昨天發生的事?”

  “嗯”

  古蕭重重的點頭頭,李小暖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古蕭說道:

  “昨天出了事,程恪和周公子不讓你告訴老祖宗和夫人,你答應了,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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